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第299章 像個賭氣的孩子
眼見倆人都吃飽了,炎少讓人進來收拾好床頭櫃那些碗碗盅盅,之後,吩咐竹淺影好好再睡一覺,他則繼續坐一邊忙他自己的事。
點滴打完,又吃了些粥之後,竹淺影覺得精神好了很多,除了喉嚨還有些痛,開口說話還有點困難之外,她其實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出院了!
於是,她想要開口跟炎大少爺說,她已經沒事了,她要出院了。
瞄一眼那位正對著筆記本電腦噼啪噼啪打字的炎大少爺,竹淺影張了張嘴,「喂!」,明明是用力的叫了出來,可最後出來的聲音,卻細小得像是貓咪叫。
竹淺影有些苦惱,然後,拿過隨手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給他發了條信息。
「炎少,點滴打完,我沒事了,可以出院了!」
那邊,炎少的電話,傳來「叮咚」的信息提示音。
炎少伸手摸來手機,點開內容一看,抬頭,朝她看過來。
竹淺影朝他笑笑,搖了搖手中的手機,又指指手機屏幕。
臉上的笑,是前所未有的,一臉討好。
只不過,她這一臉討好的、甚是好看的笑容,卻依舊掩不住她的疲憊和病容。
炎少於是張開嘴,用唇語堅決地告訴她,「不行!」
竹淺影很是失望,動了動嘴皮子,依然沒多大聲響,於是,又躍動手指打了一行字。
「我睡了一覺又吃了三大碗粥,現在感覺精神非常好,想回家好好休息。」
炎少這次,直接不看她,極速發過來的信息,依舊只有兩個字,「不行!」
竹淺影有些惱了,她自己的身體她還不知道嗎,反正,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估計,這扁桃體炎症也消除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何必在這裡待著難受呢?
這裡雖說是高級獨立病房區,但再高級再獨立,終究,是醫院,不是度假屋。
住在這裡,精神潛意識會得處於高度緊張狀態,這點,難道他不知道?
炎少見她久久不見回信息,便起身走了過來,「你別惦著你那些破設計,今晚給我好好休息!」
炎少的語氣,是毫無迴旋之地的那種,竹淺影抬起眼皮瞅著他,兩人像倆賭氣孩子似的互不相讓地盯著。
最後,是竹淺影敗下陣來,賭氣地,被子一掀一躺,把被子蓋過頭頂,窩著一肚子氣縮在被窩裡不理炎大少爺了。
對她這種猶如小孩子一般用沉默和行動來表示對炎大少爺的抗議和無視,站在病床邊的炎大少爺只覺得好氣又好笑,伸手拍拍她聳起的肩膀,然後扯了扯被子。
「喂,丫頭,別蓋著頭睡,不衛生,對呼吸道不好!」
竹淺影表示要對他的行動抗議到底,固執地,縮在被子裡面當了只連觸角都縮進殼子里的蝸牛。
炎少見勸不動她,只好無奈地搖搖頭,又在床邊待了好一會,見被子里始終沒有動靜,知道她現在只顧著賭氣,大概已經忘了要吵著離開的事了。
如此想著,炎少便安心地走回沙發那邊繼續他自己的事。
半晌,床上再無動靜,炎少始終不太放心,又過去看看,「影兒?」
低聲叫喚著,伸手扯扯那高蓋過頭的被子,被子一下子滑落下來,露出竹淺影那張沉睡的臉。
她的臉,已經退去因發燒而燃起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唇微張,鼻翼隨著呼吸有節奏地輕微扇動著,一看便是睡得極沉的模樣。
炎少好笑地搖了搖頭,這丫頭,明明困得不行,還非要鬧,在這裡乖乖睡上一覺,好好休息一晚,不是挺好的嗎?
幫她把被子重新蓋好,炎少又怔怔地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出了一會神。
想來,他和她重見也快一個月了吧,可她,卻甚少如此毫無戒心地在獨處的時候當著他面前睡下。
雖說,她現在病了,防備意識或許會減弱一些。但這其中,會不會也有些其他的因素,令她可以安心在他面前毫無防備地睡過去?
炎少的心裡,隱隱,燃起了一絲的希望……
既然竹淺影睡了,他便更加安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最近,花了太多時間在私事上,公事,便積下了一堆堆,不趕緊處理掉,他這春節別想好過了。
怕吵著竹淺影,他特意把電話調了靜音,期間,電話響了好幾次,他都是,走出陽台外面,關上門,在外面頂著冷冽的寒風接電話。
忙碌的間隙,他不時去看看竹淺影,床上睡著人,甚至,連睡姿都不曾變換過一下。
接近零時,他手上積壓的事情總算處理了大半,合上電腦拿了換洗衣服去洗了個澡,出來,用額頭體溫貼測了測她的體溫,見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又摸摸她額頭和臉,確實,已經沒了之前的灼手的燙意。
炎少這才放下心來,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爬到旁邊的陪護床上。
即使是高級獨立病房,這床仍舊全無舒適感可言,窄就算了,還硌人得要命。
因為床實在太不舒服,炎少便愈發地難以入眠,即使努力閉上眼,腦子裡,仍有一堆堆的事清晰地浮現。
這些事中,有公事,但更多的,是私事。
而這些私事,多數又是感情事,絲絲縷縷,繞在他的腦子裡,好不煩悶。
炎少這人,本來就是個乾脆利落的人,無論公事私事,他都討厭黏黏糊糊,唯有在竹淺影這事上,他卻沒法不黏黏糊糊。
畢竟,在他與她之間,他並沒有丁點主動權。
他甚至覺得,若此時他乾脆直接地對這段感情撒手,她大概,一點挽留的意願都不會有!
想到此,炎少不免有些沮喪,可沮喪之餘,又覺得,這些,真的都是他活該。
沮喪了一陣子,他又想起她剛才那模孩子一般毫無心機的模樣,於是,又暗暗地歡喜,覺得此時的她,跟剛剛重逢時那渾身是刺的模樣,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如此這般,炎少這晚,便是在如此反覆的患得患失中,在醫院那張極度不舒適的破床上,好不容易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