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救人

  伸手探了探鼻息，四個人都沒死。


  “夠了！我要救人，你們別吵了！”蘇淺羽受不了人群的呱噪，怒吼一聲。


  人群一瞬間安靜下來，但很快繼續又哄亂成一片。


  蘇淺羽歎了口氣，也不計較，就近把了一男子的脈，又翻開男子的口腔檢查了舌苔。


  “雙眼瞳孔發白，血絲暴漲，舌苔和嘴唇發紫，顯然是中毒了，看這個症狀，多半是被人下了三氧化二砷。”蘇淺羽回頭，憂心忡忡的回顧瑾毅。


  “三氧化二砷？”顧瑾毅疑惑。


  “嗯……用這裏的話來說，就是砒霜！”蘇淺羽差點忘了，這裏不是以前的世界。


  “砒霜！”蘇淺羽的話也被外麵的人聽了個真切，對她們而言砒霜可是必死的劇毒。


  有幾個膽小的，還以為自己也死定了，差點嚇的昏死過去。


  顧瑾毅蹲下來，也就近檢查了一個人的舌苔，點點頭，長歎一口氣：“沒錯，中了砒霜的人，確實是這個樣子，唉！太晚了，看來已經救不了了！”


  “能救！”蘇淺羽回頭，堅定的說道。


  “嘖，這位姑娘，牛皮可不是隨便吹的！”一婦人，擠到前頭來來，冷冷嗤笑。


  蘇淺羽知道她現在不管怎麽解釋，這群人也是不會信的，索性不理會。


  “玉蘭！玉蘭！”蘇淺羽朝著人群大喊。


  玉蘭此時被擠在外麵，根本進不開，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著急的跺腳。


  聽見蘇淺羽叫她，立刻招手答應：“姑娘，我在這裏，我進不去啊！”


  “你不用進來，快去準備溫鹽水，還有燒焦的饅頭以及雞蛋清！聽清楚了，一定要燒焦的饅頭！快！”蘇淺羽皺眉，大聲交代，生怕玉蘭聽不清。


  “姑娘我這就去！燒焦的饅頭和鹽水對吧！”玉蘭雖然疑惑，還是打算全然相信蘇淺羽。


  “對！快去，越快越好！”蘇淺羽隨意附和一句，又起身把了其他三人的脈搏。


  四條人命，不止蘇淺羽著急，顧瑾毅也急不可耐。


  “我能做什麽？”顧瑾毅擦了額頭的冷汗，問道。


  蘇淺羽抬起頭，快速的掃了一眼桌麵，見四杯水安好無恙的放在桌上，當機立斷拿起一杯：“給他們每個人灌水，越多越好！”


  “好！”顧瑾毅也不問為什麽，學著蘇淺羽的樣子，給倒地男子灌水。


  一人一杯下肚以後，四人麵色並沒有好轉，反而越發慘白。


  蘇淺羽又將食指，伸進一人喉嚨，替那人催吐。


  男子剛剛喝了大杯水，此時更容易吐出來，幾下功夫，就嘔吐了出來。


  剛剛的吃的菜葉子湯水幾乎嘔的感覺，一地狼藉，蘇淺羽卻還是不甘心，繼續扣，直到男子吐出來薑黃的胃液，才肯罷休。


  顧瑾毅也有樣學樣，不顧醃臢，兩人連手，幾下功夫四人都幾乎要將整個胃都吐出來。


  “無知，以為吐出來就沒事了嗎？”人群中這個聲音尤為響亮，眾人回頭，隻見一花甲之年的大夫走了過來。


  眾人立刻讓出一條道來，同時也幸災樂禍的看著蘇淺羽二人。


  蘇淺羽抬眸，見大夫親自過來，也不打算起身，反而又對著幾人捏緊鼻子，張開嘴巴大量灌水。


  大夫見了，大怒：“無知丫頭，你這是想害死四人嗎？還不起來，讓我看看！”


  蘇淺羽聽到這句，便知道這個大夫並不知道如何應對砒霜之毒。


  若是他會解，就該知道她在救人而非害人。


  “顧瑾毅，不要停。”蘇淺羽用眼神示意顧瑾毅，絲毫沒有理會大夫的意思。


  人命關天，蘇淺羽的舉動將所有人都惹怒了，不少食客就要衝上來拉開她。


  阿三剛好趕到，以武力攔住了一群人。


  老大夫氣的胡子直打顫，指著蘇淺羽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灌好了四個人的水，蘇淺羽又開始之前的催吐法子，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如此反複三次後，玉蘭終於帶著人，提了兩大壺鹽水，兩大碗雞蛋清以及兩屜燒焦的大饅頭過來。


  推開人群，好不容易擠了進去，玉蘭汗流滿麵，臉頰上還有黑灰：“姑娘，東西拿來了。”


  蘇淺羽感激的點點頭，隨即張開四人的口，又將燒焦的饅頭以拳頭碾成灰，往四人口中放，伴著鹽水讓他們通通咽下去。


  如此折騰，蘇淺羽和顧瑾毅兩人，身上都已經髒亂不堪。


  直到確定四人都吃不下了以後，蘇淺羽才終於有時間停下來。


  大夫已經氣炸，大怒，看著蘇淺羽：“鬧夠了嗎？蛇蠍毒婦，你開的店吃壞了人，如今還嫌人家死的不夠快，加一把火？”


  蘇淺羽抬起頭，看向大夫，一字一句的說道：“大夫您可看出來，幾人中了什麽毒？”


  “自然是砒霜！”大夫冷哼，不屑的看向蘇淺羽。


  “的確是砒霜，大夫好眼力，不過也隻是眼力好罷了，砒霜之毒的解法，大人卻一無所知。剛剛我分明在救人，大夫一來不幫忙也就罷，為何要出聲阻止！我請你來，可不是讓你害人的！”蘇淺羽正麵迎上大夫的目光，目光裏的肯定讓人不由信服起來。


  “你！胡說八道，難道我的醫術還不如你個小丫頭！”大夫氣急敗壞，氣的眼紅脖子粗。


  就在二人爭執不下的時候，四人中一人突然發出聲音。


  “咳咳咳！”地上一藍色衣袍的男子，突然劇烈咳嗽，緩緩睜開眼睛。


  其他三人，也陸續爬起來，咳嗽不止。


  “太好了太好了！醒了，這四個人醒了！”玉蘭第一個發出歡呼，其餘人全部都在發愣。


  中了砒霜，一般都是死路一條，從來沒聽說過不到半個時辰之內，自己醒過來的！


  就連大夫，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住了：“竟然……竟然真的醒了？”


  顧瑾毅立刻回過神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淺羽，心中不免對她又生出幾分難以置信來，丫頭啊丫頭，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會的！


  其中一個，四肢有了力氣，無力的開口：“我這是怎麽了？”


  說完，感覺肚子一脹，口裏有難以下咽的味道，忍不住就要吐出來。


  “誒，別吐，不想死的就給我咽下去，你中了砒霜，差點死了！”蘇淺羽見他要吐，大叫不好，連忙過去阻止。男子不疑有他，不敢吐了，強忍著惡心將饅頭灰咽了下去。


  其他三人聽了，也是都忍著惡心，將這些咽下去。


  蘇淺羽卻指了指桌上的雞蛋清，說道：“稍後你們覺得肚子不漲了以後，一人喝一碗雞蛋清，務必喝幹淨，否則我也救不了你們！”


  四個人都是惜命的人，生死關頭也管不了聲討店主，都揉著肚子，等著消化以後喝下雞蛋清。


  長舒一口氣，蘇淺羽見四人能說話，便知道他們得救了。


  接下來就該收拾一下這個爛攤子了！

  想到今日才開業第一天，就遇到下毒的事，蘇淺羽瞬間變得愁眉苦臉起來。


  “大夫，剛剛我說的話，你可信了？”蘇淺羽語氣平緩，對著大夫說道。


  她決心先從調查這鍋湯開始，一步一步解決事端。


  “神醫啊！老夫慚愧，虛長了姑娘不知道多少歲，竟然對解毒一事毫無所知！剛剛多有得罪，望姑娘莫怪。”大夫羞愧的低下頭，對著蘇淺羽深深行了一個大禮。


  蘇淺羽也不托大，立刻將人扶起來：“自古學無止境，人無完人自然不可能將所有的東西都會，醫藥更是如此。大夫也是醫者仁心，一時著急而已，我萬不敢受您一拜。我有一事相求，大夫可否幫我查一查這鍋湯？”


  “自然。”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取出銀針伸進去，片刻取出來之後果然烏黑一片。


  “果然是這湯底有毒，老板娘，你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銀針一出，立刻引了眾怒。


  食客們雖然震驚於蘇淺羽救了人，但也不會忘記那四個人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倒是大夫，這一次沒有被人們的憤怒所感染，反而冷靜的等待著蘇淺羽的開口。


  不知為何，眼前這個絕美的姑娘，那雙眼睛卻沉靜的可怕，讓人不由自主的相信。


  “安靜，今日所有人都不需要付錢，免單。而且，若是你們的湯底查出有毒，我全權負責！這四個人的事，我一定查明真相，還大家一個公道。”蘇淺羽極力放大聲音，力求將眾人的怒火壓製下去。


  隻是，在場的眾人，又有幾個是差錢的主，紛紛不樂意了：“免單就想解決這件事？依我們大家夥看，就應該報官，你們這個店也應該關門才對！”


  “對！報官！關門！報官！關門！”大夥附和，聲浪一聲接著一聲。


  眼看著怒火被渲染的愈加火爆，顧瑾毅站了出來，擲地有聲：“大家停一停！在下乃是當今鎮北將軍顧瑾毅，今日的事純屬意外。我以官職擔保，此事若與江楓漁火有關，我自革去官職。”


  “將軍，不可！”阿三眉眼緊皺，大為著急，立刻上前想要阻止顧瑾毅的話。


  “阿三。”顧瑾毅笑著搖搖頭，向他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後開口：“我顧瑾毅說到做到，各位可願意相信我一次？”


  顧瑾毅在東浩國，民心所向，此時竟然敢如此保證，自然得到了大多人的信任，人群中立刻安靜下來，再沒有了一句異樣的聲音。


  終於平息了大家的怒火，蘇淺羽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感激的看向顧瑾毅。


  不消多言，眉目相對間，千萬句感激的話都化為一個微笑。


  那四個人躺在地上，欲言又止。


  蘇淺羽也安撫的說道：“四位今日險些出事，便留在我府上，必定在科舉之前治好幾位，今日的事著實抱歉，日後定當補償。”


  四個人聽到顧瑾毅是將軍，又得知自己可以去將軍府療傷，大喜，也算是因禍得福，幾人都是心想若是得將軍美言幾句，豈不是要飛黃騰達了。


  想到這裏，四人連連點頭，表示答應。


  “請大家先行回去，明日這個時候，若是各位有時間，大可以來，到時候我蘇淺羽，一定還各位一個公道，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蘇淺羽其實也沒有十成的把握，不過剛剛與顧瑾毅四目相對，她仿佛能看懂顧瑾毅眼神裏的信息。


  那樣的神情，分明就是胸有成竹。


  如顧瑾毅願意無條件信任她，她也願意不問任何理由相信顧瑾毅。


  當事人都已經同意，他們又如何好多管閑事，都紛紛點頭。


  “好，明日這個時候，我們都來，隻等著將軍和蘇姑娘，查出真相！”一人說完，率先離開，其他幾人見狀，也紛紛散開。


  第一日開張，以這場事故徹底告終。


  客人走光以後，偌大的酒樓又隻剩下幾個小二和廚房裏的幾個廚子，他們膽戰心驚的站成一排，等待著蘇淺羽的問話。


  蘇淺羽一個一個盤問過去，最後問出，地字九號房的鍋底，最後就經手的是一個黑色衣裳消瘦清秀的男子。


  可是盤問所有人，都沒有承認最後端鍋底的人是誰，問來問去問不出結果，蘇淺羽一展莫愁。


  顧瑾毅細細聽著，腦海裏想起今日見到的那個奇怪的人，不正附和他們說的黑衣消瘦清秀？


  “丫頭，莫急，那個人我幫你找到！”顧瑾毅長身而立，眉頭微挑。


  蘇淺羽回頭，半信半疑：“你如何能找到，問遍了，剛剛那人多半不是我們店的，約摸著是外麵混進來的人，恐怕早就遠走高飛，再也找不到了。”


  “別急。”顧瑾毅慢條斯理的取了紙筆，寫了一句話揉成紙條。


  隻聽他兩指一合，對著天空吹了一聲口哨，響徹雲霄。


  不多時，遠處飛來一隻白色矯健的鴿子，停在顧瑾毅的肩頭。


  蘇淺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驚歎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飛鴿傳書？”


  顧瑾毅點頭，笑的寵溺。將紙條綁好在鴿子的腿上，放飛鴿子後就給蘇淺羽講之前他覺察出的異樣。


  “之前我們相對而坐，我見有一人，出門急促，腳步有些慌亂。心中起疑，便派人跟上了他。沒想到果然出事了，也算是歪打正著，倒是能幫你找到真凶。”


  蘇淺羽不免佩服起來，發自肺腑的感歎：“顧瑾毅，當日救下你，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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