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去見輔導員

  坐在通往縣城的汽車上，胡斌獃獃地想，校長為什麼對他這樣歧視，不，甚至是仇恨呢，就跟他干過他老婆似的。事實上，他連碰校長老婆都沒有碰過，因為他的老婆實在是太丑了，用一位同事的話說，就那一身臭肉，脫掉褲子躺在我跟前，我也得找塊兒破瓦片兒，蓋住她那個地方。 

  後來胡斌才發現，問題不在領導身上，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是他自己太不屌領導了，所以領導才不屌他。 

  初來這所學校的時候，胡斌就拿定主意，好好乾工作，對得起學生，對得起家長，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辜負黨多年對他的培養。說不定干好了工作，感動了領導，領導就會提拔重用自己的。 

  可事實卻恰恰相反。 

  辛辛苦苦幹了兩年，年終考評連個優秀也當不上，而那些弔兒郎當，不務正業的混混老師，卻混得風起水生，如日中天。 

  因為常住學校，胡斌不久就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原來別人太會巴結領導了，常常在夜裡往領導家裡送東西，而他呢，來這裡都兩年了，連領導家門朝哪兒都不知道呢。 

  如果胡斌能夠守口如瓶，或許會好些。可他偏偏是一個不平則鳴的人，就不知深淺地把他的所見所聞，統統講了出來。 

  本來以為領導會很被動，那裡知道被動的卻是他。 

  從此他發現，領導對他態度改變了，從前看他的目光是漠視，之後看他的目光則是仇視。 

  接著胡斌的災難就來了，領導動不動就給他小鞋兒穿，胡斌雖然小心謹慎，但是校長總是能夠挑到他的毛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丫的就在會議上不點名批評他。 

  丫的雖然不點名，但是單位里的同志們，都知道是在批他。 

  批評還是其次，最要命的是，本來屬於胡斌的好處，他也得不到了。 

  胡斌這才明白，和領導是不能作對的，那樣絕對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胡斌才想起大學里一個同樣不得志的老師說過的一句話：要永遠緊跟領導，千萬不要得罪領導，特別是你的頂頭上司。 

  不過現在明白這些道理已經為時已晚。 

  胡斌想，反正自己已經混成這個雞　巴樣子了，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也就更不把領導放在眼裡了。 

  汽車快到縣城的時候，胡斌就興奮起來，就不去想那些煩心事兒了。 

  想到輔導員當了縣長，如果他老人家看他可憐，肯顧戀他一下，也許他的命運就會徹底改變，他這隻鹹魚也許就要翻身了。 

  到了政府招待所，胡斌沿著樓梯向著三樓走去，可是越往上走，心裡越沒有底氣。到了三樓，胡斌的心裡就已經緊張的不行了，因為他知道，他此刻去見的已經不是他的輔導員，而是一位縣級領導。他是不是還記得自己，還說不定呢。 

  好在看到對面有一個小夥子向著自己走過來，那小夥子向著胡斌微笑著，看上去非常地友善，人長得帥得出奇，也很有氣質，胡斌看了之後很是羨慕。心想，這是哪裡來的富家少爺啊，長得居然如此鮮亮。 

  正這麼想著，已經和那個小子走到了一起。 

  不禁啞然失笑起來，原來那個小子就是胡斌自己。 

  樓道的盡頭是一面大鏡子，那小夥子就是他自己的影子。 

  霎時間胡斌就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轉頭一看，正是308房間。 

  胡斌就整理了一下領帶，舉手敲了敲門。 

  門瞬間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 

  女孩子沖著胡斌點了點頭，然後就輕啟朱唇，微笑說道：「先生您好，歡迎光臨。」 

  胡斌也沖她點點頭，說一句謝謝，就向著裡面走了進去。 

  房間里是一個大圓桌，有十來個人圍著桌子坐在一起。 

  胡斌一眼就認出了輔導員老師，他和四年前沒有任何變化，如果說有變化，那就是他看上去比從前更加年輕了。 

  輔導員伸手握住了胡斌的手，微笑著說：「你是胡斌，我沒有說錯吧。」 

  「金老師，我是胡斌，您還記得我啊。」 

  「怎麼不記得的呢。你給我印象太深了。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寒暄過後，胡斌就挨著金老師坐下了，他看了一眼今天的客人，眼前不由得就是一亮，我靠，這不是葉莉嗎。 

  葉莉也認出了他，此刻正向著他凝望著。 

  但是當他們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時候，葉莉的眼光就閃向了一邊，和別人說話去了。 

  葉莉也是師院的畢業生，中文專業，是他們那屆學生里公認的校花兒，畢業前夕，同學們都認為，葉莉跟胡斌是鐵定的了，誰知道，一畢業他們兩個人居然分了手。 

  胡斌想，陳洪波打電話的時候說，還有一個人，你來了就知道了，一定是說的葉莉吧。 

  今天能夠見到葉莉，是胡斌的一個意外驚喜。 

  只是胡斌不知道，這女孩子是不是結婚了。 

  如果沒有結婚，也沒有戀愛，他調到縣城之後，倒是願意和她重續戀情。因為，胡斌發現，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這位昔日的女友。 

  胡斌正在一個人靜思默想的時候，酒宴已經開始了。 

  滿滿的一大桌子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一應俱全。 

  白酒是劍南春，啤酒是藍帶，還有果汁礦泉水。 

  酒桌上氣氛很熱鬧，很火爆。 

  大家先給金老師敬酒，然後相互敬酒。 

  到酒宴中間時候，金老師就問起了每一個的工作情況，每一個人就一一回答了。 

  最後問到了胡斌的時候，他羞得無地自容，說自己還在一所鎮中學教書。 

  金老師聽了也沒有說什麼。 

  胡斌看了看金縣長的淡定表情，就覺得他的事兒沒有戲了。 

  奶奶的，難道哥兒大老遠跑過來，只是為了吃一頓飯嘛。不行，我得找機會和金老師談談。 

  可是那裡去找那樣的機會啊，大家都爭著和金老師說話，胡斌幾乎插不上嘴。 

  而酒宴到兩點鐘的時候就結束了，因為下午縣領導要開一個會議，金老師必須參加，他就不得不提前離開了。 

  金老師臨走的時候說，明天晚上他做東請大家一回，今天沒有時間說話，明天晚上多說一會兒話兒。 

  金老師說完，就在通信員陪同下，離開了房間，大家一直把他送到樓下，直到開車離去了，胡斌就急急忙忙來到前台去算賬，被陳洪波一把擋回了。 

  陳洪波說，你不要爭了，以後有你算的。就簽了字，一起走出大廳。 

  來到外面，陳洪波說：「胡斌，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明天晚上輔導員請客，你回去了還得再回來，多費事。」 

  「好吧。」 

  「今天你就住在招待所，我已經給你開了個房間。」 

  「謝謝洪波了。」 

  「少廢話，咱們誰跟誰啊。」 

  說完陳洪波就把胡斌帶到房間里，他自己也到單位里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