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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你家我家)

  畢竟人家永定國公府的門楣在那立著, 這等交際場合,也不好撕破臉。


  所以知晚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輕聲道:“母親說得對, 的確是我憊懶了,加之覺得自己醫術不精,怕耽誤了胡老太君,這才許久不曾登門。我先自罰一杯, 還請國公夫人見諒。”


  說完,她便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國公夫人笑眯眯趕緊給她夾菜壓酒:“你這孩子, 哪個說要罰你?就是久不見你怪想的, 就連你五哥哥都說少了你去, 國公府裏的詩社都減了風采, 待過兩日, 你可要來我府上玩啊!”


  這般寒暄之後,國公夫人便拉著知晚的手不放, 一段熱情誇讚, 又約定了她來國公府的日子, 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王芙覺得有些鬧不明白這位國公夫人的意思, 便在婚宴散去後講給婆婆聽。


  秦老太君冷哼一下:“什麽意思?就是要將自己說出的話往回拉。她眼高於頂, 比較來比較去,覺得還是我大孫女最好,想要許配給掛在她名下的那個庶子唄!”


  王芙雖然先前惱著永定國公夫人看不起人,可現在聽了她相中了香橋, 便也活心了, 道:“若是能嫁入國公府,當真也不錯, 畢竟香橋的年歲也大了,耽誤不得。”


  秦老太君繃著臉道:“她哪是相中了香橋?是眼看著香橋討了陛下的歡心,被封為縣主,又是太子妃的座上賓,便想著投機鑽營來了!”


  畢竟太子最近身子見好,還領了鹽稅的差事,一國儲君協理國政意義重大,朝中都在傳聞陛下似有交接之意了。而她府裏不過出一個排行老五的庶子,就算押錯了寶,也不算得什麽損失。


  “我的孫女,豈是給她押寶用的?你總領著姑娘出門,心裏可要有分寸,香橋是個通透的孩子,那國公府的富貴還入不得她的眼!”


  王芙被說得臉微微紅,覺得自己又顯出了小家子底氣,在挑選女婿的問題上有些狹隘了,登時有些局促,小聲道:“是我看得沒有母親長遠,差點耽擱了香橋……”


  秦老太君見兒媳婦似乎多想了,便又緩了緩語氣道:“我不是在說你不上心。你做繼母的,可比親生的母親難做多了。若是女兒們嫁得不好,少不得有那好事碎嘴的造謠你刻薄繼女,落下罵名。也隻有女兒們都嫁得好,門楣高些,外麵的閑話才會少些。要不是國公夫人是個勢利眼,這門婚事……的確也不錯。”


  這些年來,兒子亡故後,是這個還年輕的兒媳婦一心一意地拉扯著兩個年幼的盛家小苗苗。


  秦老太君雖然在兒子成婚前有些看不上她小門小戶的出身和病弱的身體,但是現在看來,兒子還是選對了人。


  一個家族遇到危難跌落穀底時,族裏有個心思良善單純的女人,比娶個公主都要有用。若是個門楣高,又自私的女人,麵對盛家如此困境,恐怕早被家裏人攛掇著撇下孩子去改嫁了。


  當初盛宣禾過世後,老太君也問過王芙的意思,她還年輕,若想改嫁,盛家也不會怪她,等她留下一雙兒女出嫁時,盛家甚至會再給她出一份嫁妝,成全了婆媳一場的情分。


  可是王芙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隻說自己知道嫁人是什麽滋味就夠了,她自幼體弱,當初是拚了命才生下一雙兒女的,如今就想好好守著自己一對龍鳳胎過活,若是離了孩子,當真是逼她去死。


  因為她乃是喪夫,盛家斷沒有讓她帶著兩個孩子改嫁的道理,所以王芙在為夫君守孝的時候就想明白了,兩個孩子比男人要緊得多。


  伺候了一遭男人,她也是夠了。


  老太君經曆了這麽多的風雨,心境自然跟以前大不相同,所以在王芙表示要留在盛家後,她便不管事,隻讓王芙一力操持。


  無論她做好做壞,老太君都不吭一聲。


  總不能讓女人守著寡,帶著孩子,還要受婆婆的惡氣吧?


  所以起初王芙覺得自己是個寡婦不好出門交際時,秦老太君還讓女兒桂娘陪著她多出去玩玩呢。


  方才她話說得重了,怕王芙多想,這才安撫了她一番。


  秦老太君替兒媳婦堅定了心思之後,王芙再看那永寧國公夫人心裏也有底氣了。


  等委婉拒絕了幾次邀約之後,國公夫人也品出盛府回絕之意。


  她心裏一時有些生氣,覺得盛家太不識抬舉了!是拿他家那個大姑娘當了求不得的菩薩?


  國公夫人便去跟自己的婆婆胡老太君提了提。


  胡老太君毫不意外盛家的反應,別的不說,光是她那個老姐妹秦老太君一定看不起兒媳前倨後恭的做派。


  她惋惜地歎了一口氣:“我早些時候便跟你說了,盛家的大丫頭真是不錯,你若能給老五求得這門姻緣,便是娶個能幹的兒媳進來幫你。現如今這盛香橋給陛下親封為縣主,隆寵正盛,她又同太子妃相交甚好,將來太子登基,她也是宮中皇後的座上賓。雖然盛家現如今家道中落,沒個掌事的男人,但是她的祖母可是秦家的嫡女,配國公府的一個掛名嫡子原本就有些委屈,現在知道你原本看不上她,哪裏還會嫁進來啊?”


  國公夫人被婆婆一頓數落,越發來氣:“我堂堂國公府怎麽還配不上盛家了?要我說就是王芙從中作梗,不替自己的繼女考慮。香橋若是知道,心裏說不定還會怨著繼母不想著她呢!”


  胡老太君對於兒媳婦莫名的自信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最近身體剛見起色,不宜動氣,也不能再病倒,所以幹脆不管家裏孫輩的閑事。


  隻不過這樣一來,好不容易覓得的良醫知晚更不會登府給她看病了……胡老太君歎息了一口氣,真心實意覺得自己當初挑選兒媳婦的時候……有些太潦草了。


  得晴的這一場婚事過後,盛家的頭等大事就是恩科考試了。


  這一次,家裏有兩個公子都要去考學。除了成天複以外,盛書雲也要參加會試。


  他啟蒙得早,功課一向出色,就算到了葉城也沒有荒廢學業,待童試、鄉試之後,今年也要牛刀小試。


  不過像他們這等年歲的都是陪考磨煉而已,算不得數。但前朝時也有天賦異稟的神童,十三封相的傳說。


  所以盛書雲就算是陪考磨煉,也是摩拳擦掌。


  王芙和桂娘忙著給兩個哥兒裝箱子,置備齊全物件,就連已經出嫁的得晴都回門來幫忙了。


  王芙忙得有些沒有頭緒的時候,慣性地張嘴便喊女兒香橋,卻發現香橋不在,一問才知,她又去縣下藥鋪子了。


  桂娘在一旁也忙得心慌,歎氣道:“香橋這孩子怎麽還見天往藥鋪子跑啊?不知道她兩個兄弟都要恩科了嗎?”


  成天複坐在廳堂隔壁的內室裏捧著書看,沒有吭聲,他知道那丫頭應該是尋了借口去京郊的宅院看望她的舅舅一家子去了。


  今天她出門時,被他撞見了。


  隻見她手裏拿著小包裹,裏麵露出青綠色的衣角,大約是給她章家表哥的那一件。


  自從上次得晴的婚禮之後,這小丫頭開始見他不說話了,就是能點頭絕不笑,能笑絕不開口打招呼的那種敷衍。


  成天複以前曾經聽說過她教嫡母王芙如何入宮敷衍那些夫人們,現在看來,這套八卦敷衍的拳腳又施展到了他的身上……


  看來,表哥還是真的才更貼心。


  聽凝煙說,小姐每次入了那院子,都是跟章錫文有說有笑,不是一起學習章家舅舅所擅長的瘍醫之術,給耗子開腸破肚。再不然就是聊起跟外祖母相關的事情沒完……


  他知道她有早晨練拳的習慣,可是這幾天清晨,每次去練武場尋她,也不見她的蹤影。


  就好像那個趴伏在他膝頭酣睡的小丫頭,如出繭蝴蝶般,揮舞著翅膀,一轉眼兒的功夫就從他的眼前飛走,跑入花叢,跟不知哪裏鑽出的公蛾子開始雙宿雙飛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功夫,就聽外廳裏的女眷們在熱絡地說著香橋的親事。


  原來這幾日茶宴上,香橋客氣而不失堅決地向國公夫人表明了家裏已經在為她相看親事,大約是要忙得顧不上給胡老太君看病了,為了不耽誤老太君的安康,還請國公夫人另請良醫。


  桂娘當時也在場,所以說起國公夫人那故作矜持又掩不住惱的樣子,便跟弟妹又是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場。


  不過王芙卻說道:“其實香橋這孩子還真不是敷衍她,最近她的確要相看幾場。隻是她說不愛嫁入到高門貴宅子裏去,若是選個平實的人家便好。會醫術的話,就更好了……你說說這一個堂堂縣主,往哪個平實人家裏嫁啊?還會醫術?難道要找郎中?哎,也是傷腦筋……”


  得晴在一旁接口道:“我家參軍倒是有不少兄弟,待得他忙完了軍中事,便仔細挑揀幾個品貌好的出來,若是個讀書人就更好,將來點了狀元,才配我那縣主的表姐啊!”


  成天複在外廳嬉鬧的聲音裏,沉默而用力地翻著手中的書頁。


  正指揮丫鬟裝箱子的桂娘準備歇一歇,便繞到內室去叫兒子,讓他看看箱子裏還短缺些個什麽。


  結果等她走近時,才發現馬上要入考場的兒子,手捧著的似乎不是什麽聖賢經典,而是……《黃帝內經》?

  她氣得不行,一把奪過書道:“知道你是拿著俸祿薪水的堂堂將軍,就算落第也無妨,自然比書雲那孩子有底氣。可你也得做樣子看看正經書啊?拿著醫書看個沒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考太醫院的空缺呢!”


  這兒子大了不由娘了,還沒等桂娘說上幾句呢,成天複已經站起身來,徑直朝外走去了。


  桂娘伸脖子喊道:“你這是要做什麽去,這邊正裝箱子,還需得你看著少什麽短缺呢!”


  成天複卻頭也不會道:“母親看著裝,隻注意不要裝帶字的書本紙張,不缺文房四寶就行。”


  說完,他便出府上馬走人了。


  該死的丫頭,這樣的日子也躲著不見他,難道是真不將他這個表哥擺在眼裏了?


  知晚的確是在躲表哥。


  不光為了避嫌,不知為什麽,她現在隻要一看到他,都會想起他給她塗勻胭脂的情形。


  表哥的臉當時挨得那麽近,目光又那麽熾熱……


  而每次想到,她就會覺得心裏有些發慌,偶爾在盛府的飯廳裏見到他,眼睛也不敢看他。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出來靜一靜心。


  舅舅精通瘍醫一道,當初隨船時,那些船工遭遇海盜時有受傷,舅舅為船上之人縫補刀口,剔除斷箭都不在話下。


  不過她當初表示想學瘍醫的時候,章韻禮卻不以為然,覺得小姑娘是異想天開。


  章家的瘍醫向來傳男不傳女,所以當年他妹妹有心學醫,也隻能跟著母親學習內科一類。


  倒不是他祖上或者是父親看不起女子,而是瘍醫的確不適合女子來做。


  一般人學醫的時候,初時都會覺得瘍醫應該比內診更容易上手。


  不過等真做起來時,才發現這第一個關卡就是麵對血淋淋麵目全非的傷口,又或者是膿水直冒的腫瘤。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坦然麵對的。


  當初父親帶徒弟時,領著十幾個要學醫的弟子圍觀他給一個路邊的乞丐切除脖子上的腫瘤,惡心得看吐了一半的人,有幾個立刻便打了退堂鼓。


  等學成時,算上他這個逃無可逃,必須傳承家業的兒子,總共才有三個出師的。


  一句話,學瘍醫,那得有屠夫的心腸,繡花的手指。


  而他的這個外甥女看起來柔柔弱弱,又在盛家那樣的人家養尊處優多年,豈能從事這等一般郎中都瞧不上的行當?


  不過知晚既然開口,他也不好直接開口回絕了外甥女,所以隻吩咐她跟兒子章錫文一起練習刀功,解剖老鼠。


  依著他的意思,小姑娘家看到灰溜溜的耗子,便會嚇得尖叫出門,以後便也絕了想學瘍醫的念頭。


  可是沒有想到,他這個嬌滴滴的外甥女拆卸了頭上累贅的釵子,用襻膊固定好礙事的長袖子,便紮了圍裙,深吸一口氣,伸手入籠子裏拎著一隻灰耗子出來了。


  章表哥在一旁看得有些直眼,拿著大竹鑷子小聲道:“表妹,不必上手,可以用這個夾。”


  知晚拎著吱吱叫的老鼠的尾巴,不好意思衝著舅舅和表哥一笑,說道:“原來如此,那接下來該如何做?”


  章韻禮也看出知晚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最起碼在膽色上,比他的兒子都強。


  所以他讚許點了點頭,指著一旁小鍋裏熬煮好的麻湯散道:“給這老鼠喝一些,它就能如假死一般不再掙紮。這是我章家獨門的麻湯散,跟神醫華佗的麻沸散有異曲同工之妙。”


  於是知晚又給老鼠灌下湯藥,然後跟著舅舅一起學習如何避開血管,沿著肌理下刀。


  等章韻禮看著外甥女拿刀穩準,下刀毫不遲疑的架勢時,心裏更是一驚,連忙問她是不是以前給人動過刀。


  知晚想了想,便說有倒是有一次。不過那次她不像舅舅下刀這麽精細,下手狠了些,直接將人的手給砍掉了。


  章家父子二人倒吸一口冷氣。


  等聽了知晚曾經路遇匪徒,又砍下匪首一隻手的過往,再次大吃一驚。


  章韻禮覺得自己真是小瞧這孩子了。


  不過她有這樣的膽色,又是膽大心細的,還真是個難得一遇,學瘍醫的好苗子!

  當下章老先生倒是收起了敷衍的心思,決定將章家的絕技盡數傳授給這個孩子。


  所以從那天起,知晚便時不時到舅舅這裏,練習剖耗子,還要學習人體的經脈血管分布,更要記錄案例,忙得不亦樂乎。


  今日她倒不是故意躲起來不幫嫡母姑媽她們張羅事情填裝箱子,而是一門心思想著這兩日舅舅布置的功課,想著早點去京郊,多練習一下。


  今日她還帶了給章表哥做的新衣。


  章錫文久久不曾有過新衣,雖然到京郊的院子住下後,照顧父親的婆子也給他們準備了衣服,可是那些成衣哪能跟表妹的心意相比。


  所以他連忙穿上,然後跑到院子裏對表妹道:“你的手可真巧,這衣服真合身!”


  知晚正坐在院子當中的石桌子上,用朱砂給泥人的表麵畫經脈血管。她笑著道:“你喜歡就好,這衣服除了樣子是我裁剪的外,其餘的都是我的丫鬟縫補的。”


  章錫文喜歡得不行,摸著衣服袖子道:“經了你的手,便跟別的衣服不一樣,這布料真好,一定很貴吧?”


  知晚低頭道:“我買得多,店家給了折扣……表哥你快點來做功課吧,一會舅舅要檢查泥人畫得對不對。”


  章錫文連忙應聲,準備將這衣服脫下收回到箱子裏,等年節的時候再穿。


  不過他看到表妹將一根經脈給畫錯了,連忙走過去指點,用手握著她執筆的手修改紋路。


  就在這時,院子門口傳來了馬蹄子的動靜,不多時,便看見一個高大的青年拎著馬鞭子走了進來。


  成天複雖然一早便猜到了知晚這幾日應該都在章韻禮這,但是絕沒想到一入院子就看到了這麽上頭的畫麵。


  隻見那小子穿著一身刺眼的青綠,彎腰站在知晚的身後,恬不知恥地握著知晚纖白細軟的手……


  “你們在做什麽!”震怒之餘,他的音量免不了要大一些,便是平地一聲響雷,嚇得章錫文握著知晚手腕的手一哆嗦,愣是給泥人前胸畫出了一道大印子。


  知晚一看半日的功夫毀於一旦,不免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嚎,然後轉頭看向成表哥:“表哥!你嚇我們一跳!”


  這話裏的意思分明是嫌他礙事了,成天複俊臉鐵青,衝著知晚抱拳道:“唐突了二位,還請縣主見諒。”


  知晚一聽他的話茬不對,便顧不上畫廢了的泥人,連忙站起身迎上他道:“表哥,你不在家裏用功讀書,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成天複淡淡道:“明日便考了,也不必臨時抱佛腳,原是怕一會天陰下雨,想接縣主回去的。”


  知晚這幾日一直早出晚歸,沒有跟家裏人照麵,真是忙忘了今夕是何年。


  沒想到明日就是恩科考試了,她懊喪得一拍腦袋:“我怎麽忘了……那我得趕緊回去,還得幫姑母裝箱子,我給你和書雲做了暖腕子的兔毛護手呢,可以套在寬袖子裏,省得寫字時凍腕子……”


  就在這時,章錫文追攆過來,道:“表妹,今日父親要考功課,你若這時走了可怎麽行?”


  知晚當然知道,舅舅風寒犯了,此時正在拔火罐,一會便要考了。可是成表哥四年一次的恩科更重要。


  就算舅舅罵她憊懶,她也得快些回去,免得耽擱了成表哥的大事,所以也顧不上跟章錫文解釋,連忙回屋子跟舅舅告假去了。


  章錫文知道,盛家是妹妹的生養恩人,不過他總覺得這個成家的表哥對表妹有些不懷好意,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派頭。


  今日也是如此,他家的仆役丫鬟那麽多,為何偏偏要來京郊叫表妹回去給他裝箱子?


  表妹又不是他的媳婦,看這成家表哥入院子後,便一副捉奸在床的陰陽怪氣,生生攪和了他跟表妹相處的愉悅時光!

  不過畢竟是他家對表妹有恩,該有的客氣不能少,於是他舉手朝著成天複作揖道:“既然明日恩科,唯祝將軍馬到成功,一舉高中。”


  成天複也拱了一下手,表示回禮,不過並沒說話。


  他是上過戰場的人,麵對有威脅之人,不自覺便會溢出肅殺之氣,再加上冷麵寬肩,高大的身量,讓立在他麵前的章錫文感到一陣逼仄的壓迫,很不舒服。


  半大的小子也是好逞強攀比的時候,章錫文努力撐起胸膛道:“我表妹常跟我說起你們兄妹對她的照拂,上次見麵太匆匆,還沒有謝過將軍。待將軍以後有需要在下之處,我定然代表妹結草銜環,報答將軍。”


  這話說得禮數甚是周全,可細品之,便是將你家、我家劃得幹淨。


  而知晚顯然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劃分到他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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