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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回歸本位)

  知晚看了看楊小姐, 正尋思著該如何接這無解的話題時,楊夫人卻斬釘截鐵道:“我那封休書寫得清楚,既是休離了丈夫, 也是斷絕了他與你的父女之情。他姓嶽, 你姓楊,他就算犯下滔天大罪,也與你毫無幹係!”


  嶽魁原本是個心野膽大之輩,在貢縣裏無法無天這麽多年, 行事愈加狠辣肆無忌憚。


  現在他接二連三在成天複這裏受挫,已經是被逼得惡狗跳牆, 終於是放開惡膽, 行那白日公堂屠戮朝廷命官的勾當……


  楊夫人這兩天一直在琢磨著錢小姐跟她所提的事情。


  這位錢小姐不光醫術高超, 說話也直指人的痛癢之處, 可畢竟牽涉到楊家祖業, 所以她猶豫不定,雖然揣著玉鏟, 可未下定交還的決心。


  方才在公堂上, 她看到了嶽魁煽動族人圍攻她們母女的情形, 才下定了決心。隻要鹽井還在楊家手裏, 自己死後女兒定然被嶽魁或者其他楊家族人控製住, 過著如自己一般的痛苦日子。楊夫人閉上眼睛,突然無比慶幸自己方才的做法。


  她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必須讓害她如此的嶽魁,死在她的前頭, 不然她的女兒便要墜入無邊的深淵。


  現在看女兒心軟, 楊夫人趕緊提醒女兒:“你難道不知他現在犯下的是滔天的罪行,我就算與他斷絕夫妻關係, 恐怕都要受他牽連,你就別想著他有什麽好下場!”


  楊慧紅被母親申斥一通,便也閉口不提。她雖然久居府宅,也知道父親帶了一幫匪徒屠戮縣衙會是什麽樣的大罪。


  就在這時,前廳的砍殺聲已經停歇。


  不多時,青硯先過來給後院的柳姑娘報信,免得她心中著急。


  青硯怕嚇著女眷,說得甚是簡潔,隻說嶽德維已經被亂箭射死,而嶽魁也身負重傷,想要逃出縣衙時,被人擒獲。


  聽到這,楊夫人久病枯槁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


  知晚默默地看著,她知道那看起來有些猙獰愜意的笑,乃是身負血海深仇,大仇得報的暢快。


  曾經的夫妻,卻鬧得如此淒慘下場,也不知楊慧紅的心底會不會從此畏懼婚姻,不敢再嫁人?


  這一場變亂因為成天複周全的準備而終於平定。


  左大人雖然聽聞貢縣民風彪悍,但是壓根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公然領土匪入縣衙殺知縣和欽差的橋段。


  從滿地血腥的縣衙裏出來時,腳都是有些發軟的。


  其實他出京時,田家和太子,甚至慈寧王府都找過他,由此可見貢縣情勢是多麽複雜。


  不過他為官多年,官聲一直不錯,就是因為他拎得清。所以陛下問他,都有哪些人找過他,又都說了什麽的時候,他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毫不隱瞞。


  田家是希望他到那裏尋了被貶官員成天複的錯處,再次諫書陛下。


  而太子多是公務上的交代,畢竟太子現在監管鹽務,對他進行一番鄭重叮嚀,隻說那裏民風彪悍,形勢錯綜複雜,要他注意個人的安全,同時也要徹底解決朝廷的鹽務隱患。今年山東鬧災,可國庫空虛,實在是拿不出錢銀做些實事,所以太子對他此行能否對成天複徹查鹽務有幫助,也是寄以重望。


  至於慈寧王倒像真的隻是飲酒到了興致,順便聊了幾句巴蜀人情而已。


  陛下聽完了各方對左大人的寄望,便問左大人怎麽打算的,畢竟他是田賢鍾的門生,也已經答應了田家一定會替國舅爺徹底解決貢縣之患。


  不過左大人卻說他乃殿試出身,若真論門生,也該是天子門生。


  至於跟國舅爺保證,一定去除貢縣之患也並無錯處,因為貢縣之患也是天下之患,他唯有秉公處理,無愧於心。


  陛下當時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可見陛下不希望他偏頗到哪一方去。


  左大人為官秉承的就是為人臣之心,行忠君之事,到貢縣來本就不偏不倚。


  而如今經曆這場圍縣浩劫後,他更是感慨成天複做事不易,非常之地就該用些非常手段。


  不過謝知府與嶽魁沆瀣一氣的罪責肯定是逃脫不掉。


  嶽魁官商勾結一案事關重大,而成天複早前便整理出了嶽魁之前在貢縣製造井難為惡的案卷。


  隨後的幾天裏,嶽魁為惡多年的案件全都翻檢出來。


  之前啞然無聲的百姓,紛紛前來喊冤告狀。


  知晚所住的院子離縣衙很近,隻覺得一天裏那門口的冤鼓聲似乎沒有斷過。


  那些苦主們全都拿著訴狀前來告狀伸冤,給墜入井裏的嶽魁再補充幾塊大石頭。


  左大人便領著人紮在了縣衙裏,埋首整理卷宗,將來呈報給陛下。


  而成天複則提審了重傷的嶽魁,別的不問,隻問他用來毒害發妻的象尾草來自何處。


  那象尾草並非尋常可見的毒物,而嶽魁竟然能有這種稀罕物,會不會跟太子當年中毒有些淵源?

  嶽魁事已至此,便是瘋狂賭徒賭輸了了全部,獰笑著就是不說話。


  他已經身負重傷不好再用刑法,成天複尋思著給他醫治一下,待傷勢好轉再細細詢問。


  可就在嶽魁被關押的第三天夜裏,他竟然被人勒死在了監牢裏。雖然當時的現場被布置成他用布條勒住脖子綁在氣窗柵欄上懸梁自盡的樣子。但是依著他的傷勢,連站起都吃力,又怎麽會夠到氣窗綁上布條自盡呢?


  很明顯,是有人要殺他滅口。可是滅口的是哪一樁事?是鹽務貪汙案?還是太子投毒案?

  無論哪件,都足夠幕後之人惴惴不安,才會殺人滅口。


  可是那天獄卒恰好吃壞了肚子,換班了幾次,一時竟然查不出人來,待查出眉目時,當事人又“畏罪自殺”最終斷了線索。


  如此繁複的事情,讓成天複整日紮在縣衙裏出不來。


  知晚知道現在的案子幹係重大,牢房裏又死了人,她生怕有人再對表哥和欽差左大人不利,所以一日三餐包括茶水都是親自準備,再親自送去。


  如此整整十天,當左大人梳理好案情回轉京城上報時,知晚總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不管怎麽樣,嶽家的倒台,讓貢縣的氣氛為之大變。


  比如說,知晚去隔壁買豆花,那位小嬸子居然會單獨給她留一碗滿是梅花肉餡,鹹甜口的肉澆頭。


  小嬸子的丈夫死於鹽井井架倒塌,當初不過是得了二兩銀子的賠償,人命比豬還賤。


  而現在,她又重新在縣衙那裏得到了從嶽魁家產裏扣除的賠償金,足足有一百兩。別說梅肉餡子的澆頭,就是山珍龍肉也澆得!


  而街坊鄰裏再看見成大人與錢小姐時,也是滿麵帶笑,態度恭謹。


  川中百姓的樸實熱情撲麵而來。


  這樣一來,成天複不免調侃:“我們若是能在川中成親便好了,照著本官現在的人緣,這喜包賀禮一定能收不少!”


  知晚忍不住噗嗤一笑,不過再想起他們初來的時候,百姓們一個個愛搭不理,唯恐跟大人交情太深,須得葬禮上隨銀子的樣子,也是心有感慨。


  但願以後貢縣再無鹽霸,百姓們可以安居樂業。


  至於楊家,交出了鹽井的開采權之後,因為嶽魁的死,也可以合理收回自己的家產,包括嶽魁父子之前為惡的賠償金,其實也是從楊家的家產裏扣除的。


  嶽魁之罪禍連九族,他的姬妾兒女都不能幸免於難。不過楊惜因為及時遞交了休書,母女兩個在公堂上跟嶽魁義絕,又是這案子的苦主,終於可以免遭牽連。


  用左大人的話講,楊夫人大義滅親,檢舉了丈夫的不義,又深明大義歸還了當年先帝賜下的鹽井,若是陛下知道,不但不會怪罪,還會大大褒獎楊家母女。


  不管怎麽樣,楊惜終於可以帶著女兒回到貢縣的宅院,慢慢清理門戶了。


  楊惜別無所願,隻有一件事情要求著錢小姐幫襯著她,就是替她挑揀個好後生,好為女兒說親。


  楊慧紅因為她那個利益蒙心的父親的耽擱,已經蹉跎到二十有八了。


  如今知道了當年女兒命硬之事,純屬構陷,楊夫人當然希望自己還有一口氣時,看著女兒嫁人,早日生兒育女,也算有了親人陪在她身邊,這樣楊夫人這個做母親的才能安心咽氣。


  要知道楊家可是貢縣首富,多年積財,就算上交了鹽井,那田地家產也是無數。所以這邊嶽魁一倒台,那邊求取楊家小姐的人竟也不少。除了一部分是死了妻子的鰥夫之外,甚至從未娶親的年輕後生也不少。


  楊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怕再招來一個蛇蠍心腸的嶽魁入門。


  所以求著知晚的深意,也是希望這位機智聰慧的小姐給女兒把把關。


  知晚以前雖然經常幫助嫡母料理府宅內外的事情,可是保媒拉纖卻是頭一遭。


  她覺得這個不是騾馬相配,隨便配在一起就成的,所以便去問楊慧紅的意思。


  楊慧紅這些日子已經喝著錢小姐給她開的湯藥,再加上戒了油膩葷腥,宅院上下也需要她時時走動操勞,竟然清減了不少。


  清秀的眉眼也從昔日油膩的臉上浮了出來。聽到錢小姐偷偷問她喜歡什麽樣的,她居然半點扭捏都沒有:“年齡要小些,死了老婆的不要,對了,這模樣身材也要好,若是能像你表哥那樣,才最好!”


  知晚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具體的要求,還能毫不扭捏地提出來,一時敬佩點了點頭:“……我還以為你經過你父親這一遭,該對嫁人心存疑慮……”


  楊慧紅苦笑了一下:“那都是因為我母親處處慣著父親,當初居然連納妾的事情都肯答應!我可不會步了她的後塵,錢財自是要攥在自己的手裏才行。以前總被人笑話我嫁不出去,如今我偏要嫁個小的,讓他們都瞧瞧!”


  楊慧紅的性子是川中妹子的潑辣勁兒,從某些方麵來說,她在爭強好勝這方麵承襲了她父親的心性。


  隻是這嫁小的,又是不好找,一個年輕輕的小夥子,卻偏屈就個脾氣不好的老姑娘,大半都是圖財,這個媒,她可不敢保!


  於是她便將這事兒說給成天複聽,最後還半開玩笑道:“人家楊小姐這是看上了你,要不你委屈一下,入贅楊家算了……”


  成天複正在給她抄寫藥單子,聽了這話,麵無表情地拿筆在她臉上添了黑胡子:“敢說出這等出讓男人之言,真該大刑伺候!”


  知晚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畫花了臉兒,自然惱得也要抓筆在他臉上添幾筆。


  可是成天複一個巧勁抓住了她的手腕子,輕輕一扯,便將她帶入了懷中。


  這些日子來,小表妹也跟著他忙前忙後,立下汗馬功勞。


  別的不說,單是這個規勸楊夫人與嶽魁義絕的點子,一般的男子都不會往後宅院這個方向去想。


  偏偏她古靈精怪,另辟蹊徑,一下子讓貢縣的鹽務禍源釜底抽薪,徹底斷了根兒。


  看著表妹靈動的大眼,還有嫣紅的唇,成天複竟然想不起有多久沒與這軟玉的小表妹親近了。


  一時心頭不禁一熱,頭也漸漸低下。


  看著他突然低下頭,知晚自然知道他要幹嘛,她故意不躲,卻在他挨過來時,將被畫了黑胡子的臉兒一偏,湊上去蹭了成天複一臉的墨汁。


  兩個人正鬧成一團的時候,青硯在院子外喊道:“少爺,京城裏來信了!”


  如今這宅院裏的仆役似乎都感染了進寶的氣質,一個個大煞風景得很!

  不過有家書來,自然不能耽擱,成天複一邊用巾帕擦臉,一邊展開信看。


  信裏依舊是說著家裏的日常。


  隻是跟祖母往常急著催促他二人回來不同,這信裏很委婉地讓知晚今年過年的時候若無必要,就別回來了。


  畢竟舟車勞頓,天複為官事務繁忙,若是為了她再來回折騰,未免折騰人。


  這話說得都在情理,也沒有什麽新鮮事,可知晚卻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隻覺得這信裏似乎藏掖著什麽。


  成天複若無其事地從她的手裏抽回了信,說她有些多慮了。若是家裏老人身體有恙,家裏是不會瞞著他們的,大約也就是信裏所說的這般。


  於是放下信之後,知晚說要去藥房給楊夫人配藥,而成天複則回到自己屋裏洗臉。


  等臉上的墨汁洗淨之後,他再次展開了那信,看了又看,就在這時青硯走過來道:“四少爺,這次送信的是盛輝。”


  成天複聞言抬頭,即刻從內院出來,徑直找了前來送信之人,問他家裏究竟發生什麽事兒了。


  知晚不知道,這次前來送信的並非一般的小廝,而是盛家老管事的大兒子盛輝。


  老管事年事已高,深得秦老太君的信任,所以他的大兒子子承父業,這兩年都是跟在老管事在府裏做事,跟著學東西,準備接過老爺子的這一攤子事情。


  盛輝一看四少爺出來了,連忙將他請到一旁,小聲道:“老太君跟小的有交代,若是姑娘問,便什麽都不說,若是少爺您問,便跟您說說實情,讓您斟酌著看……”


  成天複一皺眉問:“究竟怎麽了?”


  盛輝歎氣道:“家裏都亂套了,讓我從哪頭說啊,就是盛大小姐……回府啦!”


  成天複微微瞪大了眼睛,不過眉頭未皺,隻沉默了一回後道:“表妹從何處回來?這幾年境況如何?可安好?”


  盛輝卻皺緊眉頭道:“她當初跟那戲子私奔,去了南洋,靠著變賣當初從家裏帶出去的古董,跟戲子在當地開了飯鋪子,後來不知怎麽,就偷偷一個人回來了。當時就差在街頭要飯了,要不是她拉拽住了我爹,我爹差一點就沒認出她來……聽說是半路上盤纏被人偷了……在外麵這麽多年,似乎吃了不少苦……”


  成天複靜靜聽著,然後低聲道:“表妹回來是好事,她如今回府,也算去了祖母一塊心病。”


  盛輝聽了苦澀得一咧嘴,他小時候就跟父親在府裏幫忙,也是見過那位真正的盛香橋小姐的,她在府裏的日子,哪有消停的時候?

  他起初是不知隱情的,後來不知怎麽的,隻覺得大小姐突然轉了性情,變得溫淑可人,帶領著一家老小度過一道道的難關,漸漸的竟讓人忘了她小時候的惡劣。


  可是最近,他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來在家裏的這位小姐竟然是假的!

  而回來的這位,年歲都被狗啃了,除了長大些,人也因為吃了苦,變得滄桑了以外,脾氣秉性是半點沒變,甚至還有些變本加厲,愈加敏感。


  她回家這短短兩個月,起初還好,聽聞了父親盛宣禾去世的消息,大哭一場,哭訴自己的不孝。


  可漸漸的,盛大小姐從姑母,還有書雲和香蘭的嘴裏聽到了“自己”這兩年來的事跡,是越聽越不是滋味。


  尤其是盛香橋什麽容貌風姿名動京城,乃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座上賓,更是被皇上親自冊封為“盧醫縣主”這些哪一件跟她真正的盛香橋挨得上?大有自己的錦繡前程,卻被個不知名的鄉野丫頭偷去,改得麵目全非,承接不住的酸澀。


  甚至她剛回府時,被祖母關到了後院子裏,誰也不讓見,直到身子將養差不多了,祖母才跟家裏人講了盛香橋當初被替換的事情。


  畢竟真正的盛香橋回來了,她也直言後悔當初偷跑,想回到府裏好好跟親人相聚。秦老太君當初將此事在陛下麵前過了明路,也就不必關顧外麵的閑言碎語,又總不能將她藏著一輩子不見人。


  於是老太太想了幾個晚上,便跟王芙,女兒桂娘,還有家裏大了的孩子,比如書雲和香蘭交待了實情。


  香蘭聽得心驚,簡直是要嚇死。別的不說,隻要想到盛香橋當年原來真的偷跑出去,現在才回來,就讓她自覺自己的婚姻前程無望,要被混賬大姐給完全拖累了。


  她甚至偷偷跑去問祖母,為什麽不將這個真的送去廟庵,免得敗壞了家裏的女孩的名聲。


  秦老太君歎了口氣道:“你爹若是還在,就算他再怎麽苦求我,我都要將他的愛女送進庵堂,周全了盛家的名聲。可是現在你爹不在了,他有多疼你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甚至為了能讓你大姐能體麵回盛家,才找來個跟她像的丫頭來頂。他不在了,我也不能欺負他的孤女,總要成全他這片慈父之心。”


  香蘭眼看不能送姐姐去當姑子,看著這回來的姐姐是百般不順眼,覺得她真是處處都不及家裏原來的那個假的!

  這言語間的酸味便不自覺蔓延開來。


  盛香橋如何能聽不出香蘭話裏的尖刺?


  她是藏不住心情的直腸子,也自覺自己竟然被個鄉野丫頭比下去了。


  這心裏一不舒服,就覺得家裏人都在處處拿著她跟那個假貨比較,於是火氣說生就生。


  比如家裏人圍坐一起飲湯,王芙無意中說了句還是大姑娘配的花膠湯更順口些,盛大小姐聽了,就會氣得舉起那湯罐子往地上摔,直直問她什麽時候給人配過補湯?還是什麽狗東西都能叫大姑娘?


  偏偏家裏人真是天長日久習慣了,就算再怎麽加小心,也會無意中泄露出柳知晚這些年在盛家生活過的痕跡。


  於是盛香橋的脾氣就跟滿地的爆竹似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炸出一個響來。


  盛桂娘被自己的這個親侄女氣得都要翻白眼兒了,幹脆不再蹬娘家的門,避一避這小瘟神,


  就連秦老太君自己都被氣得病倒兩回了。


  當盛輝一口氣說出了家裏的雞飛狗跳之後,又補充道:“現在老祖宗對外宣稱大姑娘一直病著,並未敢讓她出去見人。家裏人也都知道這事傳揚出去不好,便也都捂著不說……隻盼著將大姑娘養好了,再給她尋門親事,遠嫁出去就得了。”


  成天複聽到這裏才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道:“既然家裏這樣的情形,外祖母怎麽還不希望我回去呢?”


  盛輝歎氣道:“老太太不就是糾結著這事,才不讓您和小姐回的嗎?按照老太太原先的意思,不管親生的,還是領養的孫女,都是她的心尖尖,她都得留下。大不了盛小姐回歸本位,而這邊的這位便作了老太君那邊的親戚投親入府。直說這姐妹從小長得像就是了。可是現在家裏那位鬧得跟混世魔王一般,若這邊也回府,那不得立刻上去抓臉扯脖子啊!所以老祖宗想著,先安撫好家裏的那位,再讓這邊的順順當當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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