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殘次品
葉暮塵的故事結束,唐景清一言未發隻是久久的將視線放在在船頭和鬱夏擠在一塊的小女人身上。
腦海中幾乎可以勾勒出一幅當年的狀態,小心翼翼的女孩總是像小兔子般注意著周圍的眼光,總是一個人背著大書包上學、一個人練舞、一個人回家。也許回到家又是另一種的煎熬。就算被欺負的時候,還要顧及這個那個,連躲避別人的不善都那麽艱難,受了委屈也不會有人保護她。
在看的到的地方,她是個被嗬護著的公主;但在看不到的陰影裏,她的那些傷口誰又看的見?
可即使在那麽糟糕的環境下,她依然選擇的是善良,選擇知恩圖報。
不管是雲笙還是鬱夏,都是季末義無反顧保護著的人。
“你和季末,畢竟與我和鬱夏不同。”葉暮塵的語氣中有著自己都不自知的遺憾。
“有沒有想過放棄報仇?”葉暮塵對鬱夏如何,唐景清看的很明白,所以也為他的這種不停自我抗拒而惋惜。
“雲笙隻是嫌疑犯,季末和他也不過是堂兄妹的關係,你都無法接受她,又何況是我呢?”這十幾年來,放棄的念頭不是沒有過,也想過就這樣陪著她一輩子,但每次夢到家破人亡時的慘狀內心的仇恨就無法宣泄。
所以他和鬱夏之間終究是不會有結果的,不停的麻木自己給予她多少的寵愛就是為了有天她能摔的有多粉身碎骨。
這時船已駛出好遠,看不到碼頭,葉暮塵熄了火讓船停泊在海上,鬱夏見船停了來到了駕駛室,開船的時候不讓她摸摸,現在停船了總讓她過把癮吧。
唐景清很識趣走出駕駛室把空間還給他們兩人,看到季末一個人坐在躺椅上低著頭輕哼著小調認真的為腳趾擦著指甲油,就連他的靠近也完全沒有感覺到。
“酒紅色?”
男人的聲音在季末的背後響起,一緊張顏色塗到了外麵,抬頭看到唐景清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恩,鬱夏的指甲油,閑著沒事就拿來塗著玩的。”季末有點手忙腳亂收拾指甲油塗到外麵的部分。
唐景清接過她的指甲油,一手抓過她白皙的小腳,細細的用食指不斷撫摸著腳上大大小小因常年跳舞而留下的老繭,甚至指甲上麵還有碎過的痕跡。
“不要看啦,很醜。”稍加用力想抽回自己的腳卻被他捏的更緊。
這雙腳曾在淩墨白麵前大膽的展示過,那時她並沒有多少的不好意思,但在唐景清麵前卻不想讓他看的這般仔細。
在過去每次親密的時候,他也很少注意到過季末的雙腳,真的用手摸到那些傷疤時,他似乎能想象的到過去的她有多麽的努力。
“我來替你塗。”
“哎?”
他擰開指甲油的蓋子繼續季末未塗完的幾個指甲,這般的親密讓她不太適應:“沒關係的,我,我自己來就好。”
“別動,我是新手,你再亂動就又要塗到外麵了。”
唐景清低沉的嗓音配上他此刻專注的神情,季末忘記了掙紮任由他握著自己的腳,做著從未做過的事。
曾經看過《倚天屠龍記》時,趙敏要張無忌為她一輩子畫眉。季末羨慕過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遇見一個為她畫眉不用一輩子隻要一次就滿足的男人,可眼前這個替她塗著指甲油的男人好像完成了她一個不大不小的願望。
即使一次,她都覺得心滿意足。
“暮塵,你說他們會幸福的吧?”在駕駛室裏又像無尾熊一樣趴在葉暮塵背後的鬱夏,看著船頭上的兩人。
最近她對唐景清的印象稍微比過去好了一點點,他對季末不再是和過去一樣冷冰冰。
“你呀,先不要管別人,今天發生的事情害怕嗎?”輕輕的刮了她的小鼻子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驚人的恢複能力。
“忘了害怕了吧?嗬嗬,你知道小末的膽子很小,所以那個時候連我都表現出害怕的情緒我們一定完了,後來你趕到了我就一點都不怕了。”
葉暮塵將鬱夏輕輕的擁在懷裏,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先顧及著別人再是自己,是個很耿直的笨蛋,明明這些年裏沒少教她怎麽保護自己,可關鍵的時候都派不上用場。
很快到了晚餐時間,考慮到兩個女人早上經曆過可怕的事情,所以做飯的任務唐景清和葉暮塵主動挑了。除了意麵是現做的,雞翅是隨便烤的,其他色拉、蛋糕都是上船前就準備好的,算是相當不走心的料理,不過四個人也吃的非常愉快。
直到船回到碼頭,唐景清都看出了季末的戀戀不舍。原來她那麽喜歡出海?下次可以單獨帶她再出去玩一次。
關於偷窺狂的事件就這樣平靜的落幕了,鬱夏最後也沒有問過葉暮塵他是怎麽處理的,因為實在是太惡心她,就連了解她都不願意。雖然在海港城裏鬧出的動靜很大,但也沒有人再提起。
又過了兩天,季末到鬱夏的工作室跟著學做陶藝想DIY一個杯子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唐景清。在鬱夏的指導下總算做出兩個像樣的作品了,可惜最後燒窯的時候還是把一個燒成了殘次品。
“小末,還好你準備了兩個,就把那個好的拿去送給他吧。”鬱夏看著兩個杯子建議道。
“恩,我等會再去商場看看,把杯子包裝一下。”雖然隻有一個好的,但季末還是很高興,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就你對那家夥會這麽認真。”
拿著杯子從鬱夏的工作室又趕往了久光商場的禮品店,挑選了精美的包裝紙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結,禮物的儀式感就出來了。季末心滿意足的打算離開時又想到了淩墨白的畫廊,順便路過他正巧也在。
“怎麽今天那麽好來看我?”原本忙著公事的淩墨白沒想到這個時間季末會來。
“我有給你帶咖啡哦!”笑著在他麵前晃了晃特意買的咖啡。
“恩,很乖。”不經意的捏了把季末的小臉,頓時惹得她一陣羞澀,可也沒多想,隻當他是在國外長大的所以比較開放。
“我以為當畫家隻要負責畫畫就好了,原來也要看這麽多數據哦。”坐在淩墨白的辦公桌前看到他攤在桌上的各種報表。
“隻會畫畫的畫家早晚要被餓死。”淩墨白打趣著,正巧看到季末拎著的袋子裏放著殘次品。
“這是你玩的DIY嗎?”杯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做的,以為她是和其他女孩一樣喜歡些新的嚐試。
“恩,不過做壞了。”吐著小舌頭,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笑。
“讓我看看。”
反正他是專業的藝術家,自己隻是個外行,做的再好估計在他眼裏也就這樣,所以季末毫無負擔的將她的“大作”展現出來。
“燒壞了?”淩墨白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恩,果然陶藝是門大學問啊。”
“既然做壞了就留下來送給我吧。”手指仔細的撫摸著杯子,臉上沒有任何的嫌棄。
“可這個是殘次品哎,下次做個再好的給你吧。”實在是不好意思把做壞的東西送給他。
“殘次品才好,下次可以告訴我的學生,沒天分的做出來就是這樣。”
“哈哈,淩墨白你好過分哦!”季末被他逗笑了,原來要她的作品是為了更好的埋汰她,不過就算是殘次品也發揮了作用也就大大方方的留給了淩墨白。接著兩人隨意的聊著,季末和他分享了在鬱夏的工作室裏學做陶藝的小故事,雖然完全不提初衷是為了送給某人的禮物。
“不過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做一個更好的送給你!”
“恩,下次我教你,一定比鬱夏教的好。”
“讓夏夏聽到她一定會生氣的。”
他們就像兩個相識多年的好友,漫無天際的聊著,什麽都可以成為他們的話題。淩墨白是個聰明的男人,他知道給予什麽樣的距離會讓季末感到安全。喜歡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有為她豪賭一場的決心,但這是自己的事;勉強她、會讓她為難的事情,他不忍心去做。
所以隻能看著她完全的屬於另一個男人,卻隻能扮演著朋友的角色。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我自己有開車,很方便。”
笑著婉拒了淩墨白的好意,季末離開了畫廊。
她的出現是突然,而走時留給他卻是惆悵,久久的看著她留下的殘次品,在他眼中卻仿佛是絕世珍寶。
鬱氏
今天是鬱氏半年一次的股東例會,自從葉暮塵上位以後早就成了幾個老家夥們對他“關懷教育”大會了,擺著倚老賣老的嘴臉對他提出各種不靠譜的意見。鬱夏作為股東之一當然也會參加,這些人是最早就跟著鬱成功的元老,所以鬱夏再不爽也會忍著他們,但既然爸爸想把公司交給葉暮塵,唯一能讓他在鬱氏裏更加站穩腳跟的隻有加大他的砝碼。
又一場關懷教育大會結束之後,鬱夏跟著葉暮塵回到辦公室氣呼呼的說著:“暮塵,找律師吧,我盡快把自己手裏的股份轉給你,直接堵住那群家夥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