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照顧
昏暗的病房中，唐景清看不清季末的表情，僅是聽著她過於平靜的聲音就足夠他疼痛萬分。
她說要忘記啊！不是恨和埋怨，而是忘記！
“嗬，我以為你一點都不知道這些年我對你的好。”
“怎麽會，又不是冷血動物。”隻是她和冷血動物的區別好像也不大。
“明知我想對你好，為什麽還說要忘記這樣的話？”
“如果你的目的是出於覺得愧疚，這幾年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承了你很多情，謝謝你。”她又不是謝一楠，抓著一點點的恩情非要別人到死都記得。
“我還真從不知道，原來我是這麽善良的人。”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男人，怎麽可能永遠都光明正大？他算計過的人不少什麽時候有過該死的愧疚感？
“……不早了，天快要亮了，抓緊時間多睡會吧。”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季末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她是真的困了。
“季末！”唐景清挑起她的下頷，逼的她不得不正視他的淒涼悲痛的眼神。
“如果要說愧疚感的話……我為了你受傷，你是不是應該要照顧我倒康複？”從不想逼她的，不過想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等到哪天她有了足夠放下淩墨白的能力時，他再等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可似乎，他想錯了。不斷的退讓，而她卻拚命否認。
“……我會承擔起全部的醫藥費。”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補償方法。
“沒想到，小末有天也學會了用錢打發人了。”該誇她嗎？這麽多的教訓後終於也學會了長大。
“對不起。”
“乖，不要鬧了，睡一會吧。”唐景清拉著季末的手，他不會放開她了，這輩子都不會了。
“唐景清。”季末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唐景清死死的握住。
“嗯，現在的小末雖然心那麽硬，但我知道都是偽裝，骨子裏的心軟哪裏那麽容易改變。”
“你不就吃定我的心軟嗎？”所以，才會那麽肆無忌憚！
“對，就吃定了你的心軟，不可以嗎？”而現在，她的心軟都會悉心收藏。
……
而最後果然還是唐景清賭對了季末的心軟，她還是留在他身邊照顧他。
“我說唐景清，你他媽的能少惡心我嗎？這麽拖著小末，皮一下很開心哦？”雲笙不爽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雲笙，希望你理解。”他這“大舅子”還真不是一般的難搞。
“我說不理解你能別再煩她？”
“嗬，你說呢。”他的執念比當年的季末，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你哪來的自信小末會被你煩到回心轉意？”
“她不用回心轉意，隻要讓我對她好就夠了。”
她的狠，唐景清徹底領教，但沒有關係，他愛她就夠了。
“自作自受。”
唐景清不予置評微微一笑，是他“自作自受”啊，親手毀掉了她的愛情，他們的婚姻。
“對了，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人抓到了，酒駕，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現。”
肇事司機最先的目標是季末，又因為唐思源的出現，唐景清非常的在意，比起他大張旗鼓的調查意外，雲笙更合適。
“……是巧合嗎？”
“目前看來就是如此。”
事情太詭異，看監控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對方是帶著目的性的朝季末撞去。
“所以，還是把季末放在我身邊。”
雲笙輕哼一聲，卻不再反對。的確，若說一定有人能力比他更強大，更能護季末周全的，隻有唐景清。
這也是為什麽雲笙除了懟唐景清兩句，並沒有強行帶走季末的原因。
沒有什麽比她的安全來的更重要。
……
說是照顧，季末並沒有太走心，雖然請了幾天假在醫院，但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抱著電腦做自己的事情。
唐景清也並不在意，他是腳骨折，又不是殘廢。
隻是受傷那天麻藥過後，骨折的地方傳來的痛處會讓他想起當年的季末。
那時候，她一定很痛吧。
“怎麽一直看著我？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季末被他的視線看的有點受不了
“好啊。”她很少開口和他說話，但他該滿足了，能看到她就可以。
扣扣
“景清叔叔。”放學的滄瀾得知季末這幾天都在醫院照顧唐景清，放學後也會自己搭地鐵過來。
“滄瀾，放學了？”
“去洗手，吃點水果好嗎？”
“好。”
唐景清看著季末和滄瀾的默契，有點羨慕，他現在地位還不如滄瀾來的重要。
不過有滄瀾，氣氛不會太糟糕，偶爾蹦出的童言童語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直到晚上陳昊將公文帶到醫院順便送滄瀾回去之後，他們又開始沉默。
“你怎麽了？”在床上躺的好好的唐景清起身打算下床。
“我想洗個澡。”三天沒洗澡，是他的極限了。
“你這樣怎麽洗？”
“所以季小姐是否願意幫忙？”
“……我幫你。”
說著來照顧他，但這幾天除了替他端茶送飯的事情其他什麽都沒有做過，到是她的工作進度突飛猛進。
來到衛生間，季末讓他脫掉上衣坐在板凳上整個人向後靠，摸著水溫到差不多的溫度後小心的替唐景清洗頭。
當季末的手指穿梭在他的發間觸碰到頭皮，讓唐景清微微一顫。
“好像，以前你也沒有為我洗過頭。”
“嗯。”
“我們有那麽多沒有做過的事情。”現在，每件他都想嚐試。
曾經，他看到過一張季末趴在淩墨白的身上，由著他替她吹頭發的照片，讓他嫉妒的要發瘋。
“很正常吧。”畢竟那時他們關係談不上多融洽。
溫熱的水配上她頭發上傳來的清香，還有手指恰到好處的力度，讓他很難沒有反應即使唐景清想拚命掩飾。
“夠了！”突然抓住她的手，睜開眼睛，略重的呼吸。
季末有點莫名，但突然像意識到什麽，小臉立刻紅了起來。
“我，我幫你把泡沫衝掉。”手忙腳亂的洗掉泡沫，眼睛都不知該往哪裏看。
“可以了，你先出去吧，我再擦個身就好。”
唐景清要來的大方很多，他是男人，還是個禁欲多年卻血氣方剛的男人，禁不住喜歡的女人撩沒什麽奇怪。
“那，那你需要再喊我吧。”
而唐景清這一“擦身”，真的擦了好久！不想嚇到她，隻能釋放自己的欲望，雖然用著不算太令人滿意的方法。
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唐景清控製著輪椅從衛生間出來，他留了那麽久就是為了給季末緩衝的空間，怎麽看來沒什麽效果？還是這些年，她依舊那麽青澀。
“小末，不用害羞，更不要害怕——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我，我才沒有。”
“那你為什麽臉這麽紅？”
“熱不可以嗎？”
“好，你說什麽都好！”
唐景清的坦然，三言兩語化解了季末的尷尬。
“那，那你早點休息。”
“好，不要太拚了。”看了她三天，才知道原來調查到所謂“工作量適宜”都是騙人的，那麽長時間的盯著電腦，怎麽可能不辛苦。
……
另一邊申陽城某個豪華公寓裏，唐思源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聽著屬下的匯報。
哦？季末差點發生車禍？唐景清不顧生死救了她？
還真有意思，他還沒有行動呢，就發生了意外。
“查過真相了嗎？”
“Alex，應該真的隻是單純意外，肇事司機的賬戶最近也沒有發生過變化，和季小姐之間也沒有任何的關聯。”
唐思源聽著卻嘲諷一笑，不過就算是意外又如何？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應該會把意外算在他的頭上了吧？不過無所謂，他們是兄弟也不過占著那麽點的血緣關係。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際遇實在妙不可言，同樣都是私生子，一個是被眾所期待，而他就該過街老鼠？
“對了，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已經聯絡了許多小型金融公司，但想從散戶手裏大量收購唐門國際的股票有點難。”沒有人拋當然沒的收啊。
“那就製造機會逼的大家拋出來就好了。”
唐門國際？送給他都不要！既然不要，毀了就好，和始終高高在上的唐家一起覆滅吧！
唐思源帶著十幾年的仇恨，敢這麽大膽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就有了相當的把握。
可是，看著桌上攤開的照片，那個始終笑的清淺，看似明媚實則憂傷的女人還是會牽動到他的惻隱之心？
是他太久沒有女人了嗎？不過幾麵之緣的竟然讓他那麽的在意。
可惜，他是唐景清所愛的女人，否則……
“Alex，最近唐立懷也有調查關於你在美國的情況。”
“哦？我的爺爺竟然也想起了我？看來也時候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了啊！”
“你不怕把他氣死就去好了。”
“他哪裏是輕而易舉能被氣死的人啊。”
唐思源望著漆黑的深夜，是他最喜愛的時候，從他懂事開始——他就不曾再盼望過所謂的溫暖陽光。
就讓他溺死在可怕的黑暗之中吧。
他，不需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