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恐怖的計算力
白川勝彥小聲地提醒道：“浩誌參加了TVO挑戰杯，昨天他剛剛小組出線……”
佐門真澄瞪了他一眼：“不過是小組賽而已，如果你和我去參加，同樣能出線！”
“可浩誌贏了去年的亞軍……”
在女友的逼視下，白川勝彥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既然按照約定來了，說明你也同意。既然這樣，我們開始吧！”
佐門真澄坐在一張無人的棋桌旁，眼神看著他，顯然在等他入座。
約定？
什麽約定？
千原浩誌看見少女身後的白川勝彥正雙手合十，朝他作出歉意的姿態。
果然，被套路了！
不過在來之前，他心裏已經隱隱有所預料。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
如果能在三十分鍾內解決戰鬥的話，應該來得及在四點半前趕到店裏。
他走了上去，坐在少女對麵。
佐門真澄神情高傲，宣布道：“如果這盤棋你輸了的話，我不會認可你參加這次的高中聯賽！”
“開始吧。”
對於這種敵意莫名的女人，千原浩誌同樣沒什麽好態度。
“你！”
佐門真澄強忍怒氣，‘啪’地抓起棋子：“猜先！”
千原浩誌執白。
為了早點結束這局棋，他決定使用‘心無外物’的技能。
當麵板顯現，他不由地一愣。
剩餘棋魂點數什麽時候從223點變成了423點？
沉思片刻，他猜測可能是和小島誠的那場棋戰中得到的200點。
而之前的三位對手，至多和他在棋館中碰到的水平最高者差不多，應該不會是他們。
技能開啟！
一股電流竄過，大腦一陣酥麻。
而對麵的佐門真澄敏銳地察覺到這家夥的氣質陡然發生了變化，幽深的如同馬裏亞納海溝的海水。
噠！
噠！
她剛落下第一子，幾乎同時，對方的白子已經落了下來。
噠、噠、噠……
對方開始侵淩她的地盤，並且隨著步數越來越多，他竟然依舊保持著相同的節奏——
幾乎在她剛剛落子，對方的棋子緊隨落下！
似乎不用思考一般。
尤為可怖的是，局麵逐漸複雜，他的速度依舊如此！
這個人的壓迫感好強！
佐門真澄收斂心神，努力不讓自己被對方的節奏影響。
而在她身後觀戰的白川勝彥，同樣察覺到了這種可怕的壓迫。
這就是棋戰時的浩誌嗎？
他皺起眉頭。
除了上次那場在棋館裏接近尾聲的棋戰，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他的全盤對弈。
可怕！
除此以外，他再也想不到別的詞匯來形容。
雖然他很佩服浩誌的棋力，但少年心性，總是有些不太服氣。
即便在他贏了小島誠、奪得TVO小組頭名同樣如此。
所以當聽到真澄要求和他下一盤時，他立刻就代替答應了。
他不覺得浩誌會輸給真澄，但也不覺得他會贏得很輕鬆。
畢竟佐門真澄才是圍棋部棋力最強的人。
但，
現在看來，
浩誌已經占據優勢，
並且以這種極為壓迫的方式！
他真的不需要思考嗎？
白川勝彥看著他，心思複雜。
千原浩誌專心致誌地看著棋盤，似乎
這一刻，
在這天地間，
除了這張棋盤，
再無他物！
這是一種極為驚人的專注力。
白川勝彥心中的那一絲不服氣，也隨之碾碎、消逝。
而與此同時，剩下的部員開始陸續走進活動室。
當看到外號‘冰刺薔薇’的副部長正在和人對弈，想看看倒黴鬼是誰時，卻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由於已經來了的人聚在周圍，氣氛凝重，他們也不敢出聲詢問。
不一會兒，他們就發現了那個男生下棋的詭異之處。
這人下棋是不用想的嗎？
有空就下？
但再看棋盤上的局勢，即便他們隻是興趣者，但也能看出：
副部長的局麵很不好，甚至可以稱得上凶險！
天呐，怎麽可能……
戰鬥延伸至中腹，又蔓延到另一個角落。
佐門真澄還在硬撐。
她在尋求那一線生機。
能下的幾個落點，是這？是這？還是這？
似乎又都不行。
她的手指白皙修長，食指、中指之間夾著一枚黑子，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在顫抖，在害怕。
她害怕自己這一手上去，就會輸掉整盤棋局。
身後的白川勝彥忽然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真澄……”
部員們看見平時極為嚴厲的副部長露出這樣的姿態，心情也都很沉重。
佐門真澄頹然地收回棋子。
“我輸了。”
千原浩誌紋絲未動，眼睛依舊緊盯著棋盤。
“我輸了！”
佐門真澄怒了，覺得對方是在羞辱她。
白川勝彥連忙阻止女友，走到對麵，晃了晃他的身子。
千原浩誌茫然地抬起頭：“怎麽了？”
在場的人立刻都明白了。
他不是在刻意羞辱報複，而是真的沒聽到。
這是何等的專注力！
頓時，白川勝彥產生明悟：難怪浩誌的棋力能達到如此水平……
他低聲道：“真澄認輸了，這盤棋結束了！”
“嗯？”
千原浩誌再次看向時鍾。
還好，距離他設定的時間還有兩分鍾，還趕得及。
開啟‘心外無物’就一個缺點：
真的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對局中去，屏蔽了周圍的一切，更遑論別人的話語。
所以每次在比賽前，不論是否開啟技能，他都會進行一段時間的自我暗示：
一定記得按計時器、一定記得按計時器……
這才沒在比賽中鬧出笑話。
就在他抓起書包、準備離開時，佐門真澄叫住了他，聲音有些遲疑，有些沮喪：
“你……下棋的速度為什麽這麽快？”
千原浩誌左腳剛踏出門，聞言回頭：
“我隻是把你能夠下的點都計算了一遍。在你落子之前，我就想好了應對的招數。”
活動室裏的所有人盡皆呆住。
直到他走後，才有人喃喃自語道：“這種計算力……他還是人嗎？”
佐門真澄麵色蒼白，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
白川勝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說：“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浩誌的實力嗎？
來，別灰心了！我們把這盤棋再複盤一遍……”
一個小時後，佐門真澄的神色更加落寞。
白川勝彥有些奇怪：“真澄，在這種局麵下，你能下的無非就是那幾個點。這樣看來，浩誌的算力也沒之前想象的那麽可怕。
你怎麽反而更沮喪了？”
佐門真澄看著複盤後的棋盤：“勝彥，你難道沒發現嗎？
千原下的78手棋，沒有一手是惡手……”
白川勝彥神色一變。
他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沒有惡手，不會犯錯。
這對於棋手而言，是多麽恐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