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趾的女人

  秦霄銘的妻子趙雪琴聽見聲音也從東廂房來到北房,她比林深大上幾歲,兩個人關係本就很好。


  林深把采來的一大包石斛交給了保姆,交待了保存方法,然後就開始動手給老太太醃泡菜。


  一聽林深要給她醃泡菜,老太太來了精神。


  秦老太太最愛吃林深做的泡菜,爽口又下飯。當即讓保姆搬了把椅子到後院廚房,坐在旁邊跟林深聊天。


  醃製泡菜所需的食材廚房都齊備。


  林深洗了手,把保姆洗好的蘿卜、圓白菜、長豆角、洋蔥、辣椒切成長短適中的條塊,灑鹽醃上,這樣可以快些入味。


  再將香葉、八角、茴香、花椒、桂皮、幹辣椒、薑片等調料加入鹽、冰糖煮水,大火燒開,熬製好後晾至常溫,和之前留下的泡菜水按1比1混合,加入少許茅台,最後放入食材裝壇密封。


  忙完這些,已是天近黃昏。


  晚上,林深留下陪老太太吃晚飯,到了8點才和老太太道別回家。


  老太太知道林深不會在京逗留很久,告訴她明天晚上包餃子一定要過來吃,林深笑著點頭答應。


  回到自己家中,林深收拾了臥室的床鋪,洗澡之後做了護膚,然後去了書房。


  她依稀記得爺爺生前繪製過薛康王墓的結構布局圖,有很多張,放在書房的某個地方。


  時隔年代久遠,書房的藏書又很多,如今尋找起來恐怕要花費一些時間力氣。


  林深翻了遍了所有的書架,可是一無所獲,林深又去了書房的隔間尋找,最後在兩隻樟木箱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資料。


  圖紙夾在一個老式的硬紙板文件夾裏和一些曆史類的大部頭書籍放在一起。


  此外,林深還有意外收獲,一隻裝滿照片的鐵盒子,裏麵存放著百餘張薛康王墓挖掘現場的照片,記錄了當時的考古工作畫麵。


  林深拿著這些寶貴的資料回到書房,泡了壺茶,將圖紙攤在桌上,仔細研究起來。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手工繪製的圖紙,存留至今紙張早已泛黃。


  看過薛康王墓的圖紙和照片之後,林深閉上眼睛,一幅恢宏的地宮寶藏圖在眼前徐徐展開,薛康王墓設計構造精奇,的確稱得上是一座曠古爍今的曆史文物寶庫。


  如果拍成盜墓電影,一定精彩絕倫。


  林深仔仔細細地翻看了每張照片,其中的一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令她感到十分意外。


  照片上,年輕的爺爺和一名鵝蛋臉梳著兩條麻花辮的年輕女人在一起做陶器,兩人的手上粘著陶泥,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容。


  照片上的女人林深有印象,前幾天她在爺爺留下的日記中發現了一張夾在封皮中的1寸黑白照片,和眼前這張照片裏是同一個人。


  林深清楚記得那個女人名叫周潔。


  眼前這張照片的右下角顯示著拍攝日期,1982年9月13日。


  林深記得爺爺在日記中記載,那段時間恰好是薛康王墓第一次考古挖掘失敗之後,那時候爺爺的腿受了傷,休養了三個月。


  林深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照片上的爺爺右腿上打著石膏,身邊還放著雙拐。


  照片在時間線上和當時的情況相吻合,記錄了這個女人和爺爺曾經有過交集。


  此外,林深還細心地注意到一點,照片上這個名叫周潔的女人穿著老式的平底露趾涼鞋,左腳看上去似乎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林深找來放大鏡,仔細觀察,終於有了驚奇的發現,這個女人的左腳比正常人多了一根小腳趾。


  她的左腳居然是6趾!

  若不是林深心細,是很難發現這一點特別之處的。


  照片上,爺爺臉上笑容洋溢,說明當時爺爺的心情很不錯。


  客觀評價,照片上的女人生得端莊美麗,笑容溫婉,落落大方,有著東方女人獨特的氣質。


  爺爺孤獨一生,這個漂亮的女人難不成是爺爺的戀人?

  可惜爺爺的日記中並沒有工作之外的記載,照片中的這個女人身份成謎。


  這張合照跟薛康王墓的考古照片存放在一起,是何緣故?說明了什麽?

  冥冥中林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女人跟爺爺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看照片中的背景,應該是故宮博物院的陶器修補工作室,林深對那裏的印象頗深,自己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帶著她在那裏做陶,那時的她管做陶叫玩泥巴。


  玩得樂此不疲。


  第二天,林深起得很早,今天是爺爺的誕辰,她帶上了一瓶茅台酒,出了家門。


  倒座房的一側房間改建成了車庫,裏麵停放著一輛黑色的奔馳s600。林深駕車出門,中途在一家花店買了一束白色的康乃馨,一切準備停當,林深駕車前往八寶山人民公墓。


  站在常青樹下,林院士的墓前,林深獻上了鮮花,倒上了爺爺最愛喝的茅台酒。


  “爺爺,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來看您了。”


  站在爺爺墓前,墓碑上的老人笑得依舊寧靜慈祥,爺爺的音容笑貌,與爺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浮現在林深的腦海裏……


  林深胸口悶悶的,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積壓的情緒在心裏不停的翻滾,她真的真的很想像往常一樣,能再拉一拉爺爺的手,能再聽爺爺喊一聲自己的小名,能再看爺爺對自己笑一笑,可是眼前卻隻有冰冷的石碑……


  爺爺您終於還是把呦呦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了這個世界上,爺爺,呦呦好想您!

  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銘心刻骨,林深紅了眼眶,止不住的眼淚飄散在風裏。


  十八年前的冬天,年近花甲的林院士進山考古,在陌龍山深處意外撿到了繈褓中幾乎快要凍僵的、已經哭不出聲音的小林深。


  也許是天意如斯,讓一個孤獨了大半生的老人遇到了被人遺棄的嬰兒。


  今生今世,林深最感激的就是墓碑上的老人,是爺爺給了自己的新生,還悉心教導,撫養自己長大。


  林深咬著嘴唇,眉頭緊鎖,“爺爺,我知道您是帶著遺憾走的。您放心吧,您的遺願,我一定會代您完成!”


  許嚴冬來到八寶山的時候,看到了林老墓碑前的鮮花和茅台,他知道,林深已經來過了。


  “老爺子,您生日到了,我來看看您,帶了您最喜歡的茅台酒。”


  許嚴冬恭恭敬敬地放下手中的花束,也給老人倒了一杯茅台。


  “我最終還違背了您的臨終托付,把林深帶進了這樁案子裏。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保證她的安全。我相信她的能力,會給您、給組織、給gj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從八寶山回來的路上,林深平靜了一下情緒,撥打了故宮博物院院長戴虹橋的電話。


  戴院長是林院士的生前好友,林深表明自己手裏有一隻疑似薛康王墓的文物花瓶,需進一步對比驗證。


  戴虹橋知道這隻花瓶的重要性和特殊性,當即許可。


  林深回到家中,把那隻從雲都帶回來的那隻四海雲氣紋瓷瓶殘片裝上車,驅車前往燕京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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