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壞蛋!我討厭你!
威脅的話仿佛天雷一般在雲瀟的耳邊轟然作響。
雲瀟眼底滿是驚懼和憤怒,能說出這種話的男人,不管是丈夫還是父親,都已經失格。
不知不覺間,已經快到11月底,入夜的風早已刺骨。
她穿著單薄,無情的冷風早已將她貫得渾身發僵。可同時,也澆滅了她內心的憤怒。
她必須要冷靜下來。
她必須理智。
這樣的威脅在今後的日子裏必然會無止境的發生。
她不能一再的退讓。
她必須要做出抉擇,必須要讓對方清楚,她抗拒的決心。
思及此,雲瀟突然衝他冷冷一笑,而後一語不發,轉身決然一躍而下。
沒有一絲畏懼,也沒有一絲猶豫。
她輕盈的身影在夜風中輕若一片薄紗,卻迅速從傅薄俞眼前落下。
七八米的高度不算太高,但運氣若不好也足以要人性命。
他從沒有想過她真的會跳,她那麽那麽在乎小愛,怎麽會不管不顧這麽跳下去。難道她就沒有想過,這樣下去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他那般費盡心思獨占她,難道是為了要看她在自己眼前尋死的嗎?
就算她要死!也必須有他親自動手。
誰準許她擅自跳樓的!
他眼睜睜看她在自己麵前落下,想攔,可他卻僵在原地,完全喪失了對身體支配的能力。
他離窗戶不過一步之遙,以他的位置,他根本就看不見樓下的情形。
可傅薄俞記得外麵的地形,記得外麵的石子路。
雲瀟落下多少發出了一些動靜,可她卻倔強的沒叫一聲。
她的倔強,她的不屈服,更是讓他滿心憤怒到極致。
可盡管如此,他依舊沒能邁動雙腿,去親眼看一看,她現在究竟如何了。
直到外頭尖叫聲響起,直到有下人發現了雲瀟。
之後,安保隊長的電話進來。
傅薄俞拿出手機,綠色的接聽鍵常亮,明明手機就在手中,他卻無法移動手指去接通。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因為憤怒而僵硬過。
又或許,那根本不是因為憤怒。
最終,他也沒能接通安保的電話。
但站在床邊,他聽見了一樓的議論聲。
“先送醫院吧,我剛大致檢查了下,應該沒傷到要害。但還是要送具體檢查了才能確定。”
“富士先生那邊電話打不通。”
“派個人上去找下。”
聽到這,傅薄俞緩緩閉了閉眼。
也許是因為知道有人會上來,他原本一直僵直在原地的身體鬆了鬆。
他轉過身準備往臥室而去,卻不想,不遠處的門邊,一個小小的身影站立著,白嫩的小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滿是眼淚。
傅薄俞陰鷙且疲憊的俊顏一凝,銳利的眸子不經意間便對上了小愛被淚水浸透後晶瑩剔透的雙眸。
這一次,小家夥沾滿淚水的黑眸沒有因為害怕而閃躲。
她緊抿著唇,就怕聲音會哭出來。
“你看到什麽。”傅薄俞站在原地,黑眸中隻剩冷酷。
小愛直勾勾看了他兩秒,才倔強得忍住哭聲,緩慢卻清晰開了口,“壞蛋!我討厭你!”
小孩的心思最為單純直接,就連喜惡也無暇遮掩。
這樣不識趣的態度讓他藏於眼底的風暴更深,傅薄俞難得勾了勾唇,卻叫小愛發自的內心的恐懼戰栗。
但她依舊倔強得站在了原地。
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小小的她就滿心憤怒和受傷。
小家夥是睡下了,卻也被兩人的動靜吵醒了。她本能地下床想要找雲瀟,隔著門卻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盡管他們說的不是R語,可因為她最近確實費了心思學習中文,也看了那麽多劇,竟也聽得七七八八。直到她打開門,然後親眼看見自己媽媽跳樓……
即便於她而言,還有太多太多無法理解。可光他的做法,小家夥就無法原諒和接受。
她執著且倔強地抬起頭,用她的目光,做著最直白的控訴。
說實話,這麽個小東西,他真要對付易如反掌。
可傅薄俞的臉色卻是變了數遍,最後變成了冷漠。
他從來不曾發現,原來小家夥倔強的模樣,竟和雲瀟如此神似。
正在這時,山田匆忙上樓。
看到小愛滿臉淚痕的樣子,她便是一愣。
“將太太送醫,你留下照顧小愛。”傅薄俞沒有再浪費時間聽對方說明情況,徑自平靜做了吩咐。
“小愛也要去!”小家夥連忙出聲。
隻是遭到了對方的斷然反對,“你留下,哪都不準去。”傅薄俞麵無表情留下這句,便轉身下樓,不再多逗留一秒。
等到他走到門口時,雲瀟已經被幾個保鏢抬上車。
她看起來確實如保鏢說的那樣,傷得不重。可那也不過是外表,有沒有受什麽內傷還是要經過醫院嚴密的檢查。
一路上,傅薄俞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直到將人交到醫生手裏,他臉上的陰鬱都沒有散去。
大約過了半小時,雲瀟被推去了病房。
除了輕微的腦震蕩以為,她左腿還有輕微骨裂。眼下已經包紮好,盡管不到骨折的地步,但也需要好好休養。
安保們自覺守在病房前,外頭也夜已深,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零星小雨,天空黑壓壓一片,看不見任何繁星。
傅薄俞雙手環胸站在窗邊,眸光比那天邊化不開的黑暗還要再陰鬱上半分。
冰涼的雨絲隨風輕輕飄落屋內,也越發吹冷了他原就冷若冰霜的俊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的雲瀟吃痛醒來。
熟悉的消毒水味充斥鼻尖,她看了看周圍,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窗邊那抹黑色身影上。
連窗戶都跳了,她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好豁不出去了。
想到這,她的心情竟然也平複了下來,然後漠然轉回了頭。
倒是傅薄俞在這時轉回了身,冷峻深邃的眸光對上了她的雙眸。
他略薄的唇輕啟,半帶著冷酷和嘲弄出聲,“我倒是小看你的決心了。”
他逆光而來,微微一頓後,忽而笑了出來,“怎麽?外遇之後,連親生女兒也可以不管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