第三十一章踐行
李文氏和一雙兒女見李揚德跪下了，也跟著起身跪在了李揚德麵前，默默不語隻是流著淚。
“哎！你們，我可憐的兒啊！這是挖你們娘的心啊！”李邱氏也哭倒在了地上，抬手抹著眼淚，李揚清和文山兄妹也淚眼朦朧的跪在李邱氏身邊抓著李邱氏的手低聲安慰，支撐著李邱氏的身體。
“娘，你不要傷心了，我們心都很疼，大哥、二哥誰去我們都不願意，但是王命難為，今天家裏是必須要失去一位親人的，我們隻能振作起來向前看，往好的方向想，我們要保持住信心，相信去的人一定能平安回來的。”李揚清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安慰李邱氏，隻能給李邱氏灌些正能量的雞湯話。
李老爺子背對著眾人，雙肩抖動，雙手緊攥，隱約能看到手上的青經鼓起，顯然李老爺子也是在隱忍悲傷，聽到身後的哭聲，抬袖抹了一把臉，轉過身子麵向眾人，雙眼因為用力忍住淚意，有些用力的瞪著，抬手指向院裏的眾人，“你們……你們……讓我怎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選誰？”李老爺子說完便彎下了膝蓋，用一隻手撐著腰。
李揚明看著情緒激動的李老爺子，擔心老人家身體出現什麽閃失，趕忙起身扶住李老爺子的肩膀，站在他身邊扶著坐下。
“爹，我去，大哥，你也不要跟我爭了，我心意已決，我是一定要去的，學武就是要上戰場，我比大哥身體強壯，生還升遷的幾率大，你們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你們要為我高興，我是奔著前程去的，你們要祝福我、鼓勵我！”李楊武抬頭倔強的盯著李老爺子，一副鬥誌昂揚的樣子。
“二弟，你讓我說什麽好？”李揚德跪地膝行至李楊武跟前，用力錘了李揚武一拳頭。
“哈哈哈，大哥你也太弱了，你這點子力氣太小了，你看你這拳頭打我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我一拳打過去，你保證就趴下了，你可不要擋了我的前程，我是要當將軍的人。”李楊武故意用嫌棄又逗趣的話表達著對李揚德的兄弟情誼，讓一家人心情好了一些。
“也罷，既然老二堅決要去，我也不反對，那就去吧！隻有一點，一定要活著回來，我們家裏人都等著你衣錦還鄉。”
“放心吧！爹娘、哥哥嫂子、弟弟妹妹，你們等著我回來，你們都不要哭了，以後麻煩你們照顧好你們二嫂和成剛兩兄弟，明天我要走了，今天就吃頓好的唄，娘！”
“孩子娘，我保證會活著回來，掙一份軍功回來，也讓你當當官夫人，兒子們，爹以後回來了，一定帶你們騎大馬。”
李揚去抱著李孫氏和兩個兒子，承諾著美好的未來。
李孫氏一巴掌拍在了李揚武的肩膀上，“什麽夫人不夫人的，盡吹牛，我隻要你活著回來。”
“爹，真的嗎？我要騎大馬，騎大馬。”
“哈哈哈！，太好了，騎大馬，騎大馬了。”李成剛和李成強兩兄弟頂著一張鼻涕眼淚流的到處都是的花臉，一聽到騎馬後眼淚都止住了，立刻張大嘴巴“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兩兄弟滑稽的樣子逗笑了旁邊的人。
李邱氏上前拉起跪著的李揚武，伸出指頭用力的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啊！……哎！”
其他人也跟著起來身，擦幹了眼淚，知道現在要忍住傷心，女的都進廚房準備做一頓豐富的晚食，李揚德進雜物間舂米，今晚吃稻米飯，忙活了一個半時辰，一頓豐盛的告別宴開席了。
今晚桌上每個人都是端著一碗幹幹的稻米飯，不是往日的稀粥，桌上擺著魚腥草炒肉、豬肉燉葛根、韭菜炒雞蛋、涼拌胡瓜幾道菜。
李老爺子難得的拿出珍藏已久的黃酒，給桌上三兄弟都倒了一杯，“今天，我們為老二準備了一桌踐行宴，借著這個機會，我們不說別的，祝福老二一路順風，平安歸來。”李老爺子抬手將酒灌到了嘴裏，一口咽下放下杯子。
李家兄弟也端起酒杯一口悶了下去，“好酒，爹，味道真好，哈哈哈哈！”李揚武的笑聲傳了開來，可是今晚的笑聲大家隻感到悲傷，但是又不能說出來，隻能默默的聽著李楊武的笑聲，好好珍藏於記憶中，在以後的日子裏用來回憶。
麵對豐盛的菜肴，大人們都有些食之無味的吃了這頓晚食，李邱氏帶著兩個兒媳加班加點的幫李楊武趕製著衣裳和鞋子，李揚武和其他眾人坐在院子裏歇息，李成剛兩兄弟像個粘人的小狗般一直纏在李楊武的身邊，抓住父親的手不放。
“二哥，此去不知你何日歸來，我希望你在戰場上一定要時刻顧及自己，多吃飯保重身體，不能光靠蠻力往前衝，要克製些脾氣，做一個有勇有謀的士兵。”李揚清也挨著李楊武旁邊說著臨別贈言。
“我記著了，小妹，你也要好好的。”李揚武揉了揉李揚清的頭發。
“二弟，大哥我隻能對你說抱歉，我對不起你，明天一早我去鎮上鄭大夫處多給你開些傷藥和日常用藥，你帶著以防萬一。”
“大哥，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是真的想去，謝謝大哥給我準備傷藥，那些東西在戰場上有用了的很，嗬嗬！”
“二哥，你會讀書識字，畢竟很多普通百姓都不會，如果去了軍營，你可以露出你這一長處，一定能給你安排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李揚明囑托道。
“三弟說的不錯，我以後一定是個能文能武的將軍。”李楊武順杆爬的大言不慚道。
李老爺子坐在一旁聽著四兄妹的對話，沒說什麽，就靜靜的看了看今晚這院子裏完整的一大家子人，以後不知何時才得以團聚。
夜色深沉，躺在床上的李家眾人的內心深處跟著沉一塊，閉著眼睛久久未能入睡，天還未亮，李揚德就輕手輕腳的出了院子往鎮上趕去，去鄭大夫處拿藥。
今天家裏人都沒有出去做農活，都在家陪著李揚武，珍惜著難得的時光，李邱氏和李孫氏繼續給李楊武做衣裳，李文氏帶著李揚清和文水在廚房做飯。
李揚清坐在灶間生火，“大嫂，二哥要走了，我們給他做些什麽方便他帶走啊？”
“就多打些雜糧餅子吧！放的久不容易壞，二叔家肯定是二叔去了，我多做些，到時候二叔也帶些。”
低頭清洗蔬菜的李文秋抬起頭望向李文氏，“是啊！娘，你多做些，給二爺爺家也送些去。”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邊李忠順一家三口正好到了李家院子，三父子的眼睛也有些紅血絲，想來也是哭過的。
“二叔、思小子、念小子，你們快請坐。”李楊武和李揚明趕緊搬了幾張凳子放到三父子身邊，招呼人坐下。
“大哥，你們家是安排的誰去啊？我們家裏是我去，兩個娃兒……兩個娃兒還小，今天我是來給大哥你們一家道別的，以後要麻煩大哥……你們一家多多照看我的兩個兒子了。”李忠順說著說著便忍不住有些哽咽。
“二弟，你放心，我們家裏是揚武去，你們叔侄去了軍營要好好互相照應啊！兩個侄兒你放心，我會多多照顧他們的，當我的親生兒子對待。”李老爺子上前拉住弟弟的手安慰道。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思娃、念娃，快起身給你大伯道謝。”李忠順抬手招呼身邊的兩個兒子。
李念和李思起身後跪在地上給李老爺子磕了幾個頭，抬首望向李老爺子，“謝謝大伯一直以來對我們家的照顧，以後爹不在家，要多叨擾大伯一家了。”
李老爺子和李揚武趕緊上前扶起二人讓他們坐好，“二弟，哪裏需要侄兒們行此大禮了，我還要托你以後多照顧揚武呢！他性子有些衝動，你以後就代我多多勸誡他。”可憐天下父母心，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
“對，二叔，以後我們就相依為命，努力活著回到李家村。”
“二叔、思小子、念小子，你們來了啊！我從鎮上回來了，帶了些傷藥回來，給二叔和揚武你們帶著去軍營。”李揚德提著一大包藥進了院子坐下。
“那謝謝揚德了，你有心了。”
“二叔，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
李家兩兄弟自從分家後，難得有時間，兩家的老小都坐在一起促膝長談，院裏的人抓緊時間聊天嘮嗑。
文秋到廚房門口望了望，看到一院子的人，轉身回到廚房，“二叔一家來了，他們家果然是二叔去，我們要抓緊時間做餅子了。”
“嗯，是要快些。”李文氏加快了攤餅子的速度，李文秋和文水和麵，除了要帶走的還要做家裏人吃的，到了正午，文水出去通知眾人開飯了。
“走吧！二弟、侄兒們，進屋吃飯。”李老爺子抬手引著三父子進堂屋坐下，其他小的也帶著凳子進屋坐好。
李揚清去李孫氏屋，喊做衣裳的兩人也過來吃飯了，“娘，二嫂，你們可做好了？吃飯了。”
李孫氏拿出一大塊粗布平鋪在床上，上麵放了幾件衣服和鞋子，李邱氏幫著打包，“嗯，做好了，打包好就行了，走，二媳婦，我們也吃飯去。”
三人進了堂屋，見眾人已經坐好，三人跟李忠順父子問了好後也落座開吃，今天吃的是雜糧餅子、稻米粥、豬肉燉葛根湯。
半個時辰吃完飯後，李忠順父子準備回家也去收拾包袱，“二叔你等等，我打了些餅子給你和揚武帶著路上吃，我去給你拿，你先別走。”
李文氏說完便跑進廚房，拿出油紙包好的十來個餅子出來，李揚德將一部分傷藥也一起交到了李忠順手上，李忠順感激的道了謝，“謝謝侄兒、侄媳婦們的關心了，哎！自從孩子娘走了，就沒這麽細心的人關心我了，我們先走了，回去收拾包袱，等會兒大家在祠堂集合吧！估計官船已經在村口河邊等著了，村長應該又會來通知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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