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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鬧白府(4)

  鬧過先前那一陣之後,一切又恢複如初,‘竹林茶攤’的生意又漸漸營生起來。


  那小二哥仍是漲著一張熱情如故的臉,又在茶攤前忙乎所以地招攬起過往的客人來。


  “嗯,這位路過的客官,進來喝杯鮮茶水嗎?消泛解困、生猛精神最靠它了!”


  “客官,進來喝杯茶嘍!早上新鮮的龍井茶水、鐵觀音最是消泛解渴了!”


  “哎,客官,要進來一碗茶嗎!錠就為你打點去。”


  ……


  重新收拾好殘局的茶攤內,老儒頭正準備把手中那一杯小二哥為他重新添滿的茶水一飲而盡之時,先前那個準備為他指引白府去路而又中途而退的‘長髯老者’,此時又慢慢的從後邊渡將上來,一邊唉歎著剛才的無奈之舉,一邊自慚形移地低頭歉聲說道。“老哥啊,剛才真是對不住你了!枉咱們剛才相親了那麽久,你突然遭逢災難之時我卻不能舉手相救,實是有愧於心呀!”


  “現在想來仍是慚愧有加,與其在此睜眼看著老哥忍受剛才之苦,不如小弟先行告退算了。否則,相親而不能相幫,實是令人苦不堪言,愚弟亦是看著心酸!”


  說罷,那‘長髯老者’果然雙手一拱,道了一聲謝,然後丟下一串紋錢,無奈地搖搖頭返身而去。


  一時看著那‘長髯老者’已然而去,老儒頭剛想冷言阻止已是不能,隻得叫店外的小二哥收了那‘長髯老者’的茶水錢,然後道了一聲謝,自己也準備起身離去。


  這時就見得鄰桌的那個貴婦人,在兩旁丫環的相陪之下,一手提著一壺熱茶水,一手拿著一隻白茶杯,突然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不等老儒頭出言相邀,那婦人就已經移開與他對麵而坐的一條凳子,安然坐了下來,再一手斟滿擺在那桌上空茶杯,才語帶溫婉地笑說道。“這位老哥,剛才老婦實是有愧於你了。先前麻煩了你那麽多,卻不能在你有難之時挺身而出,助你一臂脫困之力也。”


  說罷,語遲一陣,似有沉默,突然又驚聲如雷的哦然道,“其實,其實這也怪不得我們三人,他們都是被鎮上那些‘妖魔鬼怪’使壞作崇嚇怕了的主,霎哪之間隻怕是沒有人能夠相勸得開的。”


  “如今他們漸已散去,那惡婦已遠遁,老婦我才敢與老哥有言相道說,萬望老哥不惜口下之言。”


  見那先前多言之婦又趁機趨向了自己,老儒頭受傷的心頓感一陣惡心,仿佛欲吐還嘔。但是當他回頭兩目四處相看之時,茶攤內賓客漸少,日色漸暗,再無過多往來賓客進出,一時唯恐別處又將有相遇,麻煩甚眾,隻得暗恨著一股怨氣

  ,擱在心中陪笑下來。


  “嗯,夫人,你,你是那一府中的貴婦啊?竟然還敢這樣相親於我?就不怕我剛才擔上的‘妖魔鬼怪’之惡言嗎?”


  嗯,嗯,兩聲嗬然之笑,對麵而坐的老婦才自我解嘲的答道。“老哥啊,你真是說笑了,老孺那是什麽府中的貴府啊?不過就一個趕腳的路過賓客罷了。”


  “之前聽得老哥在此說起那方外術士之人,老孺也曾偶遇一人罷了。而今城中到處鬧得妖風成災,惡魔成害,隻不過想跟老哥打聽一下,你老東家所遇之士可是老孺所遇之人罷了。”


  “再說了嘛,找那些修練的方外之士也是為了求得一份心安嘛,何樂而不為呢!”


  仿佛一時愰然大悟,老儒頭突然笑言道,“如此說來,夫人是不肯以實相告了。那也罷,我老頭兒就不強有所難了,自由自在一點,咱們也好溝通一些。”


  “免得再生出事端來,夫人是本地人氏自然是能幸免於災的,而我一個遠道而來的小老兒就不同了,必將是被你們視為鬼魅的極端。”


  又無意點到了話題之上,王夫人好像突然而悟,趕緊出言打圓場道。“老哥說的那裏話啊?並不是所有城裏的人都似那惡婦‘賽金花’一般的。比如我了,不就是一個能與老哥平地而坐談笑風生的城裏人嗎?直到此時還願意在此陪著老哥說長道短呢?這有什麽不好的嗎!”


  老儒頭被對麵而坐的王夫人一翻捧場,果然有一些忘乎所以了,連連站起來躬身說到,“夫人之人自是不同於常人的,能如此倔就自己而甘居與一個陌生的糟老頭相談一翻,必是有所求而無所求的。”


  “如若夫人信得過我一個糟老頭子,就請暢所欲言,萬莫輕視自己。我小老兒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矣!”


  直到此時,眼見得老儒頭已經說得如此坦蕩,似是沒有了私心相授一樣,王夫人才微露寬心的說道,“不瞞老哥之說,老婦姓王,家住鎮上的城南。如惹老哥不嫌老婦家下貧脊,倒是歡迎老哥到老婦家中作客見禮的。”


  “一來咱們可以幫著老哥尋找鎮上的白府求助,二來也可隨著老哥一道去尋那遁形忘跡的金大仙人,好歹為家中求得個平安符下來,也不枉了此一道相識之哩呐。”


  “夫人說的是,老頭兒知足了。”


  此間,隻等眼前的王夫人把口中的話一說完,老儒頭便馬上接言應道,好像是同聲相授一樣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絲醋意。但是突然聽得眼前的王夫人道出了自己的姓氏和家住的地址,他那一顆沉燜而擔憂的心頓時變得鮮亮起來。


  因為在與王夫人相

  談的這一段時間裏,老儒頭的心中又想起了劉老爺臨行前對他的成般交代,“老儒啊,你此去不管問成與否,二日後必將歸來與我話知。千萬莫半途而棄,將咱們多年的恩情於意外的事故中一筆鉤銷了。那是受人詛咒永世不得翻身的做作,你且莫放縱了自己,與我劉家做了這惡使之人。”


  心裏這樣想著劉老爺千呆萬囑的話,眼見遇著突然可以給自己指明道路的人,老儒頭一度暗淡了的心霎時又如點亮天燈一般漸次明亮起來。因為誠如那眼前的王夫人所說,她可以幫助老儒頭指道白府的位置,也可以使他在天黑之前有個落腳的歸宿。


  一個人在遇到絕境之後,又能遇上這樣絕處逢生的機會,想來必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或設計,好與壞並沒有切底的界限。


  於是,在老儒頭心中一翻暗自籌謀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先舉禮相還王夫人此時表示出來的好,然後才恭敬地接茶在手,裝作一副信旦誓誓地樣子。


  “我無所謂的,夫人隨意就好,千萬莫讓這陌生的禮儀壞了咱們的見麵禮數。但小老兒不知夫人還有何指教,亦請夫人坦言相告。”


  說著,心裏好像突然想起要如此這般一樣,必然要耍起一陣猛烈的威風來壓壓陣頭,否則就像失了他大老爺兒們的麵子一樣,又讓外人瞧代不起,恐生變故。


  可是,眼前的王夫人除了跟老儒頭談及那個‘金大仙’的去向之後,對於白府的事情她則是閉口不言,一字不提,好像已將白府之事拋之於腦後,煙滅於心了。


  這可急得心中有所求助於白府的老儒頭,此時顯得莫名的急迫和悲切起來。而王夫人此時出格的表現,好像完全與已無關一樣,從來就是左右而言而不及他。苦於窘迫的心急如焚,煩於劉老爺附耳於前的囉叨細語,老儒頭終於按耐不住內心的掙紮了。


  老儒頭霎時頓足而起,意欲辭將眼前的王夫人一人循城而進,再次碰碰自己的運氣,還能不能有人告訴自己白府的去向。可是當他憤然而起之際,對麵而坐的王夫人好像看穿了他的憔急心思一樣,驀然打趣道。


  “老哥啊,看你這坐立不安如坐針氈的形情上,我就知道你必欲辭將我而去,想來你必是穸老東家之事煩心不已民。”


  “既然老哥有事急在身,老婦我自是不敢擔誤人前程的。況且求人如求火,老婦我先前已己應將於你,必要助你一膀之力,好成人之美。”


  聽得王夫人之話,老儒頭又沉沉應聲道。“嗯,多謝王夫人的指點,小老兒這就告辭而去了。”


  “哎,想來這救人之事如同救火,夫人自是明


  白得很的,早到一刻是一刻!晚到一刻,有可能就是大事休矣!”


  “那是自然的事了,老哥隻管按老婦如此這般交代的行徑往城南走去,必能尋得你所要尋求幫助的白府。幸而若是天將晚色,老哥來回不便,那白府自是最行善良相濟之事,說不得老哥還可在那白府權作將息之夜。”


  王夫人一時又補充著說,直接就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聽得老儒頭倒是有一陣湧動心弦的感動了。


  再次聽得王夫人如此之說,老儒頭的心中已跟平常一樣沒有什麽兩樣了,自然是激不起半點波瀾來的。畢竟人在半道之上,能遇到一個熱心腸的老婦也不是什麽怪事,以至於王夫人此番隱沒自己身份的刻意之作,自然是沒能夠引老儒頭的多大懷疑。


  說實話,在此種情況之下,誰又能想到眼前的這個貴婦人,就是白府之前負氣而出尋找金大仙去向的王夫人呢?


  那老儒頭自然是沒法想得到的,因為他的心在聽完王夫人這一翻交代和囑咐之後,已然拱手作禮,慢慢的作辭出了‘竹林茶攤’,直向前麵的五鬆鎮迎頭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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