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清猶豫片刻,還是帶著謝一楠到他的辦公室裏,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相對都無言的地步。
“你,還好嗎?”艱難的開口,謝一楠有點埋怨自己的懦弱,若是當初她勇敢的留下來,那一切是不是又會不同了?又一次,她親手把唐景清推到了季末的身邊。
“不是已經看到了?我沒事。”喝著苦澀的咖啡,但再苦也苦不過他的心。
“對不起,我是不是又牽連到了你?”低著頭,咬著唇,擺出向來會讓男人心疼的樣子,但唐景清好像早就免疫了。
“沒有,去救你是受了我媽的囑托;發生意外也是我自願要救那兩個孩子,跟你沒有關係。”冷淡疏離,將彼此的距離拉到足夠的遠。何況他們早就沒有了親密的關係,沒道理要求她為他不顧生死,也謝謝她沒有這麽做,否則隻會讓他更覺得負擔百倍。
“但是這幾天我還是好自責,景清你不知道——我獨自逃回了申陽,心裏始終惶惶不安,擔心你要是有個什麽意外該怎麽辦?越想我救越難過。”她哭的梨花帶雨,哭的悲戚,唐景清都無動於衷。
“還記得我在敘利亞對你說的話嗎?一楠,我沒有辦法幫你一次又一次,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麽對我們好,今天就不會過來了。”安靜如寂就那麽難?明知道外麵的新聞報道已經把他寫成了一個“昏君”了,卻還大張旗鼓的來到唐門國際,她到底在想什麽?還是希望再次被媒體拍下照片,又成為了傷害季末的武器!
“我,我沒什麽意思的。我,我今天就是來道歉的。”聽出他話裏的潛台詞,讓謝一楠臉色一陣一青一陣白的難堪。這等於在明確的下逐客令了!
“夠了,到此為止吧,你的關心我收到了,以後不要隨便到公司來了。”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男人從容的站到了偌大的落地窗前,沒有多餘的話語,隻留給她的是冷漠的背影。
“景清!景清!”再也受不了被他的疏離,謝一楠的心口一緊,好像這次他們是真的完蛋了,不顧一切的衝到他的身後用力的抱著他的腰,沒有驕傲、她不要尊嚴,隻是——想求他在分一點的愛情給她。
“一楠!”深歎一口氣,他真的不想讓兩個人走到最壞的結果,但她的糾纏不休的確已經惹得他反感。
“如果我說,我什麽都不要,隻想要你身旁的一個位置,你會不會答應?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了季末,但沒有關係,我們就和過去一樣就好,我不是要你和她離婚,你隻要偶爾陪我吃個飯和我聊聊天就足夠了,這樣……也不行嗎?”謝一楠卑微的祈求觸動到了唐景清內心最柔軟的一部分,轉身看著她也多了一抹的溫度,說話的溫度也沒有先前那麽的冰冷。
“可是我做不到一楠,隻要是會讓季末難過的事情,我一件都做不到。”季末的抑鬱症很大一部分是被謝一楠逼出來的,他沒有和她算這筆賬是因為放縱她的人是自己,所以對於季末的病——他才是那個該負責的人,但是絕對沒有了彼此牽扯不清的可能。
“你的心為什麽就那麽冷啊!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為什麽還是不可以?我們過去這樣不好嗎?”謝一楠無論再聲嘶力竭的怒吼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用處,最後她仍然隻能狼狽的離開唐門國際。
謝一楠走後,陳昊才進到了辦公室。
“唐總,這是你要的樓盤信息,我篩選了一部分,您先過目。”
“放桌上吧,我等會自己看,辛苦你了。”
“沒事,那我先去忙了。”
離開之後,唐景清翻閱著新的房產信息,腦海中不斷設想著季末看到他們新家的時候會是種怎麽樣的表情?她會開心嗎?會的吧,等他準備好房子之後,再就是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他要全世界的人知道他有多麽的愛她!
……
久光商場
被唐景清逼著回到淡水別墅的季末,獨自到久光逛街,對現在的她而言隻要不是在別墅裏,哪裏都是天堂。
“來來來,大家隨便來看看,這是曾大名鼎鼎的藝術家鬱夏的木雕作品,全場折扣一折起。”
久光商場的地下一層進口超市的旁邊有一個不定期的二手攤位,經常租給各行各業的老板,偶爾賣的是奢侈品二手包包,或者電子產品,當然也包括藝術品。
季末從來沒有想過,有天鬱夏親手一刀一刀刻畫的作品那麽隨意的被仍在貨車裏,旁邊還豎著醒目的標語:全場一折。
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卻是換了個世界。原本鬱夏的作品,是花了錢才能看到的,現在卻是全場一折?
那些過去樂意收藏鬱夏作品的人,都是申陽城有頭有臉的人,他們不需要懂藝術,隻要懂藝術家的價值就夠了,顯然——鬱夏就是被他們拉到黑名單的藝術家!
“什麽藝術家?不就是一個黑道老大的女兒嘛,還藝術家呢!”
“這不是出事了嘛,放過去,別說申陽了,全世界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鬱夏好嘛?”
誰都知道鬱家的倒台主要是得罪了葉家,鑒於葉家的勢力怎麽可能留著鬱夏的作品在家裏?所以找了個第三方把這些東西全部都處理的幹幹淨淨,也是另一種像葉家的“表態”,他們和鬱成功真的不熟!
季末很清楚上流社會的這套玩意,隻是非常的心寒,在他們眼裏的“垃圾”,卻是她的寶啊。
“這些東西,我全要了。”
“小哥,你說真的?這裏東西可不少呢!”就算是一折這些東西都要七八萬呢。
“對,我都要了!”
季末不解的看著眼前稚嫩的大男孩,在印象中鬱夏並沒有這號朋友。
“那好,一共七萬八。”
明顯,男孩聽到價格的時候臉上一僵,許是價格仍然高出了他的想象。
“你想買夏夏的作品?”
“嗯,她的作品不應該對這麽對待。”男孩滿眼失落的看著購物車的作品,明明每一件都這麽光彩奪目。
“你是她的朋友嗎?”
“更準確的說是粉絲吧。”可說著是粉絲,眼裏卻有更深的愛戀。
“老板,這些我買下來了。”說完,季末從包裏拿出了卡毫不猶豫的付了錢。
“你會用心的對待這些作品的吧?請你,好好的愛護這些作品好嗎?這是我家夏夏剩下的全部了。”阻止了男孩要說的話,季末拿了其中一樣作品,用雙手輕捧的放到男孩麵前。
“我叫許信,我答應你一定會用心珍藏。”遠在意大利的男孩從未想到回來,是為了尋找她的“遺物”。
明明,上次見到還笑得一臉燦爛。
……
因為,同一個人,他們有了同樣的傷口,清場之後兩人找了家咖啡館坐了下來。
季末,聽了一個十九歲大男孩關於暗戀的故事。
“你很喜歡她。”是陳述句。
“嗯……準確的說,不敢喜歡她,她太耀眼了。”像是最炙熱的陽光,那麽的讓人想接近又接近不了。
“我倒希望,她若喜歡的人是你就好了。”沒有年齡和家世的偏見,真心對鬱夏的就是最好的,否則她也不需要滿身是傷的消失不見。
“她真的……死了嗎?”這是許信最想問卻問不出口的事。即使在意大利,他也一直都關注著鬱夏的動靜,所以在知道她家出事之後急忙的趕到申陽,可惜還是晚來一步。他在這裏沒有認識的人,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方法,後天他就要回意大利,沒想到今天有意外的收獲。
“不會的,她呀,隻是療傷去了,她一定會回來的,我無比的堅信著。”許信看著同樣美麗的女人,卻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心,沉到了穀底,不敢往最壞的地方想去。
最後許信仍然堅持著要把錢給季末,雖然他能拿出的不過五萬多塊,但他沒有辦法接受季末的贈送。
“既然這樣,錢我收下,東西你拿去,把這個留給我好嗎?”季末從鬱夏的作品裏挑了“一雙手”的作品。
季末仍然記得這個作品,是當初她用一隻自己的手和她的手所組成的“雙手”,對她而言有特別的意義。
“好,我答應你,會好好的珍藏著這些作品。”
他是一個貧窮的留學生,他在18歲甚至更早的時候因為作品找倒了他的繆斯女神,可惜結果隻能帶著她所剩無幾的作品黯然傷神的離開她所在的城市。
正當兩人聊完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不遠處葉暮塵身後跟著一群人似乎是得到了消息特意來找他們。
“夏夏的作品呢?”他一直都有讓人盯著關於鬱夏的一切,但今天收到消息還是晚了一點,沒有想到季末的動作那麽快,在他到之前已經全部買走。
“葉少,我是花錢買的。”言辭間指責葉暮塵沒有資格問她這個問題。
“7萬8?我出十倍、百倍的價格都可以,她的作品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