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第279章 以火攻火中

  漫天大火，照亮天際，從遠處觀望，天際彷彿也燃燒起來，連星空也變的紅彤彤。 

  就像空中盤旋著一頭散發濃濃妖氣，面色猙獰的火獸，有張血盆大口，帶著濃煙與灼熱，夾雜著肆意妄為的呼嘯聲。 

  燕軍大營，柳玄遠，張羽，侯銘封獲悉河陽城起火的第一時間，三人及諸位將領就集中在一起，面色驚愕，匪夷所思望了眼遠處烈火映紅天際，內心一陣森寒。 

  失火了，還同時三座城池失火，這太不可思議了，白天攻陷的城池，晚上就陷入火海中，顯然，這不是偶然事件，而是蓄意為之。 

  頓時，三人擔心糾結起來，王綸鑰當真心狠手辣，為殲滅燕軍，捨得把三座城池付之一炬，果然是大手筆。 

  此刻，三城好似三座巨大熔爐，火苗像吞噬一條舌頭，這條舌頭掃過之地，熔爐內皆為廢墟。熊熊火焰肆無忌憚擴張著它的爪牙，企圖把所有地方全覆蓋在它統治之下。 

  沒有耽擱多餘時間，三人定下計劃，張羽，侯銘封，拓拔羽，分別率領軍隊朝著三個方向趕去，柳玄遠率軍坐鎮大營，防止晉軍偷襲。 

  河陽三城中，燕軍騎兵數量合計有十七萬之巨，相當中軍，北軍三分之一還多，倘若今夜因為大火，全部折在三城內，對燕軍來說將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目前，燕軍僅僅殲滅了晉軍沐嘯天軍團，重創古越與侯然軍團，合計也不過十七八萬，若燕軍損失這麼多，對燕國來說就是場災難。 

  定下鯨吞晉國計劃，可能會在短時間內擱淺，甚至長時間內偃旗息鼓。 

  畢竟，鯨吞晉國，燕軍希望一鼓作氣，在傷亡可控情況下，實現這個鴻圖計劃。 

  人口，銀錢，糧食問題至今為燕國軟肋，若燕軍補充兵力招兵買馬怕有困難。 

  何況，此戰將會打破燕軍兩年來樹立的不敗神話，令燕國強勢手段受到打壓，那些在暗中虎視眈眈的敵人，恐怕會蠢蠢欲動，甚至借著五國伐宋機會，對燕國大肆攻伐，那麼，燕國終究會陷入兩難之地。 

  這會兒，火中取栗，能救多少算多少，總強過全軍折在河陽三城。 

  晉軍大營！ 

  這會兒，一掃往日陰霾，氣氛歡鬧的多，歷經千辛萬苦，付出不少代價，總算把燕軍引入城內，現在任何燃燒的火苗，都能夠吞噬燕軍性命。 

  王綸鑰，侯然，古越，唐鈺，劉大山等將領齊聚，遙遙望著河陽，東至，青陽三城空中映照的火焰，把天際染得通紅。 

  那些冒出城牆的火焰，在他們眼中彷彿美麗的煙火。那紅色火苗，像仙女一般跳躍，那樣搖曳多姿，那樣美麗動人。 

  然而，越美麗的東西就越有毒，你可看到火焰紅色衣裳飄動，但卻無法接進，它的熱情，它的亢奮，它那炙熱體溫無不灼傷人，那洶湧熱情會冷酷的吞噬生命。 

  水火無情，猛於任何東西！ 

  王綸鑰靜靜注射著遠方火焰，此刻，三城內圍困了燕軍十七萬騎兵，七八位將領，儘管這個數字遠遠達不到計劃數量，儘管今夜大火后，三城將徹底化為烏有，卻也終究殲滅燕軍十七萬騎兵。 

  重創燕軍，實現燕晉大戰來，晉國首次勝利，儘管這個勝利獻血淋漓。 

  這樣一來，晉軍看似損失還很大，王綸鑰卻覺的已經夠了。 

  十七萬兵力，快接近燕國總兵力三分之一，待天亮塵埃落定，昔日飛揚跋扈的燕軍，怕再沒有囂張資本了。 

  儘管這兩日晉軍同樣損失極大，但晉國卻處於優勢，一來同等數量下，燕軍戰鬥力強，氣勢勝，殲滅燕軍越多，意味著將來死亡的晉軍越少。 

  二來晉東地區人口數量眾多，百姓小有餘錢，晉軍不論損失多少，將來繼續招兵買馬問題不大，很快會擬補損耗，相反，燕軍卻死不起。 

  此時，王綸鑰奶昔般柔滑的面龐中，布滿倦意睏乏，她喝著苦茶提神，掃了眼古越等人，語氣沉穩的道：「這場大火終究沒能要了燕軍性命！接下來燕晉兩國戰鬥，又將進入膠著狀態了。咱們暫時失去城市依託，沒有任何依仗，在騎兵戰鬥力尚不抵燕軍的情況下，全軍必須謹慎提防。唐鈺，有沒有追蹤到林梟蹤跡。」 

  藏匿無蹤的林梟，與他率領的十五萬燕軍，一直為王綸鑰心中拔不掉的刺兒，這一日來，她多次詢問林梟蹤跡。 

  他麾下包括五萬東胡王庭鐵騎，及阿木爾部落五萬騎兵，這兩支騎兵在東胡皆為精銳，而今替燕國效力，卻隨著林梟同時無蹤無影。 

  在這雙方詭計百出的情況下，這支部隊，若悄悄攻擊自己，會防不勝防！ 

  「將軍，林梟率兵藏匿在石台城與廣德城之間，似乎準備伏擊出城晉軍，卻沒有參與攻城，這似乎有貓膩，而今依然不肯離去，末將猜不出中間端倪。」唐鈺回道，探子把消息傳回來，他獲悉林梟蹤跡，被嚇出身冷汗，所幸，兩城沒有出兵，不然，又被對方輕鬆打了伏擊。 

  不過，目前廣德城與石台城防禦空虛，燕軍理應趁機而入，可林梟偏偏沒有攻城，他實在想不出林梟心中究竟盤算什麼！ 

  「哦，查處林梟蹤跡就好，今日，他僥倖逃過一劫，終於讓他付出代價的時候。」聞言，王綸鑰徹底鬆口氣，眼下燕軍全部在她眼界中，唯有林梟這支騎兵神出鬼沒，讓她憂心沖沖。 

  現在獲悉對方處境，終於可以鬆口氣了。目光轉向古越與侯然，問道：「古越，侯然，目前大軍已撤出河陽城，齊聚在此地，接下來該怎麼辦？」 

  今朝有機會重創燕軍，兩位將軍功不可沒，儘管古越沒能按照先前計策，把柳玄遠引入東至城，可燕國北軍將領，有五萬人誤打誤撞奪下東至，恰好進入伏擊，也算功不可沒。侯然更把十五萬燕軍引入河陽城，即便期間侯銘封率軍返回大營駐防，殲滅燕軍七萬兵力，侯然絕對有大功。 

  而今，這場仗燕晉雙方互有勝敗，依然處於不勝不敗局勢，若晉軍有精銳騎兵，可趁機追殺燕軍，奈何晉軍少有勁卒，無奈白白錯失良機了，因此，接下來晉軍必須有所計劃了。 

  「將軍，燕軍今夜死傷不少，接下來，恐怕需要修整幾日，末將建議，趁著燕軍修整，林梟撤離時，大軍返回石台城與廣德城一線，挖壕溝，設陷阱，布下絆馬索，以兩城為依託，形成嚴密防禦，繼續據城而守，阻擋燕軍前進步伐。 

  這場仗，咱們損失慘重，卻也打破了燕軍兩年來不敗神話，況且，隨著五國伐宋滅燕接近，北趙勢必出兵燕國，燕國在隆林郡防禦將不攻自破，晉國危機可解，相反還會收復故土。」古越說的有理有據，附合燕晉兩軍當前局勢。 

  「古將軍所言不假，可北趙終究信不過，朝廷獲得最新消息，北趙虎賁軍沒有前往燕國，相反，陳兵在南趙北面，這與趙柯往日作風不同，顯然，趙柯身邊有高人指點。」侯然認同古越計劃，卻不希望與北趙聯合，繼續道：「誰都清楚，北趙要重塑霸主地位，不在於沒掉燕國，不在於伐宋佔領多少領土，而在於重新統一趙國。 

  南趙乃趙國故土，容易治理，相反，滅燕，燕國人口再少，依照目前燕人眾志成城情形，北趙大軍深入肯定會陷入戰爭泥潭，不利於北趙崛起，伐宋，就更顯的不現實了，趙宋兩地相隔甚遠，北趙鞭長莫及，就算侵吞邙山地區，卻也依然要經過南趙。 

  因此，欲擊敗燕軍，暫時還真不能依靠北趙，不過，北趙有十萬軍隊長途跋涉，前往黑旗關，依然有利於晉國。 

  所以，末將建議，依照古將軍建議行事，同時，晉軍不可依仗北趙。」 

  「北趙，確實不可依仗，東胡呢，敵人的敵人，就是咱們的朋友，燕國在東胡手中奪下渾河三郡，又接連殺害東胡兩個王子，東胡人心中肯定對燕國恨之入骨，若聯合東胡滅燕，定然事半功倍。」唐鈺建言。 

  聞言，三位將領意見各有利弊，也表明當前無論大局，或者隆林郡局面，無不朝著有利於晉軍的方向變化，王綸鑰點點頭，提醒道：「東胡人不行，而今東胡陷入內部紛爭，博爾術與安提拉對東胡王的爭奪，塔沐，塔拉兄弟的明爭暗鬥，他們若復仇，今年開春就南下了，至今不見動靜，很顯然被困於內耗，何況東胡人不可信，他們野心勃勃，與東胡人合作無異於與狼共舞，一旦重創燕軍，東胡人遲遲不離開，不就引狼入室嗎？ 

  同樣，北趙亦不可信，不過，北趙前往黑旗關的十萬虎賁軍，倒也可利用，與暫時達成共識，雙方東西夾擊燕國，也不失為妙計。」 

  望了眼外面被大火映紅的天，王綸鑰道：「唐鈺，明日你前往關外，爭取與北趙虎賁軍將領達成共事，如此，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