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離婚
脫離季家,說大了也不過是季末個人的事情,她的確沒有必要同他商量。換做過去,就算季末來找他商量也不會在意。
可就在自己慢慢的在意起她的時候,她卻不聲不響的做了這麽大的決定,讓他很難以接受。
對於這件事的本身季末想留在季家也還是不離開,他不會幹涉。可當消息是從網絡上看到時,那種被她忽視、被她排斥在她世界之外的感受竟然是那麽的清晰。
唐景清此刻的俊容上有著少見的慌亂。這種感覺就像先前明明季末已經到了淡水別墅但他仍然沒有踏實感非要她做點什麽才能安心的慌亂。
她有事默默的放在心間從不告訴他是為什麽?吃準了自己會不管不顧?還是一定要和自己劃分的清清楚楚?
不過唐景清是真的高看了季末,她想的根本沒有那麽多,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她是過去的那些“經驗”讓季末明白,她發生的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在意。明知他的不在意,又何必自作多情?甚至她也擔心若是主動告訴唐景清,是否會讓他有錯誤的解讀,以為是想利用他為自己在季家用以退為進的方式謀求什麽利益?
之後季末脫離季家的新聞雖然沒有得到季家正麵回應,但仔細觀察季氏的官網中股東名單裏已經把季末的名字給劃去了,作為一個家族企業這意味著什麽已經非常的明確。
整整一天,唐門國際總裁秘書處這裏每天人都人心惶惶,誰都看的出他們老板今天心情不好,一個下午連續三位部門經理做的報告全部被他當做垃圾一樣的扔了出來。沒人敢深究他們老板心情不爽的原因,唯一知道的陳昊也隻能默默歎息,對她同樣感到失望。
他們都隻看到唐景清給予季末一些少的可憐的溫柔,卻不知她內心深處早已潰爛不堪的傷口。
到了晚上十點,唐景清還沒有離開公司,這半年來處了必要的應酬,他已經很少這麽晚還不走了,平時就算有需要加班的部分也都會帶回去接著幹,今天的反常多半是氣著季末不想見她吧。
而在淡水別墅裏的季末完全不在意外麵那些風言風語,畢竟季祖義手裏的股份突然又占這麽大的份額在季氏內部還是引起了騷動。特別是季家旁係那些本身就對本家虎視眈眈的人,甚至傳出了季末其實是被季家逼走的。
關於這一切的真真假假並不理會,反正她已經不是季家的人了。看著桌上靜靜躺著這份離婚協議,心中有不舍,還有一些猶豫不決。
用心愛了那麽多年的男人,那麽努力才爭取到的婚姻,現在卻要自己一刀砍斷,那種痛沒人能夠理解。
其實隻要她再繼續裝傻,就和過去無數次那樣粉飾太平,她依然可以和他過下去。
隻是現在不想再這麽做了,季末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會走上媽媽一樣的路。
不想讓自己再活的那麽悲慘了。
等了一整夜,直到半夜1點,終於等到唐景清回到淡水別墅。
進門後,他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躺在沙發裏玩著IPAD,見他到他笑著起身走到他的麵前問他需不需要來點宵夜?
她的笑容依然如故,一切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但又有什麽已經變了。
“太晚了就不要吃的太油膩了,家裏有餃子,就下幾個餃子吧,總比餓著肚子睡覺要來的好。”還是那麽溫柔體貼,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看他的眼神中帶著關心。
當初他們結婚時鬧得沸沸揚揚,並不愉快;但希望離婚的時候可以簡簡單單,不說笑著說再見,卻也能彼此理解。
用著珍惜的心情抓緊最後每一次對他好的機會。
說來也是好笑,結婚近三年嘴上說的對他好,無非也就是為他做些早餐,替他打理行頭,那些任何一個人都能做的事情,也難怪他始終都無法愛上自己吧?
唐景清在公司沉澱了一整天,現在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耐著性子想等她什麽時候會告訴他關於季家的事。
“吃吃看,是速凍餃子不是自己包的,可能味道一般了點,就將就一點吧。”季末將一小碗的餃子端到他的麵前,自己也挑了個位置坐在一邊,看他斯斯文文,不緊不慢的吃著。
有時候很難相信所謂“血統”這個詞,她從小都有家庭教師對於行為禮儀都有嚴格的要求,所以即使給她一副刀叉她都把吃起來相當困難的蟹吃的非常優雅。
畢竟這種訓練久到深入骨子裏的東西,而唐景清卻不一樣,明明跟著趙詠華時也不過是個普通大學生,但他身上卻總有一種貴氣。回到唐家之後,這種天生的氣質徹底的顯露,即使作為唐家的繼承人也毫無任何的違和感。
也許,這就是“血統”的力量。
“沒有你上次自己做得好吃。”唐景清想到先前有一次晚上也是吃的餃子,但和這次的速凍餃子有著明顯的不同。
“是吧是吧,上次不僅餡是自己調的,就連皮子都是自己趕得呢,不過那也是第一次趕皮子,一開始還做壞了好多,幸好……”說著一半季末突然刹住了車不好意思的看向唐景清。
“怎麽不說了?”
“我好像話太多了,不過都是些無聊的瑣事而已。”
他們明明是夫妻,但季末卻很少有機會能夠參與到他的生活中去。他的事業,季末不能插手;而他的家人,也都不喜歡她啊;至於他還有哪些朋友,更是一無所知,就連他和葉暮塵之間的關係,還是因為鬱夏才有所聯係的。
所以除了能和他聊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之外,她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話題了,也許他也聽得不耐煩吧。
可唐景清其實很喜歡聽她說的“瑣事”,季末的聲音很好聽,任何事情她都能說的很富有感情,聽著都會覺得特別有意思。
有一次兩個人一起看電視時,正好播到一條拐賣兒童的新聞,明明是她不相關的事情,她卻在一邊非常認真義正言辭的指責那些犯人。
就連那些“無關緊要的瑣事”,都能感受到她的單純,這對於每日活在爾虞我詐的唐景清又何嚐不是一種吸引?
“景清,有件事情,我想對你說……”沉默了片刻後,季末還是打算將等了一晚的重點說出口。
大概是不停的在腦海中重組字句,完全沒有注意到吃著餃子的男人充滿探究的眼神。
“我脫離季家了……你大概也聽到了吧?”季末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自己不說,這個男人對這些事情就會一無所知。可他一句都不聞不問,也許就如最先猜測的那般——無所謂。
季末覺得還是被他無所謂的態度給傷到了。
“既然已經做了,為什麽現在才和我說?”努力克製的情緒即將毀滅,他用了一天的時間給自己緩衝的餘地,不是為了她這麽不痛不癢的解釋。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直到現在偶爾也會有種媽媽還沒有離開我的錯覺。我是一步步看著媽媽從崩潰到瘋狂的,所以小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帶著媽媽一起離開季家,可現在這個願意注定實現不了。而今,讓我留在季家的理由已經沒有了,才做的這個決定。
所以,這是經過我深思熟慮並不是玩笑的決定。你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先前溫暖的笑容,眼神中掩飾不了的哀傷不知道是為了姚琴音還是自己?又或是這段即將結束的婚姻。
唐景清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心中某種不好的念頭在蠢蠢欲動,一瞬間劃過的思緒太快,快到讓他沒來得及捕捉到就聽到後麵季末說出讓他發狂的話。
“我已經不是季家的大小姐了,你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的和我離婚了。對不起,算計了你,算計了你的婚姻。”
明明想笑著和他說再見的,明明不想讓自己的離開都過於狼狽的,可真當話說出口時,眼淚卻無法控製的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的往下落。
最初結婚對唐景清而言是無奈的選擇。因為就算不是季末,爺爺也會想辦法找另外的李末、張末出來,而那些人心思未必比季末少但也沒她那麽的好拿捏;後來不離婚,一方麵是因為他當時在唐家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季家又是申陽老牌的名門。既然這樁婚姻是兩位老爺子共同看好的,那他不得不顧及他們的顏麵。即使當初因為雲笙,唐景清都忍住端掉季家的衝動。
可如今,地位他穩了、能力他有了、手段夠狠了、所有的障礙都已經清除了。
好像所有離婚的條件都已經具備了,但想離婚的念頭卻在三年的時間裏幾乎消失不見。
卻不曾想到有一天,關於離婚這個詞,居然是季末先向他提出。
要解脫的興奮全然沒有,而心中滿腔的怒火已無可宣泄,她怎麽敢事到如今對他說出“離婚”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