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鬱夏從海牙灣下來之後恍恍惚惚的走了很長一段路,腦子裏盡是一片混亂。
過去那些愛過傷過的畫麵,不願想起每一幕都像昨天般鮮明,嘲笑著自己的天真,怎麽就愛上了這麽一個人?
直到腿酸了,淚流幹了,回到醫院看到似乎等了很久的秦放,心中湧上濃烈的罪惡感。她到底在做什麽!
“夏夏,你去哪裏了?”秦放來回不安的走在病房裏,一直等不到她的回來,手機又始終聯係不上。
若再等不到人,他快急瘋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用說抱歉,我隻在乎你到底發生了什麽?”看到鬱夏紅潤的眼眶,直覺告訴他一定和葉暮塵有關。
“沒什麽,一點小問題,突然想孩子們了,所以去看看他們。”
“下次想去記得叫我,我陪你。”秦放緊緊地抱住鬱夏,他知道她在撒謊,可麵對那麽脆弱不堪地鬱夏,哪裏還舍得追根究底。
“好,下次我們一起。”閉上眼睛,靠在秦放寬大的懷抱裏,是當年總是忽遠忽近的葉暮塵所給不了的安全感。
“放,謝謝你這麽擔心我。”
“說什麽傻話呢!”
神情看似輕鬆,但秦放的心卻不安穩,再強大的男人麵對感情時也會有心慌的時候,特別當他無法確定鬱夏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幾分是愛情時!
若是葉暮塵堅定的想要回鬱夏,他憑什麽抗爭?畢竟他才是孩子們真正的父親。
“今天醫生和我說了,他們研究透了你的情況,決定兩天後就做手術。”
“……成功率有多少?”鬱夏有點不敢往下聽。
“70%的把握,已經足夠高了,最壞眼睛也就和現在一樣。”秦放抱著鬱夏坐在病房的沙發上,逆著光線看不清她的神情,悄悄地握住她的小手是無聲傳遞著力量,他會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嗯!是啊!已經足夠高了!放心,我一點都不害怕!”
秦放看的到鬱夏有多逞強,說著不害怕,但手指都冷到沒有了溫度。
她的右手已經沒有了辦法,眼睛千萬要保住。
“等你手術成功了,我們就把孩子們從季末那接回來好嗎?”
“好!”想到孩子,鬱夏不由自主的嘴角劃出笑容,她也和孩子們分開的夠久了。
“那……手術之後不管結果如何,都嫁給我好嗎?”原本,他想再等三年,等到有足夠的實力保護她時才向鬱夏求婚。
但葉暮塵的存在讓他不安,秦放急切的希望用一紙證書綁住鬱夏。
因為太清楚,小女人的性子有多傲,多不願意受委屈。如果家族提前發現,按照鬱夏的性格估計頭也不回的就走,才不管京城秦家還是哪家!
“你說,什麽?”鬱夏有點不敢相信。
“我說,嫁給我好不好?我想娶你,鬱夏!給你一個家,給孩子們一個家,我不想隻是秦放粑粑,就是他們的粑粑,這樣不可以嗎?”秦放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人,說這番話已經不易。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麵對他的深情,鬱夏卻想退縮。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未婚卻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像她這樣條件的人,哪裏配的上幹幹淨淨的秦放?他對他們的好,鬱夏記得,也很願意在不涉及婚姻的前提下和他交往,她也不敢多想秦放願意陪她走到哪一步。
所以鬱夏單純的以為,能在一起時他們就好好珍惜;等到彼此的感情冷卻,他又想回歸到自己的生活,或者遇到下一個真正配的上他的女孩,那麽自己就微笑祝福。
一切都簡簡單單,喜歡三四分,為自己保留六七分,即使有天他們分手最多就失落難過一下下,不至於傷的她痛遍全身。
雖然不願承認,但鬱夏知道她已經沒有再不顧一切愛一次的本錢了。
“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給你更多的安全感?要怎麽做才能讓你知道我對你有多認真。上交全部的工資嗎?傻瓜,你隻要答應我就好,別的都有我來。”
鬱夏的顧慮,秦放一直都很清楚,他可以向她邁出99步,隻要求鬱夏向他前進一步就可以。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秦放的溫柔像是寬廣的大海,接納了她所有的搖擺不安。
“那說好了,嫁給我。”
“好……”四年後,秦放讓鬱夏有勇氣再次選擇結婚。
他們在房間裏互訴衷情,卻不知門外有個男人近乎石化的麵無表情,一臉死灰。
她要嫁人了,她的小老虎要嫁人了!她真的不要他了!
葉暮塵想衝進病房,想把鬱夏一把拉在自己的懷裏,可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麵對她冷漠到沒有一絲一毫溫度的小臉。
【葉暮塵,你敢不敢娶我?】
過去,她曾用這世界上溫情的聲音那樣的對他說過,而他卻親手斬斷了她的愛情。
所以,現在他隻能孤零零的隻身一人站在病房外,聽著房間裏秦放對鬱夏說的情話,透過門縫看到他們情到濃時相依偎在一起的幸福畫麵。
鬱夏最痛苦的時候,她的痛苦都與他無關;現在她有機會擁有幸福時,她的幸福同樣與他無關!
……
兩天後到了鬱夏手術的時間,她沒有告訴念念和亦航,甚至都沒有通知季末,隻有秦放一個人留在醫院裏陪她。
“放輕鬆,睡一覺就好了。”秦放溫柔的握著她的手。
“你會一直都在嗎?”
“會!”
“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你嗎?”
“對!”
“太好了!”鬱夏的笑容有種魔力,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接著秦放一路陪著鬱夏,直到手術室的門口,接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70%的成功率其實隻有30%啊!
“都跟了一個上午,不嫌煩嗎?”秦放很早就注意到在牆角避而不見的男人。
“醫生說情緒對手術也很重要。”所以怕鬱夏看到他會心情不好,才始終躲在一邊。
鬱夏愛不愛他都沒有她的健康來的重要,知道今天的手術又怎麽能淡定的等著結果。
“阿放,阿放!”不遠處的桂嫂一路小跑,臉上分明寫著擔心。
“桂嫂?”秦放沒想到本該在安城的桂嫂找到了醫院。
“夏夏是今天的手術吧,我不放心一定要過來看看。”
“桂嫂,你年紀這麽大,若是要來應該打電話給我,我好來接你。”秦放知道她一手帶大了鬱夏,也知道自從鬱家倒台後,桂嫂依然對鬱夏如故,所以跟著對她也多了番敬意。
“沒事沒事,就坐個長途車能累到哪裏?夏夏進去了嗎?”
“進去了。”
“這孩子夠苦了,老天爺應該會保佑她的。”隻要想到這幾年鬱夏經曆的,她就忍不住心疼。
“桂嫂……”
……
桂嫂年紀大了,反應也比以前慢了,以至於心裏掛念著鬱夏從頭到尾都忽略了葉暮塵,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眼睛裏帶著不甘和恐懼。
“桂嫂!”葉暮塵得不到回應又喊了第二遍。
當年鬱夏消失沒多久,桂嫂也跟著失蹤了,葉暮塵以為她是回到了老家,原來這幾年是她一直照顧著鬱夏。
“葉,葉總。”桂嫂看他的眼神始終小心翼翼,似乎怕他會再做什麽傷害到鬱夏的事情。
原來,他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那麽的不堪!秦放防備他,鬱夏漠視他,孩子們不認他,就連照顧他多年的桂嫂也在害怕他!
“桂嫂,叫我暮塵就可以了。”不要,不要叫他葉總,讓他覺得和他們真的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關聯。
“葉總。”他早就不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年了。
桂嫂悄悄地拉了拉秦放地手,似乎在問葉暮塵為什麽會在這裏。
“桂嫂,你放心吧,沒事的。”
有了秦放的擔保,桂嫂才稍稍放鬆了下來,三個人各自沉默的等在手術室的門口,直到秦放的手機響起。
“……”
接完電話之後,秦放神情複雜的看向桂嫂,桂嫂理解了他的意圖。
“孩子,去吧!”
撇開他的家世,他對鬱夏的感情不談,首先他是一名特警,是隨時做好準備就要執行任務的人!
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秦放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那件製服的事,隻有在這一刻——他好想自私一次,他想陪在鬱夏的身邊。
他答應了夏夏醒來後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
“不要這樣,夏夏一直都很理解你的工作,也為你感到驕傲!不僅她是如此,念念和亦航同樣,所以沒有關係的,我在這裏。”桂嫂要看的透徹很多,這些年秦放為鬱夏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
可惜老爺不在了,否則一定會很高興他能和夏夏在一起吧。
“桂嫂,夏夏就拜托你了!”口袋裏的工作手機始終在振動,他知道兄弟們都在等他歸隊。
離開前,他深深得看了一臉痛苦悔恨的葉暮塵,有想說的話最後都咽了回去。
“阿放,萬事小心。”
“好,我會盡快趕回來。”
執行任務期間,私人手機都不允許隨身攜帶,真希望回來時鬱夏的眼睛就完全康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