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險象環生（3）
聽著李伯無心而說出的話，左白楓心中一緊，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猛紮了一下，鑽心疼痛直湧而來。
此時，左白楓隻覺得自己整個人的身心好像突然被別人掏空了一樣，空空蕩蕩，悠悠哉哉，再也沒有了一絲情動於心的感覺。
但是，冷眼看著自己懷中抱緊的白子荷癱軟的軀體，就像抱著一團錦繡媗妍的漂亮鮮花一樣，一時竟是百感交集，情思湧動，波浪滔天。
左白楓猛然暗想了一下，突然心動不已。如果李伯說的話也像別人說的一樣當真不假，他左白楓此時該不該再相信白子荷先前的一派柔情蜜意，和觸動心扉的溫軟情語。
如果不是，他是不應該像他先前所說的那樣，對白子荷用心專一，執著不悔，問情致瑧！
然而，身在這樣生死敵對的場合，又豈容得左白楓再多想開來。隻在這遲疑的一瞬，就聽得與之敵對的妙道法師又陰惻惻地冷笑道。
“小子，你覺得痛嗎？偷人之人被懲罰的滋味不好受吧！”
“哈，哈，我勸你還是趕緊丟了懷中的小濺人，自己逃生去吧。何苦一定要為了這個小濺人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左白楓憤然抬頭，死盯著那個陰冷險惡妙道法師說道。“哼，我的生死與你何關，用得著你一個妖怪來為我這個凡人擔心嗎？”
“紅塵俗世的情念和執愛，又豈是你一個妖物能夠所了解和明白的。”
自以為說得有理有據的，對方一定不能再說什麽了。可誰知那妙道法師突然哈哈一笑，輕蔑地譏諷著左白楓。“哈，哈，我不明白？你啊真是鬧了個天太的笑話。”說著，兩眼一瞪，話鋒一轉，即時又冷冷地說道。
“小子，你做得大絕了吧。連一隻妖物你也不放過，是不是你情魔大重走火入魔了吧？居然還敢來和我這魔族王子爭鬥，你這還是一個修仙學道之士嗎？”
“你不覺得有侮你們的顏麵和道業嗎？若是傳揚出去你如何在這個世道上揚名立萬。”
“醒醒吧，小子，人妖殊途，你們是不可能任何結果的。”
突然聽得那妙道法師如此一說，又與李伯剛才所說的話語有所相近，左白楓隻覺得先前自己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堅強信心，正在一點一滴被那妙道法師的饞言慢慢蠶食，而心之底高高構築起來的城防之牆，亦像是被突然洶湧而來的洪水慢慢浸潤和腐蝕一樣，一點一滴慢慢倒塌消融起來。
他意識濛朧地橫瞄了眼前的險景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看緊抱在懷中仍然昏迷不醒的白子荷，又抬頭看著漸漸泛亮起來的一幕天空，突然淒厲地大聲狂笑道。
“妙道法師，今時今日就算你說得口生蓮花，情動於天，我左白楓也不會為你心動一點，亦不會為你放棄眼前的所有。”
“既然你一再口口聲聲抵斥我為搶奪你所愛的衰人，那我就一條道走到黑算了。反正我的名聲也已毀在了你和這一眾人群的手中，如今又何必懼怕再多擔一條罪名呢！”
“成魔成仙不過是在一念之間，茫茫塵世，既然與你和白子荷都耗上了，左白楓唯有奉陪到底，方能辯得清人間黑白。”
誰知左白楓這一不折不饒的表態，倒讓他的形像瞬間在那妙道法師和眾人的麵前顯得莫名強硬和高大起來。就連先前與之對抗的那幾個壯漢，此時亦是頗為吃驚地看著他，一副大大出人意料的樣子僵在那裏。
那妙道法師好像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心中吐血了。但見他原本一張淨白的臉霎時變成了醬紫色，剛要出口的話語此時更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所有以為可以讓左白楓放棄抵抗之前的苦口婆心，在他看來的這一刻已然化成了一碰即潰的泡沫。他一時憤然而恨，惡狠狠地盯著左白楓大吼道。“小子，算你狠！你有種。不過你也別指望我會放過白子荷這個小濺人。”
浸寐在憤怒之中，驀然聽得了那妙道法師又恨恨地罵上了白子荷，左白楓即時悲憤地以牙還牙怒吼道。
“青麵郎，你休得再這樣侮辱白子荷了。不然的話隻要我一聲喧囔出去，恐怕你的假麵具就要被我揭穿了。我看你還能在這裏虎假虎威，牛逼到那裏去！”
果不其然，被左白楓這致命的一擊，那妙道法師好像突然也意識到了人群力量大的作用，趕緊把剛才高調的聲音壓低了下來。
左白楓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臉上僵硬的笑容即時解凍開來，迷糊的眼睛似乎也變得晶亮了一些。此時此刻，他居然露出一副這麽多天以來難得的壓抑的笑容，突然笑眯眯地看上了當中的妙道法師，暫時一言不發。
可是，此時那妙道法師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見左白楓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蕩的架勢，在極力嘲笑自己，那妙道法師氣得把一腔積怨千年的愛恨情仇全部噴湧了出來，像一股突然瀑發的洪水猛獸一樣，狠狠地壓在左白楓和白子荷的頭上！
被人蔑視的痛和看輕的苦，頓時釋放出萬分悲慘的氣息來，妙道法師那醬紫的臉色亦是變得青紅皂白不定，他怒目注視著說話連續不斷而充滿譏諷的左白楓，突然狂妄一笑道。“小子，你休得猖狂，別說白家來了兩個人，一個老頭，一仙長；就是來了一大群人，我妙道也可讓你們有來無回。”
說著，故意停頓了一下，又抬高聲音對著左白楓慫道。“特別是那個小濺人，休想再次從我的手中逃走。這一次，我一定要把她捉回我的世界，讓她好好做我的新娘子。”
“哈哈，你休想，一個魔道中人也想娶妻蔭子，千造化妖物？你還是張眼看看這個世界吧，那有你想的那麽糟糕不堪！”
左白楓頓時洋洋自得地調侃著怒火十足的妙道法師，一時竟是肆無忌憚地瀑笑起來，直逼視著眼前的一切。
令人沒想到的是二人這一翻唇槍舌戰的壯觀場麵，倒是讓在場的人群頓覺莫明奇妙，不知道處於死對頭的雙方為何又扯在了地起，而且還扯上了這樣不相關的話題。
特別是作為引領眾人前來妖除魔的妙道法師，突然出口說到要把此妖女捉回自己的世界去，好好做他的新娘子，更是讓眾人吃驚不小，一時之間竟是各自傍惶不安，刮目相待。
沉默片刻，當中有人不禁小聲問道。“法師，你不是帶咱們來捉妖除魔的嗎？你，你現在為什麽突然說出這樣不合時宜的話啊？難道，難道你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變著戲法來濛騙我們！”
“你，你可得給咱們這一些追隨你的人群說個清楚。否則，咱們一旦鬧將起來，也有你好受的。”
誰知那妙道法師突然一怔，回過身來，看著一眾人群張口欲說卻又扯口無言了。這並不是妙道法師不想開口說話，兜捏住人心，隻是在他回頭觀看外圍的一霎哪，他已經看到了眾人眼神中所表露出一種必欲先反其行的可惡勢頭了。即使多說下去，可能也已經是無益了。
閉眼一歎，妙道法師隻得在心裏暗暗提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自己慫恿一眾前來捉妖的人群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居然先質問起他來了。一時之間，化身為妙道法師的青麵郎隻是啞口無言地呆立在那裏，再不作任何一種有利於已的辯解和過多的爭論，隻任憑他們自己先吵鬧起來，再乘機出手一一收拾罷了。
其實花了那麽多的心思，令妙道法師倒沒想到的是：他和左白楓這小子的一翻對話居然給自己惹禍上身了。而且這個禍事來得這麽突然，輕意就被突然發難的眾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他妙道法師一直沒有意想得到的，這些受了他嗑惑而又顯得忠實的民眾，也會突然給他來這麽一手：釜底抽薪，讓他在蒼卒之間已是卒不及防。
他冷眼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覺得已是到了沒有再和這些人群解釋和鼓動心思的必要了。因為懷疑一旦從人群中生起，跟風和搖擺不定的人就像春天迅速生長的野草，一眨眼之間整個在地就會變得芳草萋萋，綠蘡繽紛。
回頭再看先前那一些囔著跟他一同前來捉妖的人群，亦是一模一樣，這時又有一些人開始動搖信心了，甚至悄悄退至一邊，丟棄手中的棍棒什物，再不理會前麵那個妙道法師此時的苦口婆心。
看著眾人的瞬間反應，被困在中間的清風道仙和李伯二人迅速渡了上來，同左白楓和白子荷並圍在一起，差一點就組成了一個圓形之計。
這時，清風道仙驀然騰出手來，抖擺了一下身上的衣袍，連聲叫苦道。“哎，這些愚民真是可惡，不明事理不說，還得是傷不得，打不得，如此折騰下來，隻有把他們當爺爺奶奶一樣貢奉著了。否則，惹怒了他們，終是自討苦吃！”說著，低頭看了一眼左白楓抱在懷中仍然昏迷不醒的白子荷，突然冷冷地甩眼嘲笑道。“哎喲，左白楓，我還真看不出來啊！你是一個多情種呢？還是一個已經走火入魔的狂徒。”
“居然敢以身是試法，打破自家修持的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