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住院
任棠接電話的聲音很小，甚至都沒有說上幾句就掛了電話，卻沒有注意到角落的一邊雲笙握著筷子微微顫抖的手。
她真的已經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嗎？雲笙知道離婚這一年來林遇楠所扮演的角色，所以才會更加擔心……他離婚不是為了放棄，而是暫時的退讓。
隻怕退讓的結果就是最後真正的失去。
“麻麻，林叔叔要來了嗎？”
“嗯，他說在路上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到。”
任棠沒有刻意的要林遇楠來接，隻是隨口聊起時的順便，畢竟半島別墅周圍沒有車的話出入很不方便。
“棠棠等下要走了嗎？”季末問道，他哥來了也沒有多久呢。
“嗯，林醫生正好也在這附近，順路。”
雲笙很失望，原本還以為有機會送她們一段的。
一個丈夫和父親該做的事情，現在一樣都不需要他來。
“下次請林醫生一起來吧，人多也熱鬧。”如果是真的對任棠和一一好的人，季末覺得沒道理不支持。總不能看著任棠那麽辛苦的一個人帶著孩子。
“嗯，下次我問問他吧。”她知道他們誤會了什麽，任棠也無意解釋。
友情和愛情之間的區別，自己分的清楚就好。
沒多久，一輛低調的黑色奧迪A8停在了半島別墅的門口，遠遠的林遇楠就看道任棠牽著雲君依的手滿滿走出來。
“林叔叔！”倒是小丫頭看到他特別興奮。
“一一不要跑。”林遇楠緊張的上前抱住了小丫頭。
“林叔叔你回來了，一一好想你。”正巧前段時間林遇楠到國外參加學術交流會，他們的確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也就……四五天的時間。
可想而知現在的小丫頭有多粘他。
人在受過傷害後會有一套自我的應對機製，會將傷害自己的人遠遠剔除在外，反過來會對自己好的人更加依賴。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林醫生。”
“不用這麽客氣了，我們走吧。”
而躲在大門後麵，雲笙連走出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那麽親昵的“林叔叔”是過去都不曾那麽叫過自己的。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雲笙的心徹底的碎裂，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心開始漸漸出了問題。
看似堅強的男人，脆弱起來的時候也更加出人意料。
“雲笙哥，你沒事吧？”這樣的場景對他來說真的太殘忍了一點。
“小末，我這麽做是對的吧？”
季末知道，他問的是關於離婚的決定。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緣分的事情誰都說不清，隻是在這一刻，離婚是最好選擇。
林遇楠開著車和任棠隨意的聊著，其實他原本沒有那麽快回來，隻是聽到她要來半島別墅有點心急。
他並不希望任棠和“過去”有太多的牽扯，他也會很緊張。
“到了，林醫生，謝謝你！一一，和林叔叔說謝謝。”
“謝謝林叔叔。”
林遇楠甚至送她們到公寓門口，在一一進門後他拉住了任棠的手。
“小棠，我上次和你說過的事情，你考慮過沒有。”在離開前，他暗示的很清楚有想和他在一起的念頭。
“林醫生，我知道你的好心，但真的很抱歉，以後的生活我沒有太多關於這方麵的考量。“愛情或者婚姻都不是她想要的，愛過一次輸的本錢都不剩哪還有可能再來一遍。
28歲的任棠，想活的更現實點，更腳踏實地點。
“我這是被拒絕了嗎？”
“林醫生，你值得更好的。”沒有心，就不要去耽誤那麽優秀的男人。
林遇楠搖了搖頭，看來他自認的好條件反而成為了任棠退縮的原因了。
這是一場各自的耐力戰，雲笙和林遇楠都有自己的堅持，同樣任棠想守住的隻有自己的心。
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麻麻，林醫生走了嗎？”
“走了，怎麽了？”
“……沒什麽了。”一一有點失望的搖了搖頭，又小心翼翼地將抱著的一袋餅幹放回了原位。
任棠教一一做的小餅幹，除了送給季末，她還特意留了一點就是想給林遇楠的。
小孩子對人好的方是很簡單，自己最喜歡的，一定是想分享給對方的。
突然任棠開始猶豫，繼續現在和林遇楠相處下去，真的合適嗎？
她不想給一一任何林遇楠會代替成為父親的錯覺，又覺得女兒太可憐，關於將來……真是慘淡迷茫。
……
而另一邊的雲笙開始失眠了，躺下去不是雲君依渾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就是任棠帶著女兒坐上林遇楠車的畫麵。
情況嚴重到最後他不得不借助安眠藥來讓自己入睡，休息不好伴隨著的是強烈的偏頭痛。
那麽大的一個男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幾乎快瘦的不成人形。
接下去，原本最抗拒晚上應酬的雲笙開始來者不拒，每天幾乎都是喝的爛醉讓司機送他回去。
而季末是在雲笙喝酒喝到胃穿孔趕到醫生時才知道他現在的狀況，嚴重到讓所有人不敢置信。
“雲笙哥，你怎麽樣了？”因為身體受過兩次極為嚴重的車禍，命是老天爺開恩讓他撿回來的，所以雲笙一直都很懂得保護好自己。
煙很少碰，酒除非必要幾乎不喝，隻是從和任棠離婚之後兩樣東西都不離手。
“沒事，你不要擔心。”不滿的看了眼唐景清，怪他嚇到了季末。
“你現在一個人住在醫院裏，誰來照顧你。”
“隻是住個院而已。”臉色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男人，始終無所謂的拿著手機一遍遍的打開又切出任棠的電話。
她就在醫院的另一幢樓的某處上班，是不是應該讓她知道？這樣，她會不會願意來見自己一麵？
他這是讓自己活的多可憐啊。
到底是為什麽這麽折磨自己，原因可能隻有自己最清楚。
想見任棠，想的快要瘋了。
離開病房的季末直接找到了雲笙的主治醫生了解情況，卻比以為的更加嚴重。
“雲先生並不積極配合治療。”醫生對他也很頭疼。
而且雲笙吃的安眠藥和現在醫生開的藥，藥性相衝，他不肯停安眠藥，連正常的藥都不敢讓他服用。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季末知道，雲笙傷的是身體，更主要是他的心。
聽說司機送他去醫院明明有更近的選擇，寧可多開10公裏也要來這裏，為的是誰都很清楚。
看著不遠處某間辦公室，季末的心裏起來不該有的心思。
如果他們能就這樣相忘於江湖，事情也就沒有那麽的複雜。
……
“棠棠？好巧在這裏見到你。”
“小末？是哪裏不舒服嗎？”既然在醫院遇見理由無非是生病。
“不是我，是……雲笙哥。”季末自己也覺得很卑鄙，故意裝作不經意的偶遇告訴她雲笙的狀況，隻能賭一賭任棠的善良。
現在她的哥哥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存的鬥誌。
“唉？他……他怎麽了？”
“應酬應到了胃穿孔。”
“這麽嚴重？那，讓他好好休息，希望他早日康複。”再路人不過的說辭，完全沒有要去看他的意思，相當的疏離。
“嗯，謝謝你，棠棠。”失敗！失望卻無法責怪，雲君依出事的那段時間，任棠過的什麽日子季末也都看在眼裏。
可惜情深，奈何緣淺。
雲笙每天站在病房的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和醫院工作人員，總是希望能見上一麵，可每天都在失望中度過。
這次倒下，公司他是真的沒心情管了，不管懂事會什麽想法，季祖義怎麽責罵，他寧可拒絕治療的賴在醫院中，荒廢著一天又一天。
唐景清看不下去了，拉著葉暮塵一起暫時接管了季氏，讓雲笙度過這段渾渾噩噩的日子。
原以為，他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情況卻往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
……
“雲笙哥，你……這是在幹嘛？”那麽小的病房餐桌上非整出三個便當盒。
“不僅我要吃，還有一一和棠棠啊。”他說的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完全無視了季末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哪裏來的任棠和一一？
“雲笙哥，你別鬧。”
季末試著伸手想整理掉多餘的兩個便當盒被雲笙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小末等等，一一還沒有吃完。”
這次，季末是真的石化般站在原地，然後忍不住的眼淚一滴滴往下落。
雲笙的表情那麽認真，笑得又是那麽心滿意足的幸福，好像任棠和雲君依真的在他身邊一樣。
之前，就連季末都以為雲笙的愛情或許愧疚占了大部分，而此刻她不會再這麽認為了。
眼底的眷戀和濃濃的愛意是騙不了人的。
“雲笙哥……”
雲笙的周圍聽不到季末的聲音，世界似乎一片安靜，他坐在病床上看到左右兩側好像真的存在任棠和一一。
他的太太和女兒還在。
他即使保護住了完整的家。
在這個世界裏，任棠不冷漠，一一不疏離。
“爸爸，我要吃這個。”
“雲笙你不要太寵她，甜食不可以吃那麽多。”
“偶爾一次沒關係，一一多吃點，爸爸的寶貝女兒吃再多也沒關係。”
一個人能承受的事情是有極限的，顯然現在已經突破了雲笙的極限。
那麽封閉自己，活在另一個世界，是唯一讓他覺得好過點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