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寬心

  從未有人敢在溫凱修麵前這般詆毀他,準確地說是詆毀蘇淺羽。那一身黑裝,幹脆利落,在同樣的夜色當中,更為神秘。


  燭火搖曳著,照著她像一隻在夜間迷失的小鹿,漉漉的眼眸裏麵並沒有刺傷人的快感,反而似乎有著深深的自我懷疑。


  平息了心中的氣惱,溫凱修此刻卻變得異常冷靜,他溫聲說道:“朕不知你剛剛的遭遇,可是想來你必定是有所誤解。”


  江月吟呆呆的,在話說出口的瞬間,她立刻後悔,何時變成這樣刻薄,且是她最為討厭的女子的模樣。


  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江月吟口中喃喃地說道:“她為何要這般對我?我和她無怨無仇,就算是想利用,可是,必要做得這般無情嗎?”


  溫凱修並不解她們之間發生何事,可是此刻聽得她所言,他語氣變得嚴肅,正色說道:“我想你對她必定是不了解,我認識的蘇淺羽不是這樣的人。”


  他輕輕地撫摸著手邊的玫瑰花,嬌嫩的花瓣,即便在夜色當中依舊難掩其芳姿魅力。


  “蘇淺羽就像這花一樣的豔麗,同時,也帶著防備,就像是花枝上的刺,警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不能對它有絲毫的冒犯。


  可是她的心卻是柔軟的,她不會利用誰去達到她的目的。”


  口中描述著,腦中卻回想起之前的一幕一幕。初來西望,蘇淺羽也是全身心地投入整個西望當中,為他出得強國之計,她永遠都是這般精力充沛。


  做起生意來不辭辛勞,所以此刻語氣也不免變得愈發溫柔。


  “我們雖然是因為生意而認識而合作,但是這麽多年以來,她待人真誠,這一點卻從來不曾改變。”


  黑夜對江月吟來說,是天然的保護色。黑夜遠比白日令她更有安全感,她閉著眼睛,感受著花房裏麵的空氣當中流淌的各種花香味。


  對於溫凱修所言,她卻不願相信:“都說情人眼中出西施,你原本鍾情於她,自然她的一切,在你看來都是最為美好。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她如今為了東浩的皇上,此刻心中所想的,不過是令你同意我們的計謀罷了。”


  眉頭微擰,這樣的話溫凱修何嚐不知,隻不過此刻在黑夜當中,他的愁煩,倒無人能瞧見,同時也不願意為人瞧見。


  點燃的燈籠散發出來的光暈,卻襯托得坐在黑暗當中的他們越發隱蔽。


  溫凱修的眼眸似晨光,閃閃發亮:“今夜我們隻談心賞花,不談正事。”


  深長的椅子裏,江月吟蜷縮在一起,抱著雙膝的樣子,這般戒備,這般小心翼翼,不知為何,溫凱修的腦中總會出現蘇淺羽的影子。


  可是蘇淺羽卻不曾這般,在任何時刻她都能夠泰然自若,所以此刻溫凱修的語氣不免溫柔。


  “朕覺得在這般情境之下,談論起我們兩邊所站的立場,倒是煞風景。”


  江月吟凝望著不遠處燈籠所照出來的光景,她輕輕說道:


  “任何事情,我都要做到極致,做得最好。我隻是希望能夠令長眠於地下的父親母親放心,即便我一人,也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這麽多年,我從未忘記他們的仇恨。可是如今都被她所破壞,我又回到了原點。”


  “環繞著西望的河水,它日夜不歇,朕每次在心煩的時候,都會前去望著它們奔騰不息的樣子。


  河道寬闊,兩邊的景色依舊,日日夜夜,年年月月不曾改變,但是……”這時候溫凱修突然仰起麵龐,直緊盯著她的眼睛,“但那裏麵的流水卻已然不是昨日所見,不是嗎?”


  “水自然是流動的,即便是同樣的景致,可是河裏的流水卻早已大變樣。”江月吟喃喃地說道。


  溫凱修頷首:“所以說流水就像是時間,在人們認為其凝滯不前的時候,它依舊奔流向前,在你以為一切都不曾變化,可是它早已經大變樣。


  你覺得你的初心是對父親和母親的一個交代,其實又何嚐不是你所追求的呢?隻不過也就是像那河水一樣,你自己不曾覺得罷了。


  隻有自己悉心的培育著花朵,耐心的撫育幼兒成長,你才會發現時間,不過是對你開了一個玩笑,日日不曾變化,但在外人的眼中,它變化巨大。”


  “你的意思是說你對蘇淺羽其實也早已經改變?”溫凱修眼眸一亮,唇角抿起,帶著讚賞之意。


  他們之間的話說得並不多,此時更是,覺得再說下去也是多餘,氣氛異常奇妙。廖廖的幾句話,卻令兩人之間的不快消散。


  江月吟同樣的眼中也不再迷茫。溫凱修這般灑脫,心胸如此遼闊,江月吟得到慰藉的同時,想著蘇淺羽到底是怎樣的人,會令他人對她如此深信不疑?

  這時候溫凱修伸手將燈籠取了下來,淺黃的燈光照耀在花枝上,眼見到一切都如常之後,溫凱修才喚人入內,將江月吟送回驛站,自己轉而輕輕地對江月吟說道:


  “好好地睡上一覺,等到明日之後,你發現所謂的煩惱,所謂的痛苦,不過是外麵的一縷清風罷了。”


  車聲軲轆,悠悠地在街麵上回蕩,一輪慘白的月光照著整個地麵,江月吟閉上眼睛,但是在半路上,馬車卻停了下來。


  江月吟好奇掀開車簾,一匹雪白的駿馬在黑夜當中愈發耀目,背上的黑影高大,正是顧瑾毅。


  他正在路中間,攔住他們的去路,不曾吭聲,但是那一股淩人的氣質,使得趕車的都不敢開口。


  江月吟隨後自己跳下馬車,令他們歸去,徑自往前走。顧瑾毅也下馬,拉著韁繩,走在她的身邊。


  “這件事情你都是知情的?”


  “是!”顧瑾毅回答得簡潔。


  此刻江月吟心情平靜,她發現聽到之後,她反而是釋然,心中並無任何沉重之感。


  “你若還有疑問,就一並問出吧。”顧瑾毅手中把玩著韁繩,一副言無不盡的模樣。


  江月吟卻撇撇嘴:“許昌都已經死啦!”言外之意是即便他們說的天花亂墜,事情已經極難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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