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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不是東西)

  夥計舉著肉叉一轉身的功夫便看到了?小髒手, 立刻一把從櫃台邊上拽出了?一個小髒孩。


  這小娃娃看上去有七八歲的光景,隻是有些麵黃肌瘦,衣衫襤褸, 看著餓極了?才去抓東西吃。


  看著夥計要抬腳踹他, 知晚連忙出聲道:“算了?,給他拿些肉和白餅,都算在我的帳上。”


  那小孩聽?了?這話?,轉頭看向她, 卻漸漸睜大了?眼睛,朝著她憤怒地?喊道:“盛香橋, 你居然躲在這裏!我和三歌的錢銀都讓你給卷跑了?!快點還銀子!”


  說著那小孩竟然跟個小惡狼一邊撲了?過來?, 準備抓知晚的裙子。


  進寶手疾眼快, 一下子抓住那小惡狼的脖領子, 瞪眼道:“你亂叫個什麽?我們小姐姓柳, 不?姓盛!”


  柳知晚聽?到那小孩竟然脫口而出“盛香橋”三個字時,不?由得深看那小髒孩一眼。


  她平生與人做買賣從來?不?賒欠錢銀, 更沒跟這樣的小娃娃有過來?往, 所以?她篤定應該不?是自己以?前曾經欠下的債, 那這小孩為何大聲說出“盛香橋”三個字來??


  所以?她走到那憤怒的小孩麵前:“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就?是你!這兒的人還有誰像你這樣說話?的腔調?你說你是京城裏大宅門的小姐, 隻要我們哥兒幾個湊了?錢幫你回京城, 你便拿金山來?酬謝我們,怎麽轉臉兒就?不?認人了??”


  盛香橋沉默地?聽?著,又看了?看她們現?在歇腳的鎮子,此?處叫震州, 正是海河交匯口, 和客棧不?遠的埠頭既有海船也?有江船,到處人頭攢動, 熱鬧極了?!


  難道……那個從南洋回來?的盛香橋就?是從這下的海船,因為手中拮據就?騙了?幾小乞丐的錢作盤纏?

  如?此?看來?,這真小姐也?是臥虎藏龍的一位啊!


  看那小孩憤怒得眼淚都飆出來?了?,知晚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問:“盛香橋一共管你們借了?多少?”


  小孩隻想?著自己的錢銀,壓根沒聽?出這個“盛香橋”說話?的怪異之處,瞪著眼道:“算上我和三哥的,一共是一兩的銀子!全是我們一個個銅板辛苦討要回來?的!”


  知晚想?著當初她在樹上偷聽?盛輝跟表哥的話?時,也?說那盛香橋入京時跟乞丐一樣,看來?還真有可?能亮出盛家的名頭騙了?這小乞丐的錢。


  所以?她從自己的衣袖子裏掏出了?裝碎散銀子的荷包,遞給他道:“這裏有三兩,都拿去吧,就?當利錢了?。”


  說著,她讓進寶鬆開了?這小乞丐。


  小孩狐疑接過荷包,擔心自己被騙,倒出了?裏麵的花生錠銀子後,挨個上牙咬,生怕裏麵有假貨。


  等他咬完之後,再看向知晚時,那眼神?頓時從小狼變成了?水汪汪的土狗眼兒:“香橋姐,他們都說你是騙子,可?是我知道你不?是!看看你這通身的派頭,就?是足足的官家小姐啊!也?不?枉我們當初看你可?憐,幫助了?你。”


  知晚不?過是舉手之勞,替京城的那位結一下欠賬而已。


  可?那孩子一下子撿拾起了?對人性本善的信心,看知晚要走,忙不?迭提醒道:“香橋姐,其實你不?必去京城要錢,就?在你走後不?久,你那個夫君可?是發了?橫財了?,給三清門的莊舵主做事情,我看他見天往賭場裏跑,不?過倒沒怎麽見到你的女兒,怎麽樣,你弄到女兒的藥費了?嗎?”


  知晚本來?都要上馬車了?,聽?了?這話?,再次轉頭,詫異地?看著那孩子:“夫君?女兒?”


  小孩覺得這位盛小姐現?在變得可?真沉靜,說話?也?似乎比以?前溫柔多了?。


  他便說著“她”走了?以?後的情形:“你當初沒有帶著丈夫一起回京城,自己走了?以?後,他便到處找你,你一個人跑了?,可?你夫君還欠三清門的錢銀呢!不?過你夫君好像在南洋會說弗國?話?,三清門的門主正用得上,便緩了?了?他的欠債,讓他跟著做事,不?過他可?跟三清門的人誇下海口了?,說你是正經的官家小姐,家裏有的是錢銀,肯定能回來?接他和女兒的。不?過三清門的錢銀都是利滾利,你現?在才還,隻怕要滾出天價來?……哎呀,三清門的人來?了?,你快躲起來?,莫讓他們看見。”


  正說話?間,隻見三個穿著黑衣衫子的大漢正朝這邊比比劃劃地?走過來?。


  陪著知晚的鏢師看著那幾個黑衫子上繡著青色的水蛟,略顯緊張地?低聲道:“東家,您難道以?前招惹過三清門?”


  知晚再不?理那孩子,先上了?馬車,撂下簾子問:“三清門是什麽來?路?”


  那鏢師低低道:“就?是一群海盜船霸,兼放高息貸錢、走私,還有這鎮上給船工開設的妓館也?是他們的產業,豪橫得很。”


  知晚明白了?,這便是此?地?的地?頭蛇。


  盛香橋怎麽一回大西國?土便招惹了?這樣一群人?還有她那個所謂的丈夫,聽?起來?就?不?像什麽好東西。


  就?在這時,那三個人已經走了?過來?,為首的上下打量著這幾個鏢師和馬車,覺得他們應該是護送富商家眷的,便也?沒搭理,倒是對那店主說道:“將你們這家店裏的客人都給我清空了?,晚上的時候,會有我們的貴客來?此?下榻。”


  知晚他們原本是準備今晚在這住一宿,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再啟程上船的。


  現?在聽?到三清門的弟子前來?豪橫趕人,知晚不?欲跟他們起枝節,於是便坐在馬車裏,讓人把先前搬到店裏的東西再搬上車。


  隻是原本想?帶著他們好好休息一晚上的願望落空了?,看來?今晚一行人隻能夜泊船上,第二天一大早便啟程了?。


  等那幾個三清門的弟子走了?以?後,知晚撩開車簾子看,發現?那個小男孩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她讓進寶一路上勤看了?看後麵,免得被人跟上了?。


  畢竟盛香橋在此?地?似乎惹下了?麻煩。她長得跟盛香橋又十分的肖似,若是被三清門的人盯上,麻煩甚大。


  進寶一邊幫著知晚將帷帽上的薄紗換成厚紗,一邊嘀咕著今晚夜涼,早知道她方才在店裏多買些木炭來?,一會上船時也?好暖上炭盆,免得小姐夜裏睡冷了?。


  知晚一邊翻看著當地?的圖誌,一邊道:“無?妨,在旅途上都肯定沒有在家裏舒心,大不?了?今晚我倆一個被窩,互相依偎著也?好取暖……”


  就?在這時,進寶看了?看窗外突然低聲驚呼出來?:“我的娘親,這都是什麽怪毛猴子?”


  知晚聽?到她的喊聲也?順著往外看,隻見幾個身材高大,頭發胡子都是金棕色的深眸挺鼻的異族男人一路高笑?地?在街上大步而去。


  看上去與京城裏常見的異族人又截然不?同。


  知晚看過當地?圖誌,說這裏是遠隔重洋的弗郎機國?人經常登岸之處,他們這些人坐船常年海外航行,四海為家,也?經常能販賣一些新鮮的藩國?海外之物。


  進寶以?前都是在內陸河岸,哪見過這麽多金發碧眼的藩國?人,一時看得新鮮。


  不?過等她們登上船時,便發現?,那些弗郎機國?人正住在了?他們原先打算下榻的靠近河埠頭的店裏。


  那家店也?是這裏最好的客店了?,臨水的那一麵到了?夜裏還能劃來?些畫舫,有專門的歌姬獻唱,招徠客人,頗有秦淮河岸的靡靡之風。


  而現?在白日裏見到的那些個弗國?人便紛紛登上畫舫飲酒作樂。


  知晚她們的船停靠的位置正好,甚至可?以?隔江看到一個身材魁偉的的中年人帶著一群三清門的弟子也?登到了?船上,就?在他身後還跟著個白袍子的清俊年輕人,雖然遠遠隔著,都能看出他的步態裏有戲子的痕跡。


  待上了?畫舫,隻見那人點頭哈腰地?在互相介紹著,似乎在充當譯者?。


  聽?當地?的船家說,上船的那個魁偉的中年人便是三清門在此?地?的舵主,此?人姓莊,原名已經無?可?考,有個綽號叫“莊豹頭”。


  據聞此?人賭技精湛,最擅長投擲骰子,三骰同數的豹子隨手擲來?,所以?被人敬稱投豹子的頭把交椅,


  他最善斂財,在當地?還有附近城中都開設了?賭局,另外兼賣走私的舶來?品,簡直肥得流油。


  也?難怪他如?此?看重這些弗國?人,甚至清空客棧,包下畫舫,親自前來?應酬。


  不?遠處是歌舞升平,可?河埠頭上許多人第二天要趕路,所以?這連綿不?斷的絲竹便擾人清夢了?。


  船塢頭這裏停靠著一排船,有不?少人都是沒得客棧居住,而被迫在船上歇宿。


  夜冷水涼,原本就?憋氣窩火,現?在那畫舫裏不?斷傳出弗國?人嘰裏呱啦哄笑?的聲音,還有那吹拉彈奏的聲音,這讓許多趕了?一天路,勞累不?堪的旅人有些按壓不?住脾氣。


  終於緊挨著知晚的一條客船上有人怒吼道:“此?時已經子時夜半,爾等為何還不?快些將畫舫開走,難道不?知大西律法,若非月中年節,不?允許鶯歌燕舞過子時!”


  原來?這旁邊客船上乃是一富家舉子,平日在鄉裏受人敬仰,此?番投奔親眷路過此?地?,本已經住店準備歇息了?,卻被那掌櫃連勸帶攆地?轟出來?,本就?心裏帶氣,便是一直聽?著河岸邊傳來?的梆子聲,特意忍到子時才出聲發難。


  隻是他這一聲雷吼,消融到那些絲竹哄鬧聲裏,沒有半點浪花。


  倒是旁邊的船上有人勸解他:“算啦,後生仔,那船上的人,你都是惹不?得的。”


  可?那舉子偏不?信邪,又讓自己仆役一起跟來?喊,甚至船家架起漏船時才用的抽水竹筒,抽足了?水後,朝著那船滋了?過去。


  當幾道水蛇噴了?過去後,驚得在畫舫甲板上翩然起舞的舞姬狼狽地?東逃西竄。


  這下做東的莊豹頭總算望向了?船塢頭,不?過他的臉色甚是不?好看,待聽?清了?那舉子要告官的叫喊聲,也?隻揮了?揮手,身邊幾個大漢立刻上了?小船,朝著那舉子的遊船劃了?過來?。


  那幾個大漢過來?後,隨手拋出鉤子攀著船幫而上。


  那舉子從來?沒見過這等水匪派頭,慌得顧不?上喊,直直往後撤,卻被人一把拽著脖領子,在空中甩了?個半圓就?被拋入到河裏了?。


  那舉子不?會水,入了?水便在裏麵不?停撲騰。船上他的仆役急得直喊:“我家少爺乃身有功名的舉子,爾等如?此?對待他,可?要犯下殺身之禍!”


  莊豹頭聞聽?此?言卻不?以?為意地?大笑?起來?,而他的手下又接二連三地?將那船上的人扯入水裏,高聲朝著周遭喝道:“我們舵主在此?地?款待客人,若是有再攪鬧他雅興的,便是這等下場!”


  說完,這才駕船揚長而去。


  待他們走了?,其他船上的人深知三清門的豪橫,壓根不?敢施救。


  眼看著那幾個人在水裏浮浮沉沉,知晚看了?說道:“船上有木板子,給他們扔下去一些。”


  那舉子的隨從裏倒是有幾個通水性的,靠著知晚他們扔過來?的木板子,好不?容易將自家少爺托舉上船後,那舉子已經沒氣了?。


  知晚讓人搭了?船板上船,趕緊讓那些嚎啕的下人散開,用力按壓他的胸口壓出積水,再讓他的小廝,依著她教的法子給少爺續氣。


  那少爺終於咳嗽一聲,緩過氣來?。隻恍惚間看著個絕美的佳人撩起頭紗,正給自己施針定神?,還以?為自己已然死後升仙,來?到了?瑤池邊上。


  隻聽?那仙女臨訓道:“出門在外,當懂得謹言慎行的道理,你們是外鄉客,不?好招惹地?頭蛇,一會便帶你家少爺趕緊雇馬車離開吧,莫要再走水路了?。”


  那些下人們對這位出手相助的小姐也?是感激涕零,他們也?怕少爺再出意外,他們沒法交代。


  於是連忙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船。


  就?在這時,她船上的船家也?歎口氣道:“姑娘,我看你明日也?上不?了?船,不?妨在此?地?多住兩日再走。”


  知晚挑眉問為何,船家又接著道:“前些日子,三清門有個貨船,在航行一半之後突然炸了?,火光衝天,彷如?焰龍一般。連帶著夜裏趕路時,與那船相鄰的幾個小船也?受了?波及,被激起的水浪打翻,當時淹死了?不?少人,那天出航的船家都賠得傾家蕩產。所以?現?在若是三清門有大貨船要出海,我們這些小船都避讓一下,估摸他出了?江口,江麵寬,挨不?著他們,我們再走,不?然他的船若再炸,說不?定哪個倒黴蛋就?要被波及到。”


  知晚聽?了?覺得詫異,這三清門運送的是什麽?竟然能火光衝天,聽?上去倒想?是運送了?些火石利器一類的。


  大西王朝是有火器營的,當初選元宵燈王時,就?是火器營的硫磺硝石混入了?她府裏的鞭炮,炸掉半邊牆的。


  可?是這等軍營都是由大西陛下直接管轄,就?算要運送軍資,也?絕對用不?上三清門這等撈偏門的幫派。


  想?到弗國?生產這些火器,知晚一時覺得這裏麵一定有些驚天的隱情。


  不?過據船家說,三清門在此?地?能鎮得住場子,人脈也?廣,那日死了?那麽多人,也?被這位舵主給擺平了?,一點風聲都沒有往上傳。


  震州,真是個魚龍混雜的是非之地?!


  可?惜照著船家所說,她一時走不?得。


  鏢師們也?見識到了?三清門門徒的蠻橫,所以?覺得東家此?言有理,便在天明時,又下船雇傭了?馬車。他們也?沒有回客棧,此?地?人員來?往頻繁,有些短租的宅院,錢銀雖然比住店貴了?些,但是落得清淨,不?會那麽人員複雜。


  晨曦間,知晚上馬車時,突然瞥見那個三清門的舵主也?從客棧出來?,正準備上馬車走人,還有一個麵容清俊的年輕人跟在他的身後。


  若是知晚沒記錯的話?,這個年輕人昨天一直坐在莊豹頭的身旁,比比劃劃的,似乎給他跟弗國?人互相譯話?來?著。


  緊接著,待看清這兩人之後的那個人時,知晚微微一愣,那人雖然緊裹披風,看不?清人臉,但是他的側臉有個明顯的黑痣,跟知晚記憶裏那個總跟在慈寧王身後的幕僚甚是相像。


  知晚緩緩上了?車,離了?埠頭,前往自己臨時租下的院落。


  不?過等她住下時,發現?昨日落水那個舉人竟然也?在斜對麵租了?屋子。


  那舉人姓孫,名謙譯,也?是前往京城去的,誰想?到昨夜遭遇這等意外。現?在雖然緩過了?精氣神?,可?是肺葉裏嗆了?水,現?在一咳嗽都疼,仆人們怕他路上出事,便讓他先安頓下來?,養一養,再上路。


  看見昨夜救他的仙女竟然臨時住下,孫舉人想?好好說說感謝之詞都連噓帶喘的。


  知晚知道這般嗆水之後,很可?能被邪氣侵體,發起高燒,所以?又給他開了?副藥方子到下一個小鎮抓藥吃。


  從碼頭出來?以?後,柳小姐都戴著帷帽,厚厚的紗布遮住了?她姣好的麵容,讓在昏迷中一窺仙子真容的孫公子暗暗扼腕,隻想?跟這位柳小姐再多相處一會,順便套問她家在何方,可?曾許親。


  知晚並不?願與他多言,給他開了?藥後,便回自己的院落歇息去了?。


  不?過這兩天,每當入夜時候,知晚都會沿著河岸走一走,看著三清門的人上下運送東西。


  偶爾還會在粥攤那聽?到那些在埠頭搬運的短工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聽?說這兩日走的大船都是尋常的走私貨物,據說過幾天那些弗國?人還要再運一趟,到時候就?不?用他們這些短工了?,所以?他們的錢已經結清。


  知晚不?動聲色地?聽?著,心裏一時想?著,那艘炸了?的船上運送的東西,會不?會跟慈寧王府有關?因為出了?意外,所以?那位莊舵主隻能臨時補貨,再運送一批過來?。


  可?是這些東西,都不?用碼頭上的短工,想?來?是很要緊的……


  這麽想?著,她正走著,卻被人直直攔住。


  知晚抬頭間,有人伸手去撩她的麵紗。


  雖然進寶手疾眼快,一把拉拽住她,可?是知晚帶紗的帽子也?被風吹得掛在了?帽沿上。


  她急急放下麵紗,可?是那男人已經看清了?她的臉,隻氣得晃手:“你還知道回來?!”


  知晚抬眼看去,這個男人語調步態都有種戲台子上長久練習才會烙下的印記,模樣生得也?甚好,就?是看人的眼神?帶著一股子勾人的桃花之態,讓人心裏不?自覺就?生出厭煩。


  而他身邊還有那日偷肉的小乞丐,他正跟這男子說道:“你看,我就?說你娘子回來?了?吧?你們趕緊走吧,不?然三清門的又要來?討債了?。”


  顯然這小乞丐認定了?自己是幫助一家三口團圓,熱心得很。


  那個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語調甚是氣急道:“香橋,你怎麽去了?這麽久才回?鳶兒日日哭著喊娘,都以?為你自回去享受榮華,不?要她了?!”


  知晚一蹙眉,知道這男子也?是跟先前的那個小乞丐一樣,把她當成了?盛香橋。隻是他是誰?還有他嘴裏的那個鳶兒……難道是香橋私奔這些年生下的孩兒?


  這個清秀男子正氣狠地?說話?,卻見“香橋”突然用力將他的手甩開。


  他跟她生活了?這麽久,自然也?知道她脾氣大,不?容人說。


  不?過他向來?能將她吃得死死的,自然知道該如?何應對,所以?他隻微微側臉,一臉悲切道:“我知道你是富家的小姐,跟我這麽多年吃了?不?少苦。可?為了?你,我也?放棄了?如?日中天的戲台名聲,跟你遠赴南洋,雖然沒讓你過上如?娘家一般舒心的日子,可?我從來?都是有什麽好的都緊著你來?,你若後悔跟我,便自去了?,我跟鳶兒父女兩人自生自滅就?是了?。”


  這話?說得悲悲切切,裏裏外外都是盛香橋愛慕虛榮,要拋夫棄女。


  知晚不?知道那真香橋聽?了?這話?是什麽反應,但是想?想?盛香橋的生平,自小便缺少母親濃愛,盛宣禾雖然驕縱她,卻也?不?曾如?慈父一般時時陪在她的身邊。


  這樣從小缺少關愛,性子又暴躁的姑娘,大約遇到了?這種肯拋下一切帶她走的男人,就?覺得是遇到此?生摯愛了?吧?若是再被他這般指責,大約是覺得自己被人重視,他離她不?得了?。


  不?過她聽?了?隻覺得好笑?,於是上下打量他一番,淡淡開口道:“你……是溫彩雲?”


  盛家當初秘密找尋女兒的下落甚久,自然也?將這拐走女兒的戲子打聽?個底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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