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南梨村

  車子停在山崗高坡,居高臨下望去,山窪中零星散布著幾十戶老屋院落,即使在這樣陽光明媚的天氣看上去依然陰森森的。


  大片的爬山虎爬滿了屋頂院牆,叢生的野草漫延了整片村落,山野寂靜,綠意蔥蘢,荒蕪衰敗中展現了另外一種無人的生機。


  這就是周潔的老家南梨村,蜿蜒的大河在村外流淌而過,將這片山野圍成了一個鴨梨的形狀。


  從流水和山勢布局而言,南梨村背山麵水,藏風聚氣,應該是一塊風水不錯的地方。


  風水大格局不錯,但小格局出了問題。就好比同處一座城市的兩個小區,這個小區的風水好,旁邊相鄰小區風水差一樣。


  就村周圍的地勢走向來看,西高東低,林深停車處的地勢就高過東方,風水格局上講,這叫白虎探爪,青龍藏頭,是為不吉。


  東來的朝陽紫氣被村西頭的高地阻攔反彈,整個村子處於風水動蕩最為激烈的方位,如果能往東移十幾裏就能化解。


  這些林深一眼看去就心中有數,但卻不是她所關注的重點所在。


  大致了解了水文地貌之後,林深再次發動車子,開下山坡高地。


  村口處,林深看到了兩株高大的核桃樹,樹高超過了二十幾米,綠蔭如蓋,生機勃勃。


  一條被荒草掩蓋的村中小路,對麵的破屋小院就是嚴梓涵母親曾秋妮的老宅。


  林深停車熄火,戴上手套,跳下車子,從車後取出工兵鏟。


  木質的院門早已破爛不堪,紅磚門樓上掛滿了爬山虎的長藤。


  林深用工兵鏟將青藤斬斷,踹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爛木門。


  院子裏,荒草叢中兩隻山雞受到驚嚇拍打著翅膀撲簌簌飛走了。


  林深揮動鏟子開路,草叢中一條受驚的長蟲,吐著蛇芯和林深大眼瞪小眼對峙了一會兒,許是林深氣場太過強大,蛇轉頭便溜進草叢消失不見。


  院子挺大的,麵前的兩間紅磚老屋,屋頂都已塌了,隻剩下四周被爬山虎包圍的外牆。


  林深趟著草叢來到屋外,從敞開的窗子向屋子裏麵看了一眼,屋中一片狼藉,牆壁斑駁,櫃子上還有老鼠跑來跑去。


  林深沒有進屋,轉身來到院中尋找老太太當年保命的那眼水井。


  靠近院子東側,叢生的雜草長勢最為繁茂,林深直接去了那裏,荒草叢中,果然發現了一眼水井。


  井沿磚壁內側長滿了青苔,距離井口兩米多深之下還有清澈的井水,幾條小魚穿梭水麵,林深一探頭,魚兒便飛快地遊到了井底深處。


  林深用鏟子將井壁上的青苔鏟除,井壁上赫然有著縱橫交錯的數十道痕跡,像是什麽鋒銳之物強行抓撓之後留下的。


  林深用手機拍了一些現場的照片,便出了院子駕車穿行村落。


  中途搜索了幾戶人家,情況都大同小異,林深一路向東來到了村頭的大槐樹人家。


  老樹枝繁葉茂怕是有上百年的樹齡了,樹下臥著一輪被荒草埋沒的盤石磨,推磨的木杠都已風化腐朽,用手捏上一下都碎得掉渣。


  時間已經過了中午,林深回到車上吃了些東西,閉目養神休息了一會兒。


  醒來之後林深打起精神,跳下車拎著工兵鏟走上了台階,院門上著鎖。


  林深一鏟子下去,鎖頭應聲而落,林深破門而入。


  院子裏空空蕩蕩的,牆邊堆放著一些種田的破爛農具,還有一些鏽跡斑斑不太常見的金屬工具。


  林深知道那是燒窯用的家夥什,林深拍了照片後進了房間。


  三間瓦房,牆體斑駁但屋頂尚在,不至於像之前那幾戶人家,隻剩下斷壁殘垣仰臉就能看見頭頂的藍天白雲。


  林深發現一個問題,尋常人家,東西兩側的房間一般都是南北開窗通風,而周家東西兩側的廂房多了一扇窗,開在了兩側的山牆上。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房間的裏采光通風特別好,林深檢查了兩側的窗台,從牆磚窗框的斑駁程度來看,像是後來開鑿修建上去的。


  為什麽要增加兩扇窗?

  三麵通風,西曬不說,房間的私密性還會受到影響,尋常人家是不會去這樣做的。


  西廂房的一角堆放著兩口木箱,打開看,裏麵住著幾十隻耗子,在召開家族會議。


  箱子見光,耗子炸了鍋一樣,瘋狂亂竄。


  有幾隻還想跳起來咬林深,林深一怒之下用手中的工兵鏟往箱子裏一通亂搗,趕跑了耗子。


  鏟子觸及箱底發出空洞的嘭嘭聲,下麵是空的?


  林深心中一動。


  她把箱子移開一旁,老舊紅磚鋪就的牆角赫然出現一個上麵蓋著四方木板的地下暗道。


  這是一個關鍵的發現,林深心中激動,用工兵鏟快速掀起蓋在地道口上的四方木板。


  一陣腐朽發黴的氣息撲麵而來。


  林深從馬甲的口袋裏摸出手電,向下地暗室中照去,一段樓梯顯露出來。


  林深拾級而下,電光在前,逐漸下到暗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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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鋪著厚厚的積塵,四周梁柱上懸掛著陳年的蛛網,手電光明照射處暗塵浮動。


  頂棚上懸掛著老舊的白熾燈泡,暗室盡頭的木架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瓷坯,有的著了釉彩,有的隻是光禿禿的坯胎。


  很多瓷坯都不完整,林深目光逐一掃過架子上的殘瓷,很多瓷器的造型上看起來是那麽的眼熟,至關重要的線索就在眼前,林深心中再起波瀾。


  架子上,她還發現了一截十幾公分長,比發絲還細的一截金屬絲,手指輕輕地摸上去,有細微的粗糙感。


  是韌度極強的合金製成了金絲鋸,一些技藝高深的瓷器大師用此來切割瓷器。


  林深將斷掉的金絲鋸裝進密封袋收好,現場逐一拍照取證。


  僵屍襲擊人案後,南梨村成了無人踏足的,盜墓賊光明正大地把周家當成了製做贗品瓷器的工作室,日夜開工,無人打擾。


  東西兩間廂房之所以增加了兩扇窗戶是為了增加房間的采光,方便造假的藝人觀察對比釉色差。


  林深腦海中飛速推演還原三十年前的案件細節,一幅幅場景出現在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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