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熱鬧的大堂因為季末與謝一楠而瞬間冷到鴉雀無聲。唐景清看著季末離開的身影臉色陰沉的難看。
“景清,你不要太生氣,我想季末她隻是鬧著小情緒,你再好好哄哄她就好了。”謝一楠裝作一臉無措的看著唐景清,但此時的他把視線轉過看向謝一楠時卻是刺骨的寒冷和不見底的幽深。
“景清,沒事吧?”老校長在聽見紛爭過後也趕了過來。
“張校長,後麵還有點事,我就先離開了。”來時高高興興,現已興致全無。
“好,好,很高興你今天回來。”
“景清一直很感謝校長過去對我的幫助,之後我會讓助理來處理關於承光建新教學樓的事宜。”
“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唐景清是知恩圖報的人,當年校長給他出國的機會,如今他有能力之時每年都會定期的回饋母校,或是提供實習的機會或是捐樓提供硬件設備,這幾年出錢出力的事從沒少過。
說完之後,唐景清轉身離開了會場,而謝一楠也跟了上去。
“景清,你等等我。”唐景清走時散發的氣場讓周圍的人都稍稍往後退了一步自動讓出走道。
謝一楠踩著高跟鞋小跑的跟再身後,眼神中卻帶著興奮的期待。招數不怕用濫,關鍵是好用。這種言情小說裏被用濫的梗唐景清吃這一套就可以。
不過也讓她總算是拿捏住季末的最大的弱點,看上去刀槍不入的她最怕的是提到她媽姚琴音啊!
“景清,你走慢點,我知道你生氣。”小跑了一段謝一楠終於拉到了唐景清的手。
“一楠,我以為你說過彼此是家人是真心真意的。”他看向謝一楠的神情中有著清晰的失望。
從什麽時候開始,謝一楠的印象裏就不斷的記得他對她的失望的神情?過去那些的濃情蜜意仿若也被磨刀消失殆盡。
“唐景清,你看清楚!被打的人是我,難道你還想說是我的錯嗎?”
“季末躲你都來不及,她怎麽可能故意來找你麻煩?”唐景清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對季末生氣是有維護謝一楠的心思。欠她的太多,隻能在可以維護的地方維護下去。
謝一楠惹季末生氣,如果季末來對自己說,他會為季末出麵製止謝一楠的。可她卻選擇了最“糟糕”,他最不願看到的方法來處理。
太過於習慣掌控所有的男人,看似冷清可骨子裏的強勢霸道才是真實的唐景清。
還有,最重要的——對季末的那點喜歡,不足以支持他無底線沒有原則的包容。
“既然這樣,那前麵為什麽要幫我?”
唐景清沉默不語。
“你說啊,唐景清!知道是我欺負的季末,為什麽要幫我?你告訴我啊!唐景清!”告訴我是因為還有愛,是因為在他的心中自己仍然占據著相當重要的分量。
“一楠,那些過往擺在那,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對你的好的份上,對季末不要太步步緊逼。”
嗬,這才是唐景清真實的心裏話吧。他的責任感注定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自己不管。
他想找到一個平衡點,怕謝一楠對季末不好,所以反過來賣人情給謝一楠。讓她將來即使要為難季末的時候都要想想唐景清。
可怎麽辦,她就是偏偏不想如了他的意啊!
“唐景清,你是不是已經愛上季末了?”謝一楠垂頭喪氣的緊握住雙拳,用著最後的力氣一字一句的問出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的答案。
愛?似乎沒有到這個程度,但喜歡是有的,被她牽扯出的悸動也是有的,可這份看似淺淺的喜歡究竟能有多深有多久,他並不確定,也無法回答。
“那,你還愛我嗎?”
“一楠,我們是家人。”喜歡也曾有過,但快到看不見。至少在麵對謝一楠時從來沒有過讓他失控抓狂過,更沒有想不顧一切占有的衝動。
家人,又是家人。趙詠華也這麽對她說,怎麽就沒有人問問她願不願意!
“唐景清,有時候我真的恨死了你。”說完之後謝一楠獨自轉身離開。
這場爭執中,似乎她是那個贏家,壞了季末的名聲,博得周圍人的同情,又有唐景清作為倚仗。但心中卻很明白,她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名聲也好,周圍人的眼光都是季末從來不看在眼裏的東西,而就連唐景清那麽點的維護也是有他的算計在裏麵。
也許在承認失敗後選擇適可而止,沒有唐景清不代表她遇不到下一個“唐景清”,可偏偏就把自己逼進了死角,讓自己的路越走越偏。
謝一楠離開之後,唐景清在承光的校園裏走了一圈沒有看到季末的身影,打她的電話已經是關機的狀態。其實很著急,但又努力讓自己冷靜。
坐進車內沒有急著發動引擎,點了一根煙,腦海中想著的都是她倔強的小臉。
嗬,沒脾氣?好拿捏?現在想來過去對她的評價實在是過於可笑,明明她的身上有著不輸給鬱夏的“強悍”啊!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打謝一楠耳光了吧?
季末,你到底在哪裏?
心中有個隱約的身影,在哪裏都沒有關係,但不可以是淩墨白。
走出大禮堂的季末其實並沒有離開承光,仍然在校園裏,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每次的爭執之後都會讓她害怕回到淡水別墅。
所以一個人來到了學院的舞蹈房,也是過去她每天都練舞的地方。
過去老舊的教學大樓在這幾年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甚至找不到任何與記憶中相似的地方,不過畢業幾年的時間卻恍如隔世。
時間走的太快,而她又走的太慢,每天把自己關在一段互相折磨的婚姻裏逃不出來。回想這三年多來,她到底做了些什麽?
鬱夏用這些時間打造了一個屬於她的工作室;童心在三年裏舞蹈的技藝不斷提升,越來越受到國際上的關注;就連夢莎也從一個外行漸漸摸到了芭蕾的精髓;可她呢?這三年到底做了些什麽?
她用她整個青春去奮不顧身的愛一個男人;用最該為人生拚搏的三年,一頭紮進了一座富麗堂皇的“牢籠”裏。
當她又站在舞蹈房的場地間,脫下精美的單鞋,站成芭蕾的一位腳,雙手擺成一位手,四位手,五位手……粗糙的腳趾暴露在空氣當中,每一個動作略顯生疏但依舊能看出紮實的基本功。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黑天鵝。“夢莎的話仍舊在耳。黑天鵝是怎麽跳的?如今還能跳的出黑天鵝嗎?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在心中默默打著拍著,沒有背景音樂仍舊不妨礙她。可當跳到她一舉成名的32圈揮鞭轉時,再轉到3圈半的時候她便沒站穩而摔倒在了地上。
怎麽可能?轉不起來了嗎?
曾為了練習這個動作究竟付出過多少的汗水,不過三年多的時間就全沒了嗎?
季末不相信,吃力的站起來,又轉了一次就失敗的跌倒了!
不會的,不會的,那是我僅有的,靠自己的努力牢牢捏在手心中的寶物,就連芭蕾也要失去了嗎?
就這樣,不停的跌倒不停的爬起再繼續……恐懼,害怕,失落,更是不願意麵對的失敗!
“季末,你到底在做什麽!”
唐景清的身影頓時出現在舞蹈房的門口。
先前在車上,既然找不到季末他打算回淡水別墅等她,可轉念一想先前夢莎的出現,抱著僥幸的心裏特意繞到了舞蹈房,果然看到季末在這裏!
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也不會想在這個時候看到他,所以唐景清隻是留在門口沒有進去打擾她。可給她空間是一回事,尤著她亂來是另一回事。
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之後,唐景清沒有辦法再繼續冷靜下去!
“你怎麽在這裏?”唐景清快步走到季末的身邊剛伸出手想抱她卻被季末條件反射的躲開了。
她在怕他?唐景清分明從她眼神中讀出了害怕的情緒!
先前在這麽多人麵前毫不留情的責罵,她可以假裝堅強,但也是真的害怕他的怒火。所以當唐景清出現時伸手的那刻,不知為何季末以為他會動手打她——為謝一楠出氣。
“我不在這裏你就打算繼續這樣下去?”語氣是強硬,可更是心疼,可現在大腦一片混亂的季末全然沒有注意。
“我沒事的。”這點季末很確定,就如同過去被他每一次的傷害,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她可以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在他麵前若無其事的。
她可以做到的,所以拜托你不要現在出現好不好。
“沒事?那現在這麽自虐的是在幹嘛!”
“在犯賤啊!”唐景清的咄咄逼人,逼出她心中所有的委屈。
季末不想看他的臉,轉過身掙脫她的大手,一個人吃力的重新站起來。
看到自己紅腫的腳踝,她終於承認了,跳不起來了,她是真的跳不起來了。
“季末,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到底是哪樣?唐景清說不出來,但看她現在封閉自我,全身散發著的憂傷讓他很緊張。怕下一秒,她就要徹底的自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