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情迷往事(3)
等李伯和劉爺二人走後,白老爺才回頭疑看著躺在床錦之上的三小姐好一會兒,隻覺得心頭一陣猛烈的感觸,就像蕩漾開來的湖麵,令人渾身打顫。再接著雙眼一熱,兩行滾湯的淚水潸然而下。
而他微微張的口中,亦似是嚎啕大哭起來。一時間,鬧得仿佛肝腸寸斷痛徹心扉的失獨人一樣,沙啞的哭聲直讓人感覺得到他心中那一份無言而絕望的心碎。
“三女兒啊,爹有愧於你呀!你快快醒過來吧,爹一定好好彌補過去對你的虧欠!”
聲音沙啞而滯澀,就好像說話的人喉結硬著一根大大的漁刺一樣,吐之不快,咽之不下。但是這啞澀的說話聲音聽在他人的耳中,偏偏又是那麽的慟人心扉,情真意切,不帶一絲一縷裝作的痕跡。
就這樣獨自在房中沉淪悲傷了好一陣,白老爺才慢慢收住自己激動而又近乎漰潰的情緒,抹抹眼中的淚水,從又仔細打量起昏睡在床錦之上的三女兒來。
在白老爺的眼中,躺在床錦之上沉沉昏睡的三女兒和以往並沒有什麽大大的區別。有的隻是她此時此刻的勃項之上,多了一道半指長的利刃割裂傷痕,臉色顯得蒼白而有一些臘黃,呼吸緩慢而微弱,還有就是嘴角邊上仍然疑固著一縷暗淡的血絲,經及兩個蓮藕一般白嫩的手臂上,偶然呈現出來的幾個圓形的黑色穢青。
這一看不打緊,卻偏偏又讓情緒剛剛平緩下來的白老爺心頭猛然一沉,一陣壓抑的沉燜之聲瞬間又瀑發出來,直落在這個冷清而死氣沉沉的閨房中回轉,仿佛萬分恐懼的惡魔突然降臨一樣,驚駭得人心直打寒顫。
“三兒啊,爹對不起你啊!這些年全都冷落了你,漠視了你,而且還幾乎害了你。你一個人過得這麽苦,全是做爹的不是呀!”
“三兒啊,若是還能夠回頭,爹真希望好好的陪在你的身邊,守護著你快樂成長,決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三兒呐,爹錯了,爹悔之晚矣!!!”
白老爺在房中就這樣盡情奔放地自悲自哭了好一陣,才收住淚眼朦朧的視線,又鬼使神差地瞧上了床上的三女兒。突見一縷強烈的反射之光,從三小姐搭落在床沿之上拴緊拳頭的右手指縫中迸射了出來,直往他的眼睛射將而入。
隻覺一陣澀澀的刺眼光茫,瞬間逆襲而來,直把白老爺那一雙剛剛收住淚線的眼睛,又重重熏染出兩行溫熱的淚水來,順著他那緊皺的臉頰奔騰而下。
白老爺挪動身子搭過手去,輕輕拽開三女兒那拴緊的右手,霎時一塊圓形的古色碧玉玉配,馬上就映入了他的眼簾。他不禁訝然一驚,隨著他
突然驚叫而出的‘啊’然一聲大叫,整個人的情形就隨著他身形的突然顫動而變得神情漰潰,眼光淒迷。
與此同時,白老爺的腦也漸漸浮現出一片模糊的片段來,好像是有關他和三小姐最初最長情的記憶,慢慢緩展成一幅拉長的畫卷。
十多年前,白老爺還隻是一個剛過而立之年的男子,對於世事仍然是懵懂蒼白一片。而白府也不是現在的白府,隻是一座相對顯得富有而破落的府地,並沒有現在的盛況;聲名在外。
在這之中,更為可惜的是白府那位先人漸漸凋謝而去,隻留下一頭懵懂不經世事的白老爺,確切來說應該尊稱為白少爺才對。而那時的白少爺因為年輕氣盛,生活上一直過著富裕奢侈的日子,那裏能夠突然忍受得了這樣節儉清苦的生活呢?
如此一來,白府先人那些微薄的積蓄,如此瞎折騰一下,那經得住白少爺這樣沒日沒夜無休無止的折騰,果然不出個一二年,白府的家境便在他的揮霍之下日幕途窮,進而捉袖見肘了。
再苦苦支撐了半年的光景,白府已讓年輕的白少爺折騰得差不多了。將近山窮水盡的當兒,白府之人似乎已淪落到變賣田產,販賣家什度日的境地了。
可能白少爺真是命中注定富貴的人,就在他度日如年投無路,深感絕望之際,有一房遠親居然想到了白府,想到了白府唯一的少爺。
那是一房遠在京城做著大事的表親,有一天在鄉人閑聊的口中,無意知悉了白府此時破落的困境,實在是到了讓人不敢恭維的地步。
那一房遠親咋聽之下大為驚愕,又因自己這一房表親之前深受過白府先人之恩,方得今日京城之盛譽。思來想去,姑念故舊難忘,親情仍在,心生憐憫之意,便差人突然來訪,誠邀當時快一無所有的白少爺前去京城共謀發展。
那時的白少爺正陷落在萬般無奈的困窘之下,突然有遠親相提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那裏還顧得了白府此時呈現出來的許多遺臭之事,匆匆收拾了半截行當就要與那送信之人相伴而去。
那知剛要急著踏出白府在之際,才滿五歲的三女兒在她娘親尤三娘的牽扯下姍姍來遲,一副小不叮當哭哭啼啼的鬧心模樣,拉拉扯扯就橫在了進出白府的大門口之上,愣是蠻抱著那時就要邁腿而出的白少爺的大腿,酸酸澀澀地哭鬧著不讓白少爺撥腿而去。
而小三小姐一腔黃口稚兒的話語,倒是說得讓人潸然淚下,情波意動。
“爹,爹,三兒不讓你走,三兒就不讓你走嘛。爹,你留下來好不好?三兒想要爹爹一直陪著。”
“爹
,你走了,就沒有人再保護三兒了。爹,難道連你也不愛和關心三兒了嗎?”
“爹,你走了,三兒和娘親一定過得很苦,很累的。到那時,我想爹了怎麽辦?”
“爹,你怎麽就舍得丟下我和娘親了呢?你不心痛了我嗎?”
“爹,你說過你最愛三兒了。可是,你為什麽還要走啊?”
“爹,你真的不愛三兒了嗎?”
“爹,……”
當時,整個沉默的場麵隻覺無言而痛,淚眼潺潺。特別小女孩淒厲的哭鬧之聲,又宛如一把鋒利的利刃直接剜割在眾人相別的心頭之上,更加襪襯托出一場生離死別不快的情懷來。
如此情殤難分難舍之下,尤三娘隻得忍痛割愛抱著三小姐拚命掙接扯下來,好讓就要出門而去的白少爺爭脫自由之身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已經痛哭紅了眼的小三小姐,此時已是緊緊地纏住了白少爺的一雙大腿,惹是那時的白少爺想從小三小姐的雙手中掙脫出來,必得狠心撕下偽善的臉孔,痛下一翻殺手才能稱心如意地走出白府這一道大門。
但是,那時的小三小姐好像很有靈性一樣,不管白少爺和尤三娘如何拉扯和哄騙,她就像是一根生根在別人身上的樹丫,任憑別人如何拉扯,她都是紋絲不動,不放鬆手腳。顯得好像與白少爺一別,就必將是永遠這。
可是,看著日光漸移,花影深重而落牆角的影子漸漸隱沒,白少爺氣得當即狠心一聲大吼,板起一副極其扭曲凶惡的臉孔來,黑乎乎地盯視著小三小姐。
那知小三小姐禁不得一聲大嚇,‘哇’的一聲就叫囔著大哭開來,隨即抱緊白少爺大腿的雙手,也在這一瞬間滑落開來。
白老爺趁機一個轉身,就要奪門而去。誰知小三小姐一個裂趄,右手一個三百六十度轉身,直接橫搭在白老爺的腰檔之上。隻聽得‘噗’的一聲布帛撕裂之響,一隻拴著紅繩圓形的古色碧玉玉配,就直接著落在小三小姐的右手心上。
白府送別的眾人霎時一驚,全然啞聲如雀的呆立在當中,目光直落在白少爺和小三小姐的身上。而此時的白少爺似是疑然一驚,那裏會想得到今日臨別之際,居然還鬧出了這一幕他意想惡劇。
正想帶著一腔怒火中燒的訓斥和惡氣,狠狠砸上當中呆立的小三小姐,誰知瞬間就聽見小三小姐帶著哭腔夾氣地嘟囔道。
“哼,我不管了,爹爹都不要三兒了,那就把這個玉配留給三兒做個念想吧。”
“三兒要是想爹爹了,三兒就會拿出這個玉配來看一看,那就如同爹爹陪在三兒的身
邊了。”
小三小姐一說完,整個人女又旁若無人地嗚咽哭了起來,好像是誰在跟她搶奪她的爹爹一樣,她一直在拚死保護著她這一份父愛。
一時間,忽然聽著小三小姐從嘴中吐出那稚嬾而又帶著萬分愛憐的話語,在場的眾人頓時啞然無語,大為震驚之下好像全然低下了高昂的頭顱,悄悄側過身去,偷偷抹掉眼中落下的清涼淚水。
看著這一刻的情形,就連白少爺此時高高揚起的手掌,瞬間也跌落了下來。甚至連他那一張漲得醬紫色的凶惡之臉,此時也開解得白裏透紅,完全沒有了一絲恨意。
遲疑片刻,隻見他一時蹲身下去,一把抱過小三小姐便往自己的懷裏拽,緊緊的相擁著,愛撫著,好怕突然之間被人搶奪了去一樣。
而就在此時此刻,白少爺緊靠在小三小姐肩上的的臉龐,早已是淚眼濛濛,潺潺一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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