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解決你這個負累。
雲瀟孕吐的時間比常人晚些,按懷孕一兩個月來推算,那時老傅在醫院的狀態,能讓雲瀟懷孕就見鬼了。
三太太看了眼老傅,隻見他依舊淡漠,不見喜怒,頓時心裏直打鼓。
“雲瀟人不舒服啊,我出去跟護士要點胃藥吧?”她找了個理由,試探老傅的意思。
老傅漠然點了頭,於是她立刻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一出門,她就看見了剛剛帶了湯過來,卻沒有跟著進去的二太太,心裏頓時一陣明悟。
這魚湯,分明就是拿來逼雲瀟現行的。
偌大的病房內,再次隻剩下兩人。
雲瀟在裏頭待了十幾分鍾,緩過這勁時,已經吐得眼流滿麵,狼狽不堪。
老傅見裏頭逐漸沒了動靜,緩緩滾動輪椅來到衛生間前,就那麽淡淡看著。
雲瀟一手捂著肚子,一邊狼狽抬頭,這才驚覺老傅眼底的不是淡漠,而是無邊的冷意。
這時,他突然開了口,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你說,你如果今天在這病房裏一屍兩命,亦行會怎麽樣?”
這話讓雲瀟有一瞬間毛骨悚然,畢竟之前在傅家,他為了逼自己就範,也差點逼她跳樓。
但很快的,她又鎮定了起來。
畢竟這裏是醫院,對方不可能那麽無法無天。
不過真正讓她歎息的是,有些事終歸是瞞不住了。對方直言大少會如何,而不是傅薄俞。
“娶個更合適的。”她冷靜回答。
老傅見狀嗤笑了一聲,“你倒是想得開。”
“沒什麽好想得開想不開的,是我配不上他。”這一點,雲瀟自始至終看的很清楚。
“是啊,我這個兒子,已經足夠優秀到讓任何女人都不配站在他身邊了。”他的語氣裏似乎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一些難以形容的感覺。“怎麽以前,我就沒發現他如此優秀呢。”
雲瀟不說話,隻覺得對方的語氣讓她背後升起陣陣寒意。
“以前,我覺得薄俞是狼,滿腹野心。前段日子,我開始明白,原來不僅僅薄俞是狼,連我寵了快三十年的大兒子也是。”
老傅這般說著,頓了頓,語氣越發冷然。
“後來我覺得,亦行不該是狼,他應該是狐狸,狡猾、詭詐。他一藏就藏了十幾年,完美地用紈絝包裝了自己,更越發對比出薄俞的精明深沉,讓我對其警惕打壓。就這一點,他比薄俞更懂我。”
他是商界大佬,可漸漸的,隨著年齡漸長,也可以介意起了年輕有為的傅薄俞。
對方越優秀,越是讓他內心隱隱生出不安。
老傅包容傅亦行,除了原本便愛重這個聰明的兒子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少太紈絝。紈絝地讓他心安,沒有一絲威脅感。隻有在大少這,他才會有一切依舊掌握在他手中的真實感。
可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假的。
一想到這,老傅的胸口便是一陣猛烈收縮。
雲瀟扶著牆緩緩站起,沒有因對方瞬間的痛苦而心軟。
“你想說什麽。”她單刀直入。
對方特地把她叫來,絕對不是為了來評論大少給她聽的。
老傅陰鬱的眸光閃了閃,冷聲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曾經一度幻想過重新恢複健康,可最近一係列發生的事已經讓他認清了現實,也滿心悲觀。
不管是這病的本身,還是兩個兒子那,都不允許他再苟延殘喘下去。
“所以呢?”雲瀟再次反問。
老傅定定看向她,道:“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裏,我唯一能為亦行做的,就是解決你這個負累。”
一段違背了道德的感情,不管起因為何,總該有個了解。
雲瀟站在W市的陵園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B市是個大晴天,W市卻陰麵綿綿。
初春的濕冷依舊刺骨,她已經太久沒回來了,甚至忘記了南方的春天,潮濕陰冷得有多難熬。
在雲瀟麵前的,是她雙親的墓碑。
不管一個人長到幾歲,家永遠都是避風的港灣。
和老傅分開後,她立刻買了機票飛到了這裏。隻有這裏才有任她拋開一切,撒嬌任性的人,盡管二老已經不在,隻要這墓碑在的一天,那就是寄托。
她撐著便利店臨時買的傘,站在墓碑前絮絮叨叨了許久。
直到濕冷穿透了她的毛衣,讓她整個人微微發僵,她這才從逃避的情緒裏清醒了過來。
雨夜的陵園裏,滿是森森的鬼氣。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她翻了翻包,上機時關了的手機甚至都還沒來的及開機。
雲瀟拿著手機遲疑了一會,還是按下了開機鍵。
經過短暫的開機等待後,很快她的手機便收到了一連串的提示音。
除了一個蘇淩喬的電話外,微信和未接來電,全來自同一個人。
雲瀟拿著手機的手僵了僵,有瞬間的恍惚。下一秒,手機便震動了起來,那個打了她一下午電話的人,又來電話了。
雲瀟抿了抿唇,約莫過了半分鍾,才僵硬地抬起了手,接通了電話。
下一秒,她聽見了大少緊繃的聲音。
“狼心狗肺的小妖精!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好直接繼承整個傅家和我名下的財產!”
雲瀟說不出話,隻能默默聽著。
對話那頭的男人見她不吭聲,又氣急了開口道:“說話!”
她張了張嘴,過了許久才顫抖著說道:“冷……”
這樣的回答讓對方安靜了一瞬。
雲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因對方的沉默而感到萬分揪心。
她以為他會斥責,卻沒想到,對方忽然深深歎了口氣,緩緩道:“既然知道冷,為什麽還傻傻地在這裏待這麽久。”
對方的聲音,這樣濕冷的雨夜中,顯得既縹緲又真實。
明明應該隔著電話的,可她卻覺得他似乎就在她身邊。
雲瀟怔愣間,不遠處一抹身影已經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跟前。
耳邊的通話已經掛斷了,她看著突然出現傅亦行,依舊滿心的不真切。
“你怎麽來了……”她怔怔問。
大少脫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我這個做女婿的,早就該來拜訪嶽父嶽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