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男伴

  既然決定了參加攝影家協會舉辦的晚宴,季末就開始為自己穿的衣服發愁,她很久沒有參加這種場合了就連穿什麽都很煩惱。


  “小末,你怎麽了啊。”滄瀾聽到季末一整晚的唉聲歎氣忍不住關心。


  “沒什麽,就是在挑選衣服而已。”


  她看了幾家過去喜歡的服裝設計師,發現大部分的衣服多多少少都有點露背,偏偏她的背是一點都不能露的地方,因為當年在敘利亞炸傷留下的疤痕。


  “就是挑衣服哦。”他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


  “嗯,我去洗澡了。”


  滄瀾等到季末離開,立刻跑到陽台上打起小報告。


  “景清叔叔,小末在挑衣服,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是嗎?”主編已經將季末參加晚宴的情況告訴他了,唐景清知道她在煩什麽。


  果然,當年就應該帶著她做傷疤去除的手術的。


  問過去的季末有多愛唐景清?是可以為他上的了戰場,不顧及生死的那種全心全意。


  可惜最後他給予的回應是放棄!


  往事,每日每夜的啃噬著他的心,壓得他透不過氣。


  ……


  唐景清知道季末在煩惱找不到合適的禮服時,特地為她請了設計師量身定做了件一點都不露背也不會顯得太沉悶的小禮服。


  “滄瀾說你選擇障礙,這是唐門國際的商場大數據比對下幾位口碑很不錯的設計師,不妨看看他們的作品。”為她準備的禮服就這樣不動聲色的進入到季末的眼中,幾乎是一見鍾情。


  “謝謝。”


  其實,唐景清還想問她——是否,需要一個男伴?

  隻是他的想法卻快不過唐思源的行動。


  “聽說你缺一個男伴?”


  “……有嗎?”雜誌社午休時,唐思源約她吃飯順便提到了這件事。


  “打算一個人參加晚宴?”


  “嗯。”她覺得一個人挺好。


  “哇,放著我這麽玉樹臨風的男伴看不到,你是不是傻啊!”唐思源故意誇張的調侃逗笑了季末。


  “玉樹臨風?在哪裏啊!”麵對唐思源時,她多半都覺得輕鬆,因為他們其實——真的不熟。


  足夠遠的距離感,讓她沒有那麽多負擔。


  “說正經的,我正好也要參加晚宴,一起吧。”


  季末稍稍想了一下答應了下來,她一直以為Alexyuan也算是攝影圈內的人,所以會參加並不奇怪。


  ……


  當晚,季末穿著唐景清為她細心準備的禮服,卻看她挽著唐思源的手,那種感覺——真他媽的操蛋。


  “你今天很漂亮。”比起各種袒胸露背秀事業線,季末的打扮更是典雅大方。


  “謝謝。”漂亮嗎?她並沒有什麽感覺,隻是特別滿意這件禮服的設計,將她所有的傷疤都藏的好好的。


  而當兩人走入會場,俊男美女的組合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唐思源明顯感覺到季末的適應不良。和主辦方幾位大人物打過招呼後便帶她挑了個人少的角落。


  “你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雖然她表現的很好,進退得宜,骨子裏的大家閨秀風範讓她看上去適應融洽。


  “還好。”她隻是不太喜歡被關注。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還要答應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類場合所來的人也都是各有心思的。


  “不能讓主編太難做。”所以來,隻是應付。


  “季末,你很奇怪,看上去對誰都很好,但你好像又很怕人。”這是唐思源和季末相處過後真實的感受。她很不喜歡和“人”建立聯係。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之間看上去熟悉了很多,但卻並非如此。


  聊著的永遠是不痛不癢的話題。


  “人心太複雜,與人交流又是一門太高深的學問,我想我永遠學不會。”過去太多不好的經驗,讓季末在與人交往當中非常小心翼翼。


  唐思源聽著嘲諷一笑。看來,他們還是有相似點的,隻是季末用溫和的禮貌和良好的家教拉開距離,而他則用冷漠更不給人靠近的機會。


  “因為不喜歡與人建立關係,所以攝影是你逃避這世界的方法嗎?”


  “談不上吧……”看,唐思源從不是她能坦誠相對相對無話不談的人。


  整場晚宴,其他人都在拚命搭建自己的人脈,隻有季末完全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她沒有太大的野心,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拍她喜歡的風景就萬事大吉,機會就留給別人吧。


  太無欲無求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也會讓人很討厭,比如當唐思源想擁有季末時,發現沒有一樣是可以吸引她的東西時就會有種挫敗!

  追求一個女人,靠什麽?外表?財富?還是權勢?


  這些他統統都有,但她統統都不在意。


  ……


  結束之後,唐思源紳士的送她回家。


  “今天晚上謝謝你了。”很慶幸有他在,晚宴不至於讓季末覺得太沉悶。


  “沒關係。”說著同時,掃到了不遠處幾乎快要融入到黑夜之中的男人,全身都透著不愉。


  嗬,看來是等了很久。


  “別動,你的發夾鬆了。”他突然靠近季末,雙手圈到她的腦後替她整理頭發,但從遠處看來的畫麵,更像是抱著嬌小的她低語著情話。


  “好了嗎?”


  “嗯,稍微再等等,原諒男人對這種東西並不在行。”


  又過了一小會,唐思源才收回自己的手,季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卻在下車後,看到不遠處的唐景清。


  “回來了?”


  “嗯。”


  唐景清說話的語氣很溫柔,溫柔中又帶有著一絲壓抑。


  她穿這件小禮服比他想象的還要漂亮,可惜——他是最後見到的人。


  他並不計較自己不是她晚宴的男伴,但是他計較季末讓唐思源做她的男伴。


  所以,今天晚上他是真的被傷到了!


  “沒有帶叮當下來散步?”不知為何麵對他,讓季末莫名的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


  “那我先上樓了。”越過唐景清,她忽略掉心中的異樣。


  季末走後,唐思源下了車,大大方方的站在唐景清麵前,眼神中帶著勝利者的嘲諷。


  “我說過很多次,你不應該離她太近。”


  “唐景清,你是不是到現在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前夫,你隻是個前夫,而且是上了她黑名單的前夫。”哪裏來的自信一本正經的不允許他靠近?


  “所以說,你是非要把她拖進我們的恩怨之中?”


  “你又怎麽知道,不是我的她的一見鍾情?”唐思源三分玩笑,七分認真,讓人聽不出是真是假。


  “如果是這樣,那我隻能把你毀的幹淨。”對唐家有怨氣,唐景清不介意用君子的方法和他杠正麵。


  但是他打上了季末的主義就是絕對不可以!


  “狠話誰都會說,而將來能擁有她的人是誰可不好說了。”對季末,唐思源同樣誌在必得。


  啪!

  壓抑了一整晚,唐景清心裏最後的一根弦終於崩了,毫不留情的一記重拳揮到唐思源的臉上。


  他心裏的怒氣總要有人承受,動不得季末隻能動他。


  “嗬!”唐思源隨手一抹嘴角流出的血,瞬間一拳反擊回去。


  兩個三十歲的男人就這樣不顧形象的扭打在一起。


  “我好久沒有這麽想揍一個人的衝動了。”


  “彼此彼此。”


  撇開情敵的身份,他們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是彼此都不願意認同的關係。


  “你們在幹嘛!”這時季末突然出現,看到就是唐景清又是一拳打在唐思源的臉上。


  “阿源小心!”


  要說什麽是比唐思源的拳頭更痛的,一定是季末的聲音。


  她大概眼裏是真的沒有他吧?


  “你怎麽了?要不要緊?”走到唐思源的身邊,她仔細檢查他的傷口。


  因為唐景清站在背光的位置,季末看不清他的臉,當然也看不見他受傷,更看不到她出現之後他——有多痛!


  原來,這就是被一個人拋棄的感覺啊;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啊!


  比起嫉妒前,唐景清更多的是想起過去他那麽多次對季末的殘忍。把她留在火場裏的是自己,逼的她上戰場的是自己,釋放人質時選擇放棄的還是自己!

  現在,又哪裏有資格埋怨她?曆史總在不斷上演,隻是現在他成為了被放棄的人!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兩個到底在幹嘛?”


  “……”


  “……”


  這場麵讓他們怎麽解釋的通?說他們都對她心存想法?還是說在背後他們還有更複雜的關係?

  “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們兩個是小孩子嗎?”季末簡直要瘋了。


  “好了小末,我沒事了,男人有時候也會衝動。”


  “你要不要緊?”


  “沒事,我先走了!”媽的,唐景清的拳頭的確夠硬。


  “那好,你路上小心。”而對於季末的回應,其實唐思源是失望的。


  如果,她對自己真的有那麽點的不同,現在就不會這樣的對他說“路上小心”,而是會問他要不要去醫院,或者為他去買創口貼,像上次那樣。


  說到底,利用著她的善良,享受著她的溫柔,可自己並不比別人有多少不同!

  “再見。”


  唐思源揚長而去,接著是季末和唐景清陷入到詭異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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