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宇宙流’的不同解釋
千原浩誌之所以會提出在曰本棋院內部租房,原因有三:
一來,曰本棋院為單棟建築,旁邊多為居民區,而可出租的商業區位於一裏之外;
二來,他所開設的‘網吧’僅僅麵向職業棋手,若是開到別的地方,恐怕並沒有多少棋手願意買單;
三來,既然都已經開到棋院內部,很容易造成已經和棋院達成合作的假象,棋手們的接受度也會高一些。
在得到菊內徹的答複後,三人並未久留,隨即提出告辭。
不過,正當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辦公室裏卻闖進來一人。
菊內徹有些驚訝地說道:
“藤澤老師,你怎麽過來了?”
來者正是藤澤秀行,他先發出熟悉的大笑,說了聲“抱歉”,然後望向千原,說道:
“千原,總算找到你了!”
千原浩誌也有些茫然,指了指自己,問道:
“您是來找我的?”
“當然!”藤澤秀行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昨天對局結束後,我不是和你說過這件事嗎?”
“有……說過嗎?”千原浩誌忽然想起來,對方在認輸之後,的確說了句什麽,但當時的心情、加上環境,令他並未聽清。
看到他的樣子,藤澤秀行也就明白了,搖頭苦笑道:
“我說麽,下午的時候,打你電話你也不接,幸好找棋院問了一句。”
千原浩誌有些尷尬。
而藤澤秀行看到幾人中還有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人,不由問道:
“你們有事?”
“已經談完了。”千原浩誌衝著身旁的兩位同伴說道,“抱歉,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
之後,又對矢口單獨叮囑了幾句,無非就是招待好威廉先生之類的話。
兩人離開後,又對菊內徹說了一聲,千原浩誌才跟著藤澤走出辦公室。
“前輩,我們去幹什麽?”
“複盤昨天的對局。”藤澤秀行在前麵走著,說道,“你的‘宇宙流’和武宮的‘宇宙流’似乎有些差別,我想聽聽你的見解。”
“是這樣啊。”見這位前輩似乎沒有受到打擊,千原浩誌鬆了口氣。
“而且不止是我,武宮也想要知道。”藤澤秀行補充了一句。
“什麽?武宮前輩也在場?”
話音剛落,兩人已經來到六層的一間對局室前。
推開門,一名腦門鋥亮的中年人正坐在棋盤前,上麵已經擺滿了棋子,而他則癡迷地盯著棋盤。
此人,正是武宮正樹!
直到兩人來到身邊,又經藤澤秀行呼喚了幾聲,他才回過神,連忙站了起來,彬彬有禮道:
“藤澤老師,千原老師。”
“武宮前輩。”千原浩誌回禮道。
而藤澤秀行則說道:
“武宮啊,千原這小子我已經找來了,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好。”
說話間,幾人開始收拾棋盤。
當黑子和白子回到各自的棋盒後,千原浩誌坐在一邊,而武宮正樹則在藤澤秀行的安排下坐在另一邊。
見對方想要推辭,藤澤秀行還是將他按在座位上,說道:
“說起‘宇宙流’,還是你更權威,我在旁邊看著就好。”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
看到藤澤板起臉,武宮正樹才遲疑地坐了下來。
藤澤秀行坐在兩人身側。
“武宮前輩,是要複盤昨天的對局嗎?”千原浩誌詢問道。
武宮正樹“嗯”了一聲:
“複盤到62手就行了,你應該是從那手才開始‘宇宙流’的吧?”
千原浩誌答應一聲。
僅僅幾分鍾,棋盤上已經恢複到了中盤剛開始的階段。
武宮正樹盯著棋盤,說道:
“我的‘宇宙流’,一般都是利用中腹厚勢作戰,放棄邊角也不足惜!而千原君你下得則更加徹底,甚至在這場對局中放棄了整整一條邊!雖然相似,但和我顯然還是有很大差別!”
自從昨天看到電視上的對局後,他便一頭栽進棋室裏,一直都在複盤研究。
‘宇宙流’可謂是他圍棋生涯中最驕傲的理論,無論別人說什麽,絲毫改變不了他對‘宇宙流’的執念。
而就在昨天,他居然看到了這一年來炙手可熱的天才棋手,用出了‘宇宙流’?
似乎還有所不同。
第一反應既非憤怒,也非欣喜,而是好奇,促使他必須弄明白對方所下的‘宇宙流’和他所下的區別。
於是,他才找上了藤澤秀行。
千原浩誌轉動著手中的棋子,說道:
“的確,和您的宇宙流是有些區別。”
他也沒賣關子,直接說出了重點:
“你在中腹的厚勢,主要是用來作戰,我則是用來圍空。”
此話一出,另外兩人盡皆一震:
這又顛覆了他們的傳統認知……
“這話是什麽意思?”一旁的藤澤秀行迫不及待地問道。
而武宮正樹同樣緊緊盯著千原,眼裏盡是探究之色。
千原浩誌指著棋盤上的幾片區域,說道:
“我之前就說過,邊空和角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中腹的空隨便圍一點,就比它們大了,所以我直接放棄了一條邊。”
武宮正樹點了點頭:
他的想法雖然有些區別,但從結果而言,兩人的選擇類似。
“你們覺得我下的‘宇宙流’有些奇怪,其實還是觀念在作祟。”對於這個問題,千原浩誌早就有所思考。
“怎麽說?”武宮正樹上半身微微前傾,認真聆聽。
“你們走外勢,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借外勢攻擊對方,把對方的孤棋往自己厚勢的方向趕吧?”千原浩誌問道。
“是。”兩人都點頭承認。
這正是傳統觀念,將己方厚勢的作用最大化,步步為營,從而占據優勢。
千原浩誌卻對此做出了另一個解釋:
“我認為厚勢是己方的大本營,既然是大本營,為什麽要將敵方的棋子往自己的大本營趕?這當然是威脅!就比如這裏——”
他指著棋盤的一處,說道:
“我在這裏貼著藤澤前輩的厚勢落子,就是抱著這個目的。”
不論是藤澤秀行,還是武宮正樹,尤其是後者,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竟然還能這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