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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告誡和特質

  本屋的客廳裏,兩個女性剛剛結束了一盤對局。


  “千惠子,怎麽又是你贏了呀?”


  西辻麻衣雙手撐著地麵,身子後仰,眼睛看著房頂,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大概是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


  木寺千惠子將棋盒的蓋子合上,輕抿了一口手邊的清水。


  西辻麻衣頓時感起了興趣,身體坐直,看向這位比她大了兩歲的好友:“你想明白什麽了?”


  “以前的我,下棋是為了貫徹伯父的遺願,但現在,我是為自己下棋。”


  “可是,木寺會長她?”


  木寺千惠子笑著搖頭道:“母親是不會在乎這種事的,隻要我不是全心撲在圍棋上,並願意繼承木寺集團,其他的事情,對她而言都不算什麽。”


  “哦……對了,新一哥已經結束了最近的比賽,現在正和幾位前輩探討棋局呢,你要過去看看嗎?”


  “關西棋院第一位決定戰已經結束了嗎?”


  “還有一場決賽。”


  木寺千惠子了然:“久利老師是第幾名?”


  “第三名。”


  考慮到久利新一不過才二十歲,在整個關西棋院裏,卻能夠排到第三,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


  “那今年,久利老師有機會升到九段嗎?”


  西辻麻衣嘴角一撇:“你又不是不知道,升段看的是大手合的勝局數,今年大概能到八段吧。


  棋院的那群仗著資曆的老家夥,明明新一哥擊敗過不少九段,職業戰中也表現不俗,可就是不肯按照特例處理,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對於關西棋院的內部齟齬,木寺千惠子不是隸屬的棋士,不好多言。


  她站了起來:“臨走前我去問候一下久利老師吧。”


  “嗯,我帶你去。”


  一分鍾後,兩女來到道場旁邊的棋室,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咦,他怎麽在這?”


  西辻麻衣有些疑惑,轉頭看向好友,卻發現她的眉頭蹙起。


  “怎麽了,你認識千原浩誌?”


  沒想到木寺千惠子點了點頭:“我之前不是參加過大阪電視台的比賽嗎?最後就是輸給了他。”


  “你之前說的人是他?”


  “嗯,是他。”


  而此時,千原浩誌已經屏蔽了外界所有的打擾,剛進入中盤就被逼開啟了‘心無外物’的技能……


  “還要繼續嗎?”


  千原浩誌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猛地驚醒。


  盤麵上的局勢很清晰,他輸了,輸得毫無懸念,就是棋力上的差距。


  “久利先生,我輸了。”


  久利新一將手上的棋子丟進棋盒,一邊伸懶腰,一邊歎息,並且站了起來:


  “千原君,你的棋形還不錯,每一手基本上也沒什麽大問題。”


  “那為什麽還是輸了?”


  千原浩誌抬起頭,正好對上久利新一的眼神。


  “很簡單,僅從局部上看,如果打分的話,你的每一手都在七十分以上,有時候還能出現九十分以上的妙手,但這些,就可以了嗎?”


  “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的大局觀不行,嗯,也不能說不行,隻是和你的戰鬥相比,顯得差了一些。


  而且有些地方,真的需要窮追不舍嗎?有時候選擇放棄,後續說不定能獲得更多。”


  久利新一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


  千原浩誌沉思片刻,躬身道:“多謝賜教!”


  “千原君,用不著沮喪,輸給新一哥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這時,室內五人才注意到門口站著的兩女。


  木寺千惠子分別向久利新一和三位關西棋院的前輩打了招呼,最後來到千原浩誌麵前:

  “你好,千原君,好久不見了。”


  “木寺小姐,你好。”


  千原浩誌還禮,隻是對於她出現在這裏,心裏有些奇怪。


  木寺千惠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善解人意地解釋了一句:“我以前和麻衣是同一期的院生。”


  千原浩誌恍然:


  大阪的女棋手本來就這麽多,又是同一期的院生,成為朋友倒也很正常。


  “聽說木寺集團最近要開拓新業務,木寺小姐還有時間來這裏嗎?”


  久利新一忍不住打趣道。


  “正是因為如此,這一年大概都不會有空閑時間,所以才趁著這個時候來拜訪。”


  “原來如此。”


  久利新一想起了兩年前那段整日充斥著比賽的日子,很理解地點了點頭。


  “諸位,我接下來還有行程,恕不能相陪了。”


  木寺千惠子的禮數很周到,眾人也紛紛向她告別。


  等她走後,三位關西棋院的前輩不久後也離開,棋室內隻剩下了三人。


  聽著道場隱隱傳來的呼喝聲,西辻麻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千原君,往常這個時候你不是在打工嗎?怎麽今天跑到了這裏?”


  “我辭職了。”


  千原浩誌並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了這件事。


  一旁的久利新一點了點頭:“辭職了也好,對於你這種打算走職業道路的棋手來說,能把更多時間放在圍棋上,也是一件好事。”


  西辻麻衣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千原浩誌,臉色有些猶豫。


  “西辻小姐,你想說什麽?”


  終於,她似是想清楚了,恢複了坦然:“千原君,如果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可以和我說,工資也可以再商議……”


  對於千原家的狀況,即便不問,但從蛛絲馬跡也可以看出,必定不太寬裕。


  “哇!”久利新一怪叫一聲,“麻衣,你這個斤斤計較的守財奴,怎麽突然轉了性子?”


  “誰說我是守財奴的,我以前隻是減少不必要的開銷!”


  西辻麻衣振振有詞:“而且上一周,千原君也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說著,她將上周六一子棋的事情說了出來。


  久利新一聽到這個,有些驚訝:


  雖然他也能做到這一點,但這是經過長年累月錘煉的,而且和複盤不同——即便是兩百手、三百手的棋局,隻要記住棋形,就能大差不差地擺出來。


  然而,這個‘一子棋’,棋形是隨時變化的,不但要記住雙方之前走過的每一手,還要綜合考慮形勢,作出應手。


  與其說是記憶力,倒不如說是想象力!


  他看向千原浩誌的目光和之前有了些許差別:

  圍棋是殘酷的,能成為職業棋士,必然都具備天賦,但想要成為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必須擁有自身的特質!


  不然隻會泯然眾人。


  而現在,在千原浩誌的身上,他看到了那種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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