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懺悔（三）

  胡斌聽了老頭兒的話，對老頭的身世就更感興趣了。 

  老頭兒則停了下來，他喘了幾口氣，喝了幾口水，就接著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我的大哥忽然間遭到了暗算，他被另一幫勢力砍死了，那情景簡直就是慘不忍睹，胡斌，你可想象得到，我那個氣憤，大哥對我有著知遇之恩，他在我最為難的時候，收留了我，對我寵愛有加，現在大哥被人殺害了，我的那個憤怒就可想而知了，我和弟兄們默默地安葬了大哥，然後趁著一個晚上，我就帶著一幫子弟兄，進到了我們的敵對勢力的家裡，他們家也是一個很大的別墅，」 

  老頭講到了這裡，就又停了下來，閉目停了一會兒，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情景之中。 

  「我們一共去了五個人，都是我們幫派里的佼佼者，我們是翻牆而入的，進去之後，就是一頓亂砍，見人就砍，我們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家裡的人幾乎全被我們殺盡量了，最後我搜到一個房間里，見床上還睡著兩個小男孩兒，一想到大哥的死，我就舉起了砍刀，我的意思是要斬草除根，」 

  胡斌忽然間就感覺到了背後一涼，渾身打了一個寒戰。 

  老頭說：「那個時候，只要一念之差，那兩個孩子就沒有命了，現在估計他們的骨頭都已經腐爛掉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猶豫了，我舉刀的手開始哆嗦起來，因為他們還是孩子，大的五六歲，小的兩三歲，那一刻，我忽然間良心發現了，我最終還是放下了砍刀，把兩個孩子帶走了，」 

  而胡斌也明白了接下來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老頭也停了下來，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情景里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胡斌說：「於是這兩個孩子就活了下來，現在在國外讀書了，是不是乾爹，」 

  老頭嘆口氣說：「是呀，我把他們抱回來之後，我就秘密地把他們寄養在一戶人家，等他們大了，我就把他們接了過來，那個時候，我已經代替大哥成為我們行業的老大，而且已經有了這個莊園，他們兩個就是在這個莊園里長大的，等他們到了上學的年齡，我就讓他們上學了，在外面我們一直被稱為父子關係，」 

  胡斌聽了，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頭接著說道：「胡斌，這個事兒對我的打擊太大了，只要我一看到這兩個孩子，我就會想到自己所犯下對滔天罪行，我的靈魂就一刻也不得安寧，為了救贖我的靈位，我對這兩個孩子百般照顧，力爭讓他們得到應有的父愛，我那個時候，就對自己立下規矩，以後再也不能殺人了，」 

  老頭就停了下來，大約是毒品的盡頭兒過去了，老頭就又點上了一支。 

  胡斌也不去制止他。 

  過了一回兒，老頭說道：「我那個時候，所能做的就是對兩個孩子好一些，像一個真正的父親對待親生孩子那樣地對待他們，我給他們請了保姆照顧他們的生活，讓他們享受能夠享受到的最好的生活，我讓他們上最好的幼兒園，最好的小學，最好的中學，兩個小傢伙也很爭氣，高中畢業都考上了大學，其中的一個和宋軍在一個大學里讀書，大學畢業之後，我出資讓他們到美國自費留學去了，」 

  到這裡胡斌就對什麼都恍然大悟了。 

  胡斌說：「乾爹，你為什麼不留下一個兒子在身邊呢，」 

  「不行啊，我一看到他們，就會想起自己的罪惡，我根本無法面對他們，所以我寧肯他們一輩子都不要回來，」 

  胡斌安慰老頭說：「乾爹，你對那兩個孩子也夠好了，你的靈魂也應該感到一絲的慰藉了，」 

  「不行啊，我本來以為我付出了這麼多，靈魂會得到安慰的，但是越是這樣，我心靈也不安，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罪惡感，就越來越強烈，」 

  「乾爹，他們就沒有和你要過媽媽嗎，」 

  「要過呀，我只能說，你們的媽媽早早就死去了，以此糊弄他們，胡斌，現在你應該知道，我都病到了這個份上，也不讓他們回來的原因了吧，」 

  胡斌就輕輕地點點頭。 

  但是胡斌說：「乾爹，你都病成了這個樣子，讓他們回來看看你也是說得過去的，」 

  「不，我不能讓他們回來，我怕見他們，因為我無法面對他們，」 

  「那乾爹就不打算讓他們回來了，」 

  「不讓他們回來了，他們都在那邊混的不錯，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他們知道了你的病，會很傷心的，」 

  「所以我就不讓他們知道，」 

  「乾爹，你放心吧，我和宋軍還有別的乾兒子們會照顧好您的，」 

  老頭就流下了感激的淚水：「胡斌，現在我才明白，一個人千萬不能做壞事兒，做了壞事兒，即使僥倖逃過一劫，上天也不會放過他的，就是上天不懲罰他，他自己也會自責，慌慌不可終日，最後在絕望中死去的，只可惜明白這個道理已經太晚了，」 

  胡斌就無言以對了。 

  「胡斌，乾爹做為一個罪大惡極的人，給你一個忠告，做人一定要厚道，要本分，千萬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兒，還是做好人心裡踏實啊，」 

  胡斌連連點頭。 

  「胡斌，你幹得是正事，是正當的行業，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千萬不要做壞人，」 

  「乾爹放心，我不會去做對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兒的，」 

  「那我就放心了，」 

  胡斌最關心的還是小萱的身世，他本來還想問問小萱是怎麼回事兒，但是看到老頭實在太疲乏，再也堅持不住了，就扶著老頭兒回到床上，老頭就躺在那裡休息了起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 

  老頭就看著胡斌說：「胡斌，我知道，你一定很關心小萱的事兒，但是乾爹今天說得太多了，已經很累了，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胡斌說：「乾爹，你還是休息吧，」 

  老頭就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他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