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他眼底的情緒。
就像之前估計的那樣,十分鍾左右,雲瀟全身僵硬坐上了跳樓機。
工作人員檢查了兩邊安全設施,一邊不可攜帶的隨身物品也按要求放到了儲物櫃。
她攥著胸前的安全杆,小臉忍不住一陣發白。
“害怕嗎?”耳畔邊,是傅亦行涼涼看好戲的詢問聲。
雲瀟一顆心跳得飛快,此時已經連轉頭瞪他的能力的失去了,隻覺得恍惚間有種好像要窒息的錯覺。
“應該不怕吧。”她又聽到他開口,“看你和薄俞的視頻,應該也是常來這種遊樂場玩的。如果你害怕的話,要早點和我說,本少可以給你換一個項目的。”
她蒼白著一張臉,最終還是氣不過轉頭瞪他。
這家夥能不能閉嘴了!
別以為她聽不出他語氣裏頭的陰陽怪氣!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對方今天也沒做什麽特別的舉動,可她就是隱隱感覺,今天的他好像特別的幼稚。
“今天,真的是賠罪吧?”她皺著眉,再三向他確認。
傅亦行回望她,頗具深意般緩緩回答:“對!希望你給本少好好記著!”
好好記著……
記著什麽?記著少爺你是怎麽整人的嗎?
神經病幼稚鬼。
雲瀟深吸一口氣回頭重新坐好,一遍又一遍開始心理建設。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沒什麽好害怕的。
眼睛一閉,幾分鍾就過去了。
富士咲!
你又不恐高,有什麽好怕的!
她如此一遍遍在心底告誡著自己,還沒讓加快的心率恢複正常,身上的機器便是微妙一動。
這突然的一動驚得雲瀟立刻低低尖叫出聲,不意外地,坐旁邊的那位惡劣狂魔立刻發出一聲冷笑。
冷笑。
很明顯的冷笑。
還不是那種低笑。
這證明了,對方就是為了看她害怕看她被嚇到,而特地帶她來這的。
雲瀟氣得睜開眼,再次轉頭瞪他,“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你是不是故意帶我來這裏的!”
連她自己的不知道,原來她這麽害怕這些刺激項目。
身下的機器已經開始運作,她眼睜睜看著雙腳離開地麵,身下的位置不斷不斷地攀升。
而傅亦行則回頭給了她一個疑惑的表情,“我以為你今天是來賠罪的。”
隨著不斷升高,雲瀟的心率已經開始控製不住的加快。
她隻覺得自己指尖發寒,腦中也開始有些空白,已經沒了心思再去猜他的話中話。
越聚越多的恐懼下,她忍不住大聲吼他,“什麽意思!你直接說清楚!別彎彎繞繞的姐姐聽不懂!”
見她這個色厲內荏的樣子,傅亦行這才嗤笑了一聲,“聽不明白嗎?今天你出來的目的不是來賠罪的嗎?賠罪哪有那麽舒心的。還是你以為這是在約會?”
他這般嘲弄著,又懶懶補充道:“也行吧,你好好討好本少,本少陪你去正常約個會也不是不可以。”
這個臉皮!
這個臉皮真的是!!
雲瀟實在是忍無可忍,理智在憤怒和恐懼的作用下已經一絲不剩,腦中剛有想法,嘴巴就已經大聲地給吼了出去。
“去死吧神經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也不知是不是太巧了,話音未落,機器正巧升到到最高點。
隨後,就在她一點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情況,猛地飛速迅速下落。
雲瀟隻覺得身下一輕,眼前廣闊湛藍的高空便像極了地獄,一時間隻剩下尖叫的本能。
她不知何時已經閉了眼,也根本不知下降了多久多高,身下的機器便又開始猝不及防突然上升,她的心髒已是極度緊繃,一下一上的折騰之後,更是仿佛下一秒就會炸裂炸開。
之後,她便不大能注意到跳樓機的運作了,隻隱約聽見耳邊的狂風呼呼作響。
心髒的位置隱隱絞痛著,這真實的痛感讓她發顫,卻也讓她從恍惚中剝離回了現實。
她以為曾經那一次次情緒起伏下的心痛以足夠真實,卻不曾想,原來真的心髒不適時,會如此痛苦且窒息。
跳樓機不知何時已經緩緩落回平地,她兩隻手揪地著心口,臉色發青,額上早已布滿細汗。
她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氣,卻好似再也聽不見周圍一絲聲響。
安全杆在落地後自動抬起。
少了這一支撐,雲瀟的身子一軟,不受控地前傾向前方栽去。
好在身邊坐的就是傅亦行,轉眼間,她就被他扯進寬厚溫暖的懷裏。
她看見他的嘴巴一開一口,似乎正急切地說著什麽。
可她已經聽不清了。
她努力地想去聽清楚對方在說什麽,卻始終無能為力。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恍惚間似見他徹底變了臉色。
擔心、恐懼、懊惱、痛苦……
太多太多他不該用在她身上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展露無遺。
那是她從來未曾見過的傅亦行。
他的俊顏上有太多太炙熱的情緒,他的眼底也有太多濃烈到讓她震撼觸動的神情。
可,為什麽呢……
身體已經未在給予她思考的空間。
在讓她費解的困惑中,一切終於被黑暗所替代。
再醒來時,雲瀟已經置身病房之中。
稍稍緩了兩秒後,她有些自嘲勾了勾唇。
這半年多時間,在病房中醒來的時間不少,她甚至有些習以為常了。
可她又怎麽了?
雲瀟回憶了兩秒,這才想起失去意識前,她和傅亦行玩了跳樓機,然後心髒不適。
想到這,她伸手撫了撫心口,眼下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大約是聽見動靜,很快,一抹高挺的身影走至她跟前。
來人是傅亦行,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不同,俊美無儔又玩世不恭,舉手投足間都給人花花公子壞男人的錯覺。可這樣沒個正行的他,卻又偏偏不讓人生厭,自有一股偏偏貴公子的優雅和風流。
“醒了?還有不舒服嗎?”他出聲,語調照舊慵懶漫不經心,隻是微微有些沙啞,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喉嚨不適。
雲瀟搖頭,有些懵,不自覺的也有些說不上來的失望。
他太正常了,正常得仿佛昏迷前,他從來沒有露出那樣濃烈的情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