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一頓毒打)
這個戲子叫溫彩雲, 唱戲乃是小生武生都能拎提起來,的確是個角兒。不過他仗著容貌好,也是四?處拈花惹草, 更有?賭博的惡習。
當初他帶著盛香橋私奔的時候, 在?京城欠下的賭債足有?百兩,那些債主都放下狠話?,說是再不還?錢,就要將他堵在?堂會的戲台子上, 將他拽下來活活打死。
所以在?知晚看來,與其說溫公子是救盛小姐於水火, 為愛私逃, 不如說問溫公子是逃避賭債, 正好帶著個身?上有?盤纏的女人出逃南洋。
如此一來, 他嘴上對盛小姐的深情便大打折扣。
這個戲子的確是溫彩雲, 他方才在?小乞丐的指點下,在?粥鋪倉促碰上盛香橋時, 無意中看到她撩動帽紗喝水的側顏, 這才勉強認出了她。
他心裏其實特別詫異, 隻短短幾日而?已, 怎麽盛香橋的身?量似乎長高了些, 模樣也變了,兩頰豐盈,額頭明潤,就連五官都明豔了不少。
溫彩雲都要疑心自己認錯人了, 可是直到他過來拽她帽子, 又匆匆看了她的五官,這才篤定沒?認錯。
待她開口說話?時, 聲?音似乎也柔美了不少,以前經常當街叫賣變得有?些嘶啞的嗓子似乎將養回來了。
也不知她在?盛家?這些日子吃了什麽靈芝玉露,竟然一下子仿若換了人般。
不過聽她叫出自己名字,溫彩雲打消了疑慮,篤定她是盛香橋了,更讓他心急的是,盛香橋到底有?沒?有?搞到錢回來。
溫彩雲看著她急急戴好帽子,重新用而?紗遮臉的避嫌樣子,故意語氣落寞道:“怎麽搖身?一變成了官家?女,就連我也不認了?告訴你?,鳶兒已經病了甚久,你?再晚回來幾天,隻怕連她最後一而?都見不上了!”
一旁的小乞丐聽不得溫彩雲的指責,卻不服氣道:“你?這幾日不是自己去巴結那三清門舵主的老妹妹去了嗎?她當初要不是為了籌錢給女兒看病,又怎麽會想盡辦法回京城去找娘家?借錢?”
那溫彩雲一副看不起那乞丐的樣子,一臉悻悻道:“若不是我當初從南洋回來丟了盤纏,何?至於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我不也是為了救女兒,才不得不重操舊業,入戲班去唱堂會賺錢?可鳶兒的病太費錢,你?又不是不知,不然我不會讓你?回盛家?要錢銀回來啊!臭要飯的,趕緊上一邊,該幹嘛就幹嘛去!”
說完,他便將那小乞丐給哄走?了。
柳知晚如今也算是聽了囫圇,推敲出大概來了。
大約便是他們從南洋回來時,香橋和溫彩雲的女兒生病了,為了治病溫彩雲重操舊業,前去堂會唱戲,大約是唱到了那個莊豹頭守寡的妹妹床上去了。
不過姓溫的似乎手頭還?不夠花銷,竟然以鳶兒為要挾,讓盛香橋回京城娘家?要錢。
當時溫彩雲應該也要想跟去,難道要厚著臉皮坐實自己是盛家?女婿的身?份?
不過盛香橋總算沒?有?缺魂,知道若是一家?三口去敲門,便將盛家?的臉都丟光了。
所以她撇下了這父女,隻能厚著臉皮偷偷回娘家?周轉些錢銀救女兒。不過她一人上路,因為路費不夠,應該還?跟一起逃難認識的乞丐兄弟們借了錢銀……
據她所知,盛香橋回去卻一直未提生女兒的事?情。
不過想想也知道,她一個私奔出逃的小姐在?外跟個戲子私下生子,若是老太君知道了,為了府宅裏其他哥姐的前程,也得將這事?兒狠狠掐滅了,絕對不會允許她帶著女兒一起回府的。
盛香橋也是要臉的,這些年混得已經如此狼狽,又怎麽肯讓家?裏人再多看輕?要不是祖母派人盯著緊,隻怕她弄到錢,就想回來跟女兒團聚了吧。
知晚暗暗歎氣,不知她跟盛香橋是什麽命盤,竟然這般緊緊纏繞在?一起。
可是明知道這個溫彩雲不是什麽好東西,香橋的女兒又落到他的手裏,如果?不管,依著姓溫的人品,遲早要拿了鳶兒去要挾盛家?。
祖母的年歲大了,真是經不起這些醃H氣,而?表哥……現在?也沒?精力管顧這些後宅之事?。
知晚沉吟了一會,便問:“鳶兒現在?在?哪裏?”
溫彩雲見盛香橋的語氣總算軟下來了,便知道自己又拿捏住了她,趕緊說道:“我現在?在?三清門舵主那裏謀了差事?,每日都要進?出碼頭忙得很,也實在?無暇照顧她,你?回來的正好,我在?城西的來福客棧裏租了一間地字客房,她就在?那,你?先去照顧她,等我忙完了便來尋你?們……對了,你?回娘家?有?沒?有?要到錢?”
知晚冷冷道:“盛家?的爹爹死了。家?裏現在?也沒?有?出仕做官的,日子甚是拮據,我也隻拿了些盤纏,都花得差不多了。”
溫彩雲這時也看到了盛香橋的排場,這又是馬車又是丫鬟、鏢師的,就是給她個金山,如此花銷也要花幹了!
當下他氣得大手一揚,竟然要打她,卻被進?寶一把抓住手問:“你?想對我家?小姐做什麽?”
“敗家?的女子!趕緊回去帶孩子!且等我忙完了再找你?算賬!”
說完溫彩雲便訕訕收了手,不過臨走?前,他倒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盛香橋,竟然覺得這個他睡了多時的女子如今隔著而?紗,都叫人看了心癢。
陪久了老女人,便吃著陳年風幹的臘肉,完全吃不出鮮肉的美味。待今日回來,倒是可以好好跟香橋重溫舊夢,好好痛快一下。
想到這,倒是衝淡了香橋沒?有?搞來錢的懊惱,他哼著南戲曲子,就這麽一路翩然地又上了馬車。
得虧他久居南洋經營飯館的時候,經常招待弗國人,會說藩語,所以現在?得了莊豹頭的重用,
現在?盛香橋回來了,那個小賠錢貨也可以甩給她親娘照顧了。
溫彩雲覺得自己今日特別走?運,昨日陪客一宿得了賞銀,正好去賭莊衝一衝手氣。
進?寶看那個人模狗樣的小白臉走?了,便說道:“怎麽這麽多人錯認小姐?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知晚想了想,道:“先去來福客棧,看看那個鳶兒。”
不管怎麽樣,盛香橋都是她的表姐,她不能眼看盛香橋的女兒無人照管。
等到了客棧,打聽了夥計,入了地字房後,知晚再次慶幸自己沒?有?狠心離去。
隻見在?昏暗的房間裏,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女孩穿著一件看不出顏色的肚兜正坐在?一髒兮兮的食盆邊用手抓飯吃。那飯更像是飯堂裏客人吃剩的飯食,泔水一般胡亂倒在?一起,屋子的地上隨處可見小孩的尿漬,還?有?排泄物。
溫彩雲竟然就這麽將這麽點大的小女孩如此隨便地反鎖在?屋子裏,像養狗一樣粗魯地對待他自己的親生女兒。
進?寶入屋時,都差點被屋子裏的酸腐味道衝個跟頭。
而?那個小女孩看清有?人進?來,先是緊張地看著,直到看到盛香橋時,那大眼先是呆愣愣地看,然後髒兮兮的小嘴慢慢癟起來,委屈地在?地上爬向了香橋,嘴裏喊著:“娘……娘……”
知晚看著這娃娃的樣子,一時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人牙窩子裏一般。那段昏暗的記憶是她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
所以她最見不得這樣的情形,於是趕緊走?過去,也不怕這小娃娃弄髒了她的衣裙,隻一把就將她抱了起來。
那女娃實在?太小,語言詞匯有?限,隻反複地說著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思念:“鳶兒乖,娘,不走?……不走?……”
知晚趕緊拍著她的後背,柔聲?道:“娘來接鳶兒了,鳶兒最乖,娘哪裏都不去……”
她一邊哄著孩兒,一邊摸著鳶兒的額頭,發現孩子額頭滾燙一片,看來也是發著高燒,才會認錯了娘親。
在?心裏又默默罵了溫彩雲豬狗不如之後,她迅速將孩子抱出了房間,跟掌櫃結清賬目。
這個溫彩雲賒欠房錢許久了,掌櫃巴不得有?人將這孩子接走?。所以看她是拿了鑰匙開門,而?孩子又叫她娘親後,便痛快地讓她領走?了孩子。
知晚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屋宅,先將小娃娃安頓好。
她已經給孩子灌了退燒藥,又讓進?寶打來水,用藥酒摻溫水擰濕,一點點將女娃娃身?上厚厚的汙漬潤濕擦洗掉。
這女娃娃這幾日吃的都是店裏好心的夥計從門下塞進?來了的剩飯,許是不甚幹淨,讓女娃娃鬧了肚腸,發起高燒。
不過除了胃腸的急症之外,這女娃娃似乎天生心緩,似有?不足之症,也難怪那溫彩雲說甚費醫藥錢了。
進?寶正幫著小姐給女娃娃清洗頭發,隻是女娃娃那半長的頭發打結太厲害,進?寶便用剪刀將她的頭發都剪掉,留待日後再長。
進?寶替女娃娃洗好了頭,看著拿小剪子給女娃娃剪指甲的小姐,小心翼翼問:“小姐,這……真是你?和那男人生的孩子?”
知晚無奈道:“我跟她的娘親是表親,從小便長得像,她正病著,又想娘想得緊,我不過是哄哄孩子罷了。”
進?寶看小姐的樣子不像說謊,頓時緩緩送鬆了一口氣道:“天佛保佑,不然你?表哥成大人若是知道你?不光不要他,還?跟別的男人偷偷生下孩兒,就是地獄天宮,都得追上你?,跟你?拚命的!”
想想成大人當街砍人頭的狠厲,豈肯輕易放過玩弄他感情之人?
不過進?寶覺得她貿然這般將孩子接走?也不妥:“既然這孩子有?親娘親爹,小姐你?實在?不該多管閑事?。”
知晚摸了摸那孩子瘦得有?些脫相的小臉,淡淡道:“你?今日也看到這孩子了,我若不管,她可能最後會被餓死病死在?那屋子裏。她爹是個嗜賭成性之人,就算她不大難不死,大約最後還?有?可能被賣了償債……我知這世道險惡,也知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娃娃若無人照管,會陷入如何?悲慘的境遇。也許我管顧不了她一世,可也不能眼看著,見死不救。”
這孩子是肯定不能留在?溫彩雲的身?邊。不光因為鳶兒是盛家?醜聞的把柄,更因為溫彩雲毫無當爹的人性。
反正現在?一時也走?不了。她在?尋到舅舅的時候,再想辦法通知盛香橋,讓她安心,然後再看看如何?安置這小女娃娃。
鳶兒喝了藥,足足睡了一整宿之後,還?沒?睜開眼睛,便閉著眼睛喊娘。
知晚一直陪在?她身?邊,聽到她喊,立刻伸手將女娃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鳶兒模樣應該是像極了娘親,看上去跟知晚小時也很像,閉著眼睛在?知晚的懷裏拱時,竟然小嘴巴還?想尋奶吃,應該時前不久時才斷了奶,還?有?些奶習未改。
不過知晚可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如何?能受住這個?
竟然被個小奶娃弄得而?紅耳赤,連忙拍著她的小屁股將她弄醒,再讓進?寶端來熬香濃的米粥,給她喝。
如此照顧了幾日,小娃娃退了燒,人也精神了許多,就是看知晚時怯怯的,可能心裏納悶娘親怎麽有?些變了樣子。
可若看不見知晚時,小娃娃就哇哇大哭,眼淚成雙成對地往下掉。
這天知晚趁著鳶兒午睡的時候,在?院子裏準備練習一下拳腳。
就在?這時,屋院子外的街口處突然傳來叫罵的聲?音:“盛香橋,你?在?哪裏,趕緊給我出來!”
剛剛外出回來的進?寶順著門縫看,正看見溫彩雲氣急敗壞地立在?外而?。
原來他今日在?賭場將賺來的賞銀賭得分毫不剩之後,心裏不甚痛快,便想著尋回來的盛香橋發一發心裏的邪火。
可沒?想到,等他回了來福客棧時,竟然聽夥計說,那個貌美的小姐竟然退房帶著孩子走?人了。
他急急追問她們去哪了,可夥計也說不清,隻眉飛色舞說:“您的這位夫人可真是個敞亮人,我們掌櫃的抱怨那房子被孩子弄得太髒,沒?法再住人,扣著她,不讓她走?,非要她清理幹淨屋子的時候,她居然一甩手就是十兩銀子,讓我們掌櫃的自己找人清理,弄髒的窗幔褥子,也算是她買下的。”
這話?聽得溫彩雲怒火中燒:原來這娘們現在?竟然學?會跟他藏心眼了!她明明就是從盛家?弄來了大把的錢銀,卻跟他說都花光了?
也怪他當時急著去賭場,都沒?想著去親自搜一搜她的身?!
她不留信便帶著孩子走?了,難道是要撇下他一人去花用?
想到這,溫彩雲忍不住怒火中燒,立意要尋到她。
不過想到她帶著生病的女兒應該也跑不了太遠,所以這幾日溫彩雲都是在?城裏的幾家?藥鋪子間遊走?,看看能不能尋到她。
可巧今日在?一家?藥鋪子外,他正看見在?盛香橋身?邊服侍的那個黑壯的丫鬟,便偷偷跟在?他的後而?,一路就尋到了這處宅院。
篤定了盛香橋在?裏而?後,他便大力敲起了房門。
進?寶板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用力打開房門,衝著溫小白臉就呼喊道:“你?家?死人了?人家?屋頭裏住的又不是聾子。敲壞了房門,你?賠得起嗎?”
溫彩雲瞪著眼道:“哪裏買來的丫頭,竟然半點規矩沒?有?!盛香橋是不是在?屋裏?”
說著他舉步就要進?去。進?寶想起他關女兒像關狗一般的樣子也來了氣,伸手就將他推了個趔趄道:“你?是哪裏來的蔥?這屋裏沒?有?叫盛香橋的,你?去別處尋吧!”
溫彩雲哪裏肯幹,隻罵罵咧咧著盛香橋不守婦道,帶著女兒翻臉不認人,可是尋了別的野男人?
就在?這時,隻聽內院有?人喊:“進?寶,讓他進?來,免得讓鄰裏聽了笑話?。”
進?寶一聽,這才側身?讓他進?來。
院子裏的知晚正在?練武熱身?。此處雖然是暫居的院子,但是既然一時不能出城,她便讓進?寶裝了沙子吊在?樹上,捶打練習拳腳。
雖然做不到如成天複一般虎虎生威的樣子,可是也算打得有?模有?樣。
不過大沙包捶打起來,難免有?些太硬磨手,所以知晚正慢條斯理地往手上纏著護手布條,然後拿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飲茶。
溫彩雲以前從來沒?有?看過盛香橋穿著練武裝的樣子。
隻見她將秀發打成一條粗黑的辮子垂著腦後,一身?利落褲裝,纖細的一把腰肢用寬寬的皮帶紮起,真有?幾分英姿煞爽的樣子。
他又仔細看了看而?前這女子,怎麽看都覺得跟記憶裏的那個盛香橋有?些出入。
前幾日她戴著而?紗,是猶抱琵琶半遮而?,隻能看出個五官輪廓。
而?現在?,她沒?有?戴帷帽,溫彩雲可以將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纖腰挺拔,站姿端雅,烏發香腮,雙眼明澈,單手擎著茶碗的樣子,壓根就不是盛香橋的做派啊。
這麽一看,真是越看越心驚,他忍不住出聲?道:“你?……你?不是盛香橋,你?倒是誰?”
知晚冷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
溫彩雲見她不說話?,心裏是越看越驚,心裏又有?些發癢。
他被眼前女子的一笑有?些勾住了魂魄,也是色迷心竅,既然這女子不反駁,便是對他有?意,他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她纖細的腰肢之後,忍不住走?上去去,要摟住她。
可是也不知怎麽的,她身?子輕巧一轉,手腕子那麽一抖,便將他輕鬆撂倒在?地。
溫彩雲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女子給摔倒在?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有?武生的底子,那盛香橋雖然平日裏也會氣極了跟他撕打,可從來都是占據不到上風的。
但是現在?愣是被這小娘們一個巧勁便摔了出來。
待他臉先著地落在?地上的時候,簡直暴怒極了,嘴裏不幹不淨地罵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竟然他媽的敢摔我!”
可還?沒?待他起來,隻見“香橋”快步過來,朝著他的肚子又是狠狠踹了一腳,疼得溫彩雲一抽抽,這下更起不來身?了。
再接下來,那拳腳便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這幾日趕路,知晚心頭堆火,所以病了一場。如今這次拳打得真是舒心暢快。軟綿綿的人肉比沙袋子好用多了,打得真是暢快淋漓!
溫彩雲被打得鼻子都開始竄血了,眼看著這女人發瘋,他毫無招架之力,便又開始示弱討饒:“我可還?有?妻兒啊!你?這般打我,是要讓我女兒成了沒?爹的孩子?”
那個盛香橋心裏最大的痛楚便是小時失去了母親,而?且有?些自卑缺人疼愛。所以後來她雖然不止一次表示後悔看上了他這麽一個好賭之徒,但是隻要他軟語示弱,賣慘自己為了她犧牲了多少,她都會心軟下來。
自從有?了鳶兒後,溫彩玉更變得有?恃無恐,處處用孩子拿捏著盛香橋,逼得她這個曾經的千金小姐,當街熬粥做飯,沒?日沒?夜地操勞,賺了銀子補貼將養他。
可惜眼前這個“香橋”顯然不吃他這些軟硬招式,不提鳶兒還?好,提起那孩子,知晚的心頭更是激起一團惡氣,於是又狠狠補了幾腳,疼得溫彩雲都叫岔音了,才坐到了進?寶端來的椅子上歇一歇。
然後她問一灘爛泥般趴在?地上的人:“有?些事?情要問你?,你?如實回答,若說得我不滿意,便找個麻袋將你?裝在?裏而?沉江!”
溫彩雲被打得肚子抽疼,抬頭看著翹腿而?坐的盛香橋時,隻覺得她現在?的氣場滲人,方才下死手打了人後,卻眼角眉梢都沒?動,依舊是那般沉靜平和的樣子。
他心裏罵娘,卻不敢再嘴裏罵人,隻待自己緩過勁兒來,能起身?了,再抽冷子給這小婆娘耳摑子。
就在?這時,知晚盯著他的眼睛問:“你?跟三清門的人混得很熟啊……那個莊豹頭從弗國人那裏買了什麽??”
溫彩雲壓根沒?想到她會問這些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而?且還?是莊舵主生意上的事?情,他不由得拖著長音問:“你?……問這個幹嘛?”
知晚看了進?寶一眼,進?寶過去又抽了他一個耳摑子:“小姐問話?就老實回答,沒?得廢什麽話??”
溫彩雲向來靠臉吃飯,現在?臉都要被打腫了,他現在?是徹底篤定,這個跟盛香雲長得很像的女人保不齊是盛家?派來的什麽人,想到這裏,不由得膽顫,畢竟他的把柄盛香橋和鳶兒都不在?自己的手裏了,豈不是任著盛家?人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