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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抓土太子)

  見嶽德維進來, 成天複還是頭不抬眼不睜,隻怡然坐在小桌子邊,專注地吃著碗裏的飯菜。


  這些飯菜都是出自表妹知晚之手。


  因為知晚看當地的菜品多有辣味, 不利於成天複的傷口愈合, 所以在成天複忙起來,不能回去吃飯時,便親自帶飯食去府衙,免得他貪嘴吃當地的辣味。


  來貢縣的這段日子, 她曾經在薛家做童養媳時練習的做飯技藝倒是派上了用場。


  沒有辦法,進寶做的飯菜與喂豬的泔水有一拚, 永遠是黏黏糊糊的一大鍋。所以知晚都是自己洗手作羹湯。


  成天複很喜歡吃她做的飯食, 還怪她以前藏秀, 在盛府的時候從來沒有做給他吃過。知晚表示, 她一個窮孩子出身, 很珍惜好不容易成了大宅門小姐的機會,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盛家廚房給人做飯吃。


  最後, 知晚不由得感慨:“可沒想到, 兜兜轉轉來了貢縣, 我一個堂堂盧醫縣主又活成了個鄉下的童養媳……不行, 我過兩天得找些營生來做……”


  成天複想了想, 她在他身邊養大的,自然是他的童養媳婦。


  這麽想來,倒是有一種異常滿足的感覺,仿佛晚晚從頭到腳, 自始自終都是他的。至於她的傻子鄉下未婚夫, 和京城裏那個半傻不透的世子前未婚夫,都可以被抹得幹淨, 忽略不計了。


  為了彌補以前沒有大飽口福的遺憾,成天複現在一日三餐吃得很定時,一頓都不舍得落下。


  今日知晚蒸了一條魚,用的是自己用香菇和黑豆釀的醬油,隻搭配蔥絲和薑絲,再放上一把鹽,就完全吊出了魚的鮮美,另外她還燉了雞湯,又親自做了發酵的麵餅子。


  這一開食盒子,滿屋子飄香。


  成天複便恍如全看不見人一般,大口地吃著,全不搭理進來的嶽德維。


  嶽德維作為嶽魁的兒子,行會的副會長,在貢縣作威作福慣了,乃是當地的土太子,許久沒見人敢在他的麵前如此囂張了。


  倒是那個頻頻收他夫人錢財的錢小娘子看他進來,立刻殷勤地招呼他道:“您是嶽副會長吧?總聽榮夫人提起您呢。您來得正好,趕上飯頓,要不要也來吃一口?”


  嶽德維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最近有些上火,吃不下東西,還請成大人自己慢用吧。”


  成天複用餅子沾了沾魚汁子,一邊吃一邊道:“嶽副會長真的不吃?這可是在貢縣嚐不到的美味。”


  嶽德維懶得跟他廢話,選了一把椅子,居高臨下的坐下,衝著坐在矮凳上的成天複問道:“成大人,您這是何意,居然調配人馬扣押縣下的鹽幫子弟,這些鹽幫的家眷委托我來問一問您。”


  他不說自己是這些私鹽販子的主家,卻拿出了行會副會長的派頭,把此行當成行會例行的公事,明顯是將自己先擇出來,免得落了販賣私鹽的罪名。


  成天複挑著濃眉道:“他們既無官鹽的售賣文書,也沒有繳納足額的稅銀,我扣下這些走私鹽車,哪裏不妥?”


  嶽德維冷笑道:“成天人如此秉正奉公,自然是好事,隻不過……您這位嬌滴滴的娘子有沒有跟您說起‘吃人嘴短’的道理?”


  知晚聽了,也撿了一把椅子坐下,一邊整理著裙擺一邊笑著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給大人添亂就是好事,怎麽好給大人講道理?”


  嶽德維沒想到這一男一女都不上道,便冷笑著將話說開:“前些日子,在下的夫人見成大人屋舍簡陋,曾經給了這位錢娘子一筆不小的安家費,難道娘子沒有跟成大人提起?”


  知晚聽了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我家大人又非王爺公卿,哪裏需要那麽多的錢財來安家?我……我還以為……”


  成天複沉下臉對知晚說道:“你收了嶽副會長的錢財?難道不知這是貪汙受賄?為大西律法不容?”


  知晚眨巴眼睛委屈道:“我當然知道不能代替大人收取賄賂,所以還以為榮夫人是替她的家公送來了鹽稅的罰金呢!所以當天便給了縣衙的稅官孟縣吏,讓他上冊清點入庫……怎麽?難道我是做錯了什麽?”


  就在這時,隔壁的屋堂有人撩起了門簾子,那個孟縣吏也端著飯碗說道:“錢小姐的確是代替嶽會長交了一筆不菲的罰金,除了四百張一百兩麵額的銀票子外,還有各色珠寶布匹,全都清點入了國庫,標明了代繳者,入庫時間,蓋了印章,抵賴不得……嶽副會長,你若反悔想要回,是不可能了!”


  這個孟縣吏也是成天複帶來的,並非本地官員,看著嶽家人也毫無敬意,身為山東人的他一邊豪邁地嚼著大蔥,一邊道:“不過嶽副會長,您夫人代交的這些錢隻是杯水車薪,九牛一毛。還請你們父子回去動作快些,將剩下的稅銀補齊。我們貢縣的縣衙還等著用錢呢!”


  嶽德維的胖臉都要氣成豬肝色了,當下連連冷笑道:“好啊,你們這是沆瀣一氣,互相串通好了!成大人這般並秉公執法當真叫人佩服。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言,還請大人好自為之!”


  說著,他站起身來便想走。可是成天複卻臉色一沉道:“站著,本官讓你走了嗎?”


  嶽德維氣哼哼道:“怎麽?成大人還要留我吃飯?”


  成天複冷笑道:“昨日扣押的鹽販子經過庭審,已經供出所售私鹽乃是出自你嶽家的鹽井。你嶽家私自出鹽,屢教不改,今日見了本官,禮也不施,徑自坐在堂上,倒像是本官的上司。這等刁民,難道本官還賞不得你一碗牢飯吃?來人!將這嶽德維給我拿下,先賞二十板子的殺威棒,再關入大牢!”


  隔壁都是正在吃午飯的差役們,不過本地的差役都沒有動。


  他們深知嶽家的厲害,今天若是打了嶽家的老二,那麽明日自己的一家老小可都要性命不保。


  不過跟這位成大人一起來的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懂得敬畏地頭蛇,待聽到成大人吩咐之後,立刻撂下碗筷一個個竄到了堂上來,踹開嶽德維的護衛,將他們也一並捆綁了,然後就將這貢縣的土太子按倒在了大堂之上。


  這些漢子都是成天複從軍中帶出來的,都是手下毫不留情的,一個個是高抬重下,打得嶽德維嗚嗷嗷亂叫,鬼哭狼嚎。


  結果,殺威棒隻打了一半,那嶽德維已經淋漓地尿了褲子,眼睛一翻,暈死過去了。


  成天複公堂的地麵已經髒汙,皺著眉頭讓人將矮桌挪到了院子的樹下,繼續怡然自得地吃著自家童養媳的燒菜。


  等兒子被打又進了牢獄的消息傳到嶽家的時候,嶽魁也正在兩個小妾的服侍下吃飯。


  再說嶽家的書房裏,待聽到兒子被打暈了時,嶽魁氣得猛地掀翻了麵前的桌子。


  “好一個成天複,給臉不要臉!”


  一旁的幕僚師爺連忙勸道:“會長且消消氣,我已經派人在牢裏照顧著二爺了。隻是成天複這麽不開竅,恐怕也不好相與,您還是要想辦法,快些將二爺救出來,免得他在牢裏遭罪。”


  嶽魁緩了緩怒氣,道:“去,去川中知府衙門那,將謝知府請來,先將德維救出來,至於這個成天複,我饒不得他!”


  那幕僚師爺聽了,連忙派人快馬去請謝知府來。


  這位謝知府乃是田家國舅田賢鍾的門生。


  他原本是貢縣的知縣,後來一路晉升成為川中知府,是難得幾個能從貢縣走出去的知縣。


  謝知府能如此幸運,自然有自己的為官之道,便是緊抱田家的大腿,替國舅爺守好貢縣這個聚寶匯財之地。


  可是現在,貢縣好好的一場買賣卻入了一個攪局者。謝知縣倒是聽聞過這個成天複,知道他在京城時,便跟田家不甚對付。


  當初成天複被貶來貢縣的時候,田國舅曾經寫信暗示過他,定要伺機尋了成天複的錯處,讓他在貢縣一沉到底,再不能複興。


  如今聽聞了他痛打嶽家老二的事情之後,謝知府連忙從新納的小妾的床榻上爬起,準備將成天複叫到知府府衙來訓斥一通。


  說起來,他如今正寵的妾侍還是嶽會長親自挑選的揚州瘦馬,模樣和服侍人的功夫都是一等一。


  成天複當真不會做人,若是乖乖受教,那嶽家給的好處無窮無盡。身在川中,天高皇帝遠,為何他就不懂得過些舒心闊綽的日子呢?

  謝知府作為成天複的頂頭上司,自然不能不見。


  成天複這兩天胳膊剛剛拆線,練了一套拳之後,便帶著知晚一起去了川中的錦城去見知府。


  之所以帶著知晚來,是因為她來貢縣以後,整日就是在那街頭屋後幾條街市遊走。


  難得抽空入錦城一次,正好帶著知晚一起散散心,也讓她看看川地特有的風土人情。


  而他去知府衙門的時候,知晚就在一旁的茶樓裏飲茶等候。


  再說成天複見了謝知府後,他的這位頂頭上司沉著臉便讓他放人。


  成天複揚著眉問道:“謝知府不問來由,張嘴便讓下官放人,理據何在?”


  謝知府冷哼道:“成大人未來之前,貢縣出鹽穩定,各個州郡供應有度,物價也甚是平穩。可等你來了之後,貢縣停產,外麵的鹽價水漲船高,再任著你折騰下去,隻怕天下大半百姓都要不知食物的淡鹹了,這樣造成的後果有多可怕,你不會不知吧?再說你難道不曉得嶽家在貢縣如定海神針的威望?如今你抓了人家的老二,將他打得半死,如何平民怨?”


  這一個京城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了慈寧王府和田家,又在殿試時狂悖無力得罪了陛下,如今來了貢縣,依然不受教,一副橫衝直撞的樣子,真是死在貢縣地頭都不冤枉!

  謝知府覺得這樣不知變通的愣頭青,沉在川中惡土裏,再無出頭的機會了,所以他說起話來毫不客氣,冷著臉痛罵了這個小小知縣一頓。


  成天複垂眸聽著頂頭上司的痛罵,最後淡淡道:“知府大人是說自己也被嶽家教訓過?”


  謝知府一愣,不知他這一問是何意。


  成天複接著說到:“下官雖然不及大人官位,但也是陛下欽賜的知縣,掌管貢縣一方水土,雖然初來此地,卻不敢懈怠,所以對與貢縣的鹽價查得甚是仔細,就在謝大人您在貢縣任知縣的二年裏,那鹽價鹽連漲了兩次……難道謝大人當時也不甚受教,橫衝直撞,差點死在了貢縣的地頭?”


  “你……你!”謝大人沒想到這個成天複竟然翻出他做知縣時的功績來堵他,一時間氣得臉如豬肝。


  他那時多識時務!鹽價漲價,乃是跟嶽家連同幾位稅官密謀的結果。


  不過很快他便壓住了怒火,冷笑著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本官沒有提醒,一旦貢縣出了大岔子,鬧得天下鹽價浮動,驚動了陛下,隻怕成大人您就要被貶到塞北漠海去放羊去了!”


  跟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必客氣,謝知府幹脆明指出要害來:“嶽魁的夫人楊家曾經救過在蜀地微服私訪的先帝,這才獲得了經營井鹽的特權。現在嶽魁繼承了妻族楊家的家業,統管此地的鹽井。這是皇家特許的差事,以前朝臣幾次要收回鹽井,可是都因為此乃先帝的恩惠而不好更改。你如此所為,就是對先帝不敬!”


  聽見謝大人拿當今陛下的先父嚇唬人呢,成天複依然不為所動,隻對他道:“自古鹽為國有,雖然大西朝在先帝時期將鹽井包給了嶽魁妻家,但是也隻是許他家賺取提煉鹽井的金銀,井鹽買賣並非他家包攬,而要走官鹽國稅,專門定價,我倒要問問謝大人,究竟是我不尊先帝,還是此地有人不敬國法,故意炒高官鹽的價格,牟取私利?”


  謝知府也算看出自己不能說動這塊糞坑石頭,便冷哼一聲道:“每月鹽價都在上個月的月末而定,定價除了當地鹽農,還有四省的鹽務官,若是到時候因為你的不得章法,害得鹽價走高,這裏的罪責,便由你一人擔待!”


  話不投機,所以話也不必多說。


  等成天複出來的時候,知晚一壺茶水還沒有喝完。見成天複出來,她便問:“怎麽樣?挨罵了?”


  成天複回頭看了看斜對麵的知府大門:“這頓罵,便且先記下,我遲早得還給謝大人一份好禮。不過想來下個月的鹽價要飛漲了,隻怕不止多了三分利錢了。”


  知晚微微一笑:“自古買賣都患多不患寡,若是一家獨大,終非良策。嶽魁不也是憑借著這一點,才在貢縣呼風喚雨,操縱天下鹽價為自己謀私嗎?”


  成天複替她扶正了頭上的簪花 :“說的對,若是嶽家發現他家的那些鹽井沒有什麽稀奇的,隻怕囂張氣焰要剪滅三分了……”


  說到這,他想了想又道:“那位吳少幫主的手下不知道傷養得怎麽樣了?”


  知晚說道:“這幾日,我調配了養骨的傷藥成膏,讓進寶給吳少幫主送去,他這次手下的夥計與許多受重傷的,大約也出不起藥錢,所以我還給他們義診了幾次。”


  成天複點了點頭道:“一直沒有得空去見見他,等回頭我倒是要事情要去求一求他。”


  知晚這時突然看到街邊有賣漏鬥和圓銅盤子的,立刻叫道:“啊,這個我能用到,表哥,多買一些。”


  成天複笑著拉著她去了雜貨鋪子,一買就是一車。接下來的時光也是走走停停買買。


  看見有殺年邁老牛賣肉的,還買了半扇的牛肉,打包了內髒,據說是喂給看院子的狗的。


  最近成天複在院子前後養了五條大狗,吃得比一般人都好,頓頓無肉不歡,偶爾吃些玉米攪的糊糊解膩。


  知晚雖然吝嗇,但是對於這些以前在軍營效力的軍犬們卻很大方,就算費肉也舍得。


  進寶覺得浪費,小聲嘟囔著小姐,給她留一副牛下水,這東西鹵透了吃才香呢!惹得知晚笑她跟狗爭食吃。


  小姐買的其他東西在進寶看來,卻沒有什麽著調的,以至於她忍不住嘟囔道:“這是要開醬油鋪子嗎?都買的什麽東西啊!怎麽這麽多的鍋?”


  當他們從錦城回來的時候,足足裝了幾大車。


  回去的時候,有街坊好奇問,知晚笑著說道:“剛剛置辦了家宅,什麽都短缺,好不容易進錦城一趟,自然要多買些。另外我最近還想開個繡坊,也得多備些家夥什。”


  街坊們都知道,這個娘子又買了相鄰的宅院,前些日子請了好多泥瓦匠堆砌了爐灶,據說準備燒水洗布之用。


  再看搬下車子的果然都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自然也沒人再問了。


  畢竟知縣的俸祿有限,他養的攪家自己謀些營生也很正常。


  不過川地的蜀繡雖然有名,可是手工好的繡娘大都被成名的繡坊雇傭,簽下的都是終身死契,像這類異鄉人新開張的繡坊布坊多數都是要賠錢的。


  看這位錢娘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也不知這次要虧掉知縣多少錢銀,就不知她是真打算做買賣,還是要巧立名目來虧空攪家的錢財。


  成天複從錦城回來的第二天,便徑直去拜訪了黑擔幫的吳家。


  這吳家在貢縣也算資曆甚老的鹽幫了。


  可惜嶽家漸漸做大之後,不再滿足於從官家手裏承辦開鑿鹽井,還扶持自家鹽販,擠兌與他不對付的鹽幫,以至於吳家都沒有運賣官鹽的資格,隻能靠走私私鹽謀生。


  可是當地的見不得光的私鹽買賣其實也是被嶽家壟斷。


  這幾日吳氏父子都在犯愁,想著變賣祖屋,貼補那些受傷的夥計。這些夥計有些都是吳家爺爺那輩便入幫的,如今落得瘸腿的下場,吳家老爺子乃是川中鹽幫的老派人,重情義甚於重錢財,自認為有責任貼補他們家用。


  可是變賣了祖屋,自己的一家老小以後也是難以為繼,他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吳家這幾日也是愁雲暗淡。


  見新上任的成大人帶著隨從突然到訪,吳家父子自然有些驚疑不定,不知大人此來的目的。


  成大人並不是空手而來,而是帶了知晚親手烹製的食盒子,還有當地特產的燒酒。


  知晚最近學了不少川中菜式,眼見著成天複的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入鄉隨俗吃一吃辣。


  一鍋紅滾滾的肉片,刀工很是嫻熟,鮮嫩的肉片裹了澱粉之後在紅湯裏浸足了汁水,麻辣得宜,再配上燙好的燒酒,幾杯酒下肚之後,便再無什麽大人百姓之分了。


  待三人喝得興起,吳老爺子便試探問大人此來家訪的目的。


  所謂酒桌見人品,大家都喝得到位了,什麽性情也是一目了然。


  成天複雖然先前就打聽過這一對父子的品行,此時在酒桌閑聊間也更確認了他二人乃耿直忠義之輩,所以幹脆明人不說暗話,低低跟父子二人說了自己的打算。


  這一聊,便是足有一個時辰。


  待說到後來時,成天複並沒有講話說死,隻說道:“若是二位覺得為難,不敢得罪嶽家,在下也能理解,自會另尋出路,絕不叫二位為難。”


  那父子二人聽了麵麵相覷,好半天沒有說話。最後是吳少幫主先說話了:“如今我幫弟兄輩被嶽家打殘無數,要說得罪,早就得罪了。現在我家要賣祖屋,補償受傷夥計的家用,可是當地的房牙沒有一人敢接,聽說嶽家已經放話,要拿我吳家做榜樣,看看怎麽將我黑擔幫的老小整治成街邊都要不到飯的乞丐。既然如此,我吳家還有什麽顧忌,唯有以大人馬首是瞻,定要扳倒嶽家才有一條活路。”


  吳家老爺子原本還有些顧忌,可是聽了兒子這一番話也深覺有理。鹽幫之人,大都年輕時靠著膽大機遇混飯吃。


  他也知道這位成知縣跟先前的那些知縣略有不同。這位可是在戰場上殺敵的勇士。


  他家有親戚曾經在邊塞從軍,說起這位成將軍時讚不絕口,乃是英雄出少年,有勇有謀之輩,豈會像人傳的那樣,到了貢縣就成了爬不起來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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