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證人
信件有一股塵封的土黴味，大人展開瞧了瞧之後，看了陶瑞一眼。陶瑞依舊端坐著，上身如鬆，一動也不動，眼睛微眯著。
“陶太傅，你瞧瞧這信件，署名可是太傅的名諱啊。”
粗略地瞥了眼，陶瑞轉而朗聲說道：“信件作假，模仿字跡，這都是雕蟲小技。”嗤笑著橫了江月吟一眼，這眼神任誰都能夠明白，這是在嘲諷江月吟，自己被他們誣陷。
江月吟氣惱不已，正欲反駁，可是蘇淺羽卻拉著她的手。
“陶太傅連看也未看一眼，便認為別人是仿筆記，即便是仿造，可是太傅的神韻怕是仿不來，何不當場寫下幾個字，到時候讓眾人一一比對，也好些撇去大人的嫌疑。”
“對呀，對呀！”大人拍案叫道，他隨後吩咐人前去拿來筆墨送到陶太傅的麵前，從信件當中挑出幾個出現的最為頻繁的漢字，令他寫下。
紙筆送到麵前，陶瑞隨後提起袖子。眾人見到他龍飛鳳舞，幾個遒勁的字體便呈現在眾人的麵前。
若不是在此番情境之下，怕是有人忍不住要大聲喝彩。就連大人看了也暗暗地讚歎，隻不過這般比對下來，明顯原先的信件當中顯得稚嫩，哪有現場寫下的老道？
筆畫勾勒之間，在與陳舊的信件相較當中，信件裏的字略顯小家子氣，氣勢已然不同，大人隨後將相同的字都交到蘇淺羽手中。
蘇淺羽看了看，這怕是一個人十幾年的心路變化，使得他的字也大小氣象不一。
原先的字跡就像是一個窮家姑娘，羞於見人，而此刻揮斥方遒，灑脫不羈，這是曆練多年，自信多年才能夠出現的結果。
這一點，江月吟看一眼便知，整個人神色變得暗淡。
陶瑞斜睨了她們一眼，聲如洪鍾：“這下你們心服口服了吧？雕蟲小技，若是這些也搬上台麵，怕是以後東浩為朝之官人人都要自危。”
憑著字跡，已經不能夠確定這信件是他所寫。
陶瑞瞧著眾人的神情，哈哈大笑。昨天晚上他連連咳嗽的老弱形象，此刻，竟似換了個人，成為一隻長滿著刺，戒備，並且具有攻擊性的刺蝟。
他這一笑，帶動著眾人的議論聲音不絕。
“看來這信件到底還是假的，陶太傅為人正直，一定不會做那等禽獸不如之事。”
“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難道他是壞人，還會將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嗎？”
耳聽得有洪亮聲音，大人隨後拍了拍驚堂木：“肅靜！”隨後整個大堂才安靜下來了。
信件重又回到大人的手中，左右看了看，隨後才將它放下，轉而對江月吟說道：
“雖然有五分的相似，可是字跡如今無法作為呈堂證供，你若是再無別的證據的話，本官隻能夠判他無罪！”
聽到這，江月吟臉色暗沉，她不甘地盯著陶瑞，眼見到他唇角銜著一抹得意的微笑，必然是取笑她再無別的手段。
“你不要得意太早！”江月吟定下心，隨後徐徐說道，“信件是因為年代久遠，而無法當成證據，可是年代久遠的人，我想，即便過了十多年，原先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陶瑞搖頭晃耳。
他閉著眼睛，閑適自在的模樣，像極了在課堂上講課的老學究，仿佛他依舊捧著書本，拿著戒尺在那兒講學，而不是被當成一名嫌疑犯被問責十幾年前的滅門一案。
他的這份閑適並未持續太久，在見到一位身形矮小的男子上前的時候，早拋到九霄雲外。
這個人極為眼熟，此刻他的眼睛睜的比任何時候都大，緊盯著他的麵龐，可是那人的臉上卻留有一條長長的傷疤，一直深深地低垂著頭，隻能夠隱隱約約，更加顯得這張麵龐陌生。
雖然一時半刻想不起此人，陶太傅認為怕是這一些人故作神秘罷了，同樣的不將他放在眼中。
“你叫何名字，抬起頭來？”
“大人在上，小的叫陶安，京都人士。”他的聲音輕微，一邊說，一邊又不安地看了陶瑞一眼。
乍聽得他的名字，陶瑞眼皮一跳，指尖微顫抖，但是他很快克製住了內心的不安。
聽得陶安繼續說道：“在十二年前的江家一案上，小的當時正在陶府做事，是陶太傅身邊最為信任的仆人。”
“這般說來，陶太傅必定對他熟知嘍。”大人轉而問陶瑞。
陶瑞再次打量著他，隨後搖頭說道：“這人就和那姓信件一樣，都是假冒的，他們所說的話不能夠當真。”
那人霍然抬起頭來，臉上那一道長長的傷疤，在他的激動當中越發顯得猙獰，指著陶太傅說道：
“你撒謊，小的自小就跟著你，王管家可以為我作證，還有陶府的多名下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不過說至此時，他的臉色黯然，深深地低垂著頭，口中喃喃地說道：
“我現在已經是一名死人，我想怕是他們大多都不記得我，就算是我現在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他們也不會認出。”
“陶安，你將這些年還有之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大人，大人會為你做主。”江月吟溫聲對他說道。
見到大人點頭，陶安則緩緩地說了起來。
“十二年前，當時小的還在陶府，那時候陶府遠沒有如今這麽氣派，太傅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得人心，他的心情陰晴不定，我們下人在一旁伺候得也頗為小心。
有一天他突然將我喚到房間裏麵，交給我一封信，說讓我和一人會麵。
我以為是和尋常的信件一樣，沒有懷疑，可是，發現會麵的那一人卻是滿身的刺青，扛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行事粗魯，接過信件之後，便吆喝著同伴前去汪府。”
“汪府？汪政大人的府中？不是江府嗎？還有你一名送姓的，怎知他們拿到信件之後去了何處？”
陶安的頭垂得更低：“回大人的話，陶府原先都是書香世家，從不和這些盜匪來往，陶安一時之間心生好奇，所以跟隨他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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