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歸程
因為現在原野當中一馬平川，所以對於在黑夜趕路的他們來說，和白日並無差別。
行走緩慢，顛顛的馬蹄聲站起，衝散了江月吟心頭的煩亂。在朦朧的睡意當中，她突然眼睛一亮，隨後立刻掀開簾子，衝顧瑾毅叫道：“我知道了，我們立刻掉頭！”
“怎麽啦？”顧瑾毅並未停下，依舊是由馬車前行，隻是轉身問道。
江月吟已然來不及解釋，隻是伸手去拉馬的韁繩。
這是在黑夜，顧瑾毅極為不解，依舊緊拽著韁繩，他淡淡地說道：“就算是要回去，也得等到白天，晚上極容易迷路。”
江月吟這時候卻不管不顧：“不行，我想起來，許昌極有可能是詐死，真正死的時候並不是那樣的症狀。”
瑾毅心念一動，隨後，平靜地說道：“我看你弄錯了，就算是詐死，他已經被埋在地下，怕是早已經窒息而亡。
所以不論他是真死還是假死，他人已經沒了，我看你因為太在意了，所以才這般擔憂！”
“不，我不會錯的。”喃喃自語，可是聲音當中卻依舊有絲疑惑。
江月吟根本不信，聽聞顧瑾毅，整個人失望地重又坐了回去。顧瑾毅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忙得揚起馬鞭。
馬車奔馳在狂野上，狂風呼嘯，吹的衣裳飄起。經過一夜的趕路，等到天亮時分，他們已經來到西望。
此時，江月吟已經靠在馬車上睡著了，好似臉上依舊有淚痕，顧瑾毅喚醒她，兩個人一起下車。
這一路上江月吟並未言語，心事重重，瞧著她這般狀態，顧瑾毅著實擔心，隻不過人已至此，再無別的辦法，隻得硬著頭皮。
同樣的，他們被安置在驛館內。
此處驛館正在都城之外，溫凱修已然得知，隻不過一時並未接見。顧瑾毅數次請求，隻不過，溫凱修則以國事繁忙推脫。
看來他是故意如此，想著見麵必然會因為邊城之事，所以能推則推。
另一方麵，江月吟精神萎糜，終日躺在床上，消沉如病中，請來醫師診治，隻是說她心思鬱結，需得令人開導，不然，長此以往，於身體不利。
屋漏偏逢連夜雨，也是壞消息，他隻得守在江月吟的四周一步也沒有離開，耐心勸導，可多數時候江月吟直是瞪大眼睛，望著帳頂不吭聲。
昔日美麗如秋水一般的眼眸，這時候也失了神采。端來的膳食隻是吃上兩口，便推往一旁，再也咽不下去，這嬌滴滴，病懨懨的情態，令顧瑾毅打起十二分的耐心守候在側。
若是換作旁人，他早已不耐煩，隻不過此次的事情，顧瑾毅心有虧欠。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初冬，秋葉漸漸飄落，銀杏葉子悄悄地轉黃，一片金黃，在屋中也能夠聽見風吹著地上的樹葉簌簌的聲響。
江月吟掙紮著下床，她來到窗前，一推開，便是這般蕭瑟之景。
顧瑾毅正端著熱騰騰的米粥跨入屋內，在床上不見江月吟，卻聽見不遠處一聲幽幽的喟歎聲音。
顧瑾毅先至一旁將她的外衣拿起，上前披在她的身上：“你近來身子弱，天氣也越發涼了，你得多注意身體！”
江月吟望著顧瑾毅，那目光顯得複雜，好似帶著感情，又好似帶著怨恨。她沒有回答，而是徑自坐在桌邊。
送來的米粥十分可口，軟弱香甜，甚合她意，可是吃下去卻食不知味。
“不知不覺半個月已經過去了。”江月吟突然輕輕開口說道。
“是啊，已經到了冬天，多喝一些熱粥，暖暖胃。”
顧瑾毅細心地替她添了許多，不過江月吟初嚐了嚐後就推至一旁，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那光禿禿的樹枝：“落葉歸根，葉子雖然不在，可它們有它們的去處。”
江月吟又在傷感，顧瑾毅此刻霍然起身，來到窗前，替她關好窗戶。
“思慮太重，便是你如今的毛病，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你的病情隻會纏綿難愈。不久之後，溫凱修就會接見我們，你這般病懨懨的，倒是會令人看我們東浩的笑話。”
江月吟撇撇嘴，神色有一絲憔悴，她苦笑一聲：“就我如今這樣，又如何能出麵。我連自己的家事都難以處理，又如何能夠為東浩為皇上分憂？”
這般妄自菲薄使得顧瑾毅氣惱異常。細心嗬護許久，可如今她在意的依舊是自己的家仇。
顧瑾毅不覺站起，聲音當中顯得極為不滿：“為何總是這樣隻顧著自己，十多年你都已經忍耐過來，又不差這幾日？
如今你身上有多少人的期盼，多少人都希望西望和東浩兩國永遠交好，他們都將希望寄托在這一次出使的使者，也就是你的身上。
可是你卻在這傷春悲秋，緊緊盯著自己的仇家仇，卻置國恨於不顧，你對得起皇上對你的期望，對得起淺羽對你的幫助嗎？”
江月吟的眼眶當中溢出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這樣的淒美，令人難以再言語。
顧瑾毅別過臉，隻是隨後起身，淡淡地說道：“許昌無法複活，你有能力獨自揪出殺父之仇的人，你就盡管去做。”
說罷之後，顧瑾毅決然離開。
並不是這一路辛勞令他覺得遺憾，他隻是可惜蘇淺羽的這一番心思。替她報仇，之後再安排一切，其間有也有不少情報局和各路驛館夥計的辛勞。
不過，到了這一步，江月吟這般消沉，實在出人意料，所有的努力都化做了天邊的一絲秋風。
實在令他為蘇淺羽覺得不值，顧瑾毅氣哼哼地坐在椅子裏麵，悶頭喝了一杯茶，就在此時，突然聽見夥計驚慌的聲音。
他們在門外衝著裏麵叫道：“不好了，王爺，月吟姑娘騎著馬離開了。”
顧瑾毅猛然站起來，眉眼當中擰著一股焦灼，但是衝向外麵之後，卻又刹住腳步。這個方向，自是離開西望，是歸家的路途。重重地一拳捶在柱子上。
她到底還是回去東浩，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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