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發病。
九院是專門收治精神疾病患者的,雲瀟之前在電影裏看過此類醫院的情況,猜到喬喬有可能會擔心。
盡管腿上還有傷,她還是一口應下換了衣服下了樓。
正巧,沈如知傅亦行正要準備雲家兩姐要離開。看見雲瀟要出門,雲致悠立馬一臉似笑非笑。從她看來,雲瀟的傷根本不嚴重。眼下雲傅兩家的合作大致談妥,她也就不用裝了。
也是,真正傷的腿都動不了的人,怎麽可能還出門。
也不能怪雲致悠那麽想,按常理來推斷確實如此。沈如知眼中閃過微微不愉,又立刻若無其事開了口,“瀟瀟,你的腿傷成這樣要去哪?”
雲瀟隻能回道:“有點事,必須要出去一趟。”
她用了必須,沈如知便不好再說什麽。
雲瀟坐車去了和蘇淩喬約定的地點,見對方已經到了,微皺著眉,不知在想什麽。
雲瀟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不適放慢了腳步,好讓自己走路顯得正常些。
蘇淩喬心事重重,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雲瀟見她幾天不見又清瘦了些許,精神也不好,便忍不住關心道,“你怎麽了?”
對方隻是搖搖頭,不肯多說。
雲瀟隻能歎氣,兩人打車去了九院。
有些事畢竟涉及隱私,所以二人一路上都沒開口。
九院並不似其他醫院那般人來人往,也因為其醫療性質選址也在郊區。這裏沒什麽人氣,連空氣都帶著可怕的詭異。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九院一棟棟的白色建築在這灰暗的天空下越發森冷和扭曲。
盡管二人還沒進院門,迎麵而來的窒息感和壓迫感還是讓人有些透不過氣。越往內前去,雲瀟就越有一種隱藏在寂靜下的癲狂要爆發而出的錯覺。
她本能的有些抗拒,忍了許久的腿傷似乎在此刻突然就爆發而出,她的雙腿生了根,生理和心理都無法再做前行。
蘇淩喬的身子也有些微抖,手中全是濕濕的冷汗。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汽車刹車聲。
又有人來了。
二人不約而同回過頭,隻見一名中年男子滿臉麻木開了車門,而後馬上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哭叫聲。
哭叫的人坐在後座,男子開了車門後,哭叫者馬上瘋了似得拍打車窗,想要將車門關上。她的年紀看起來很輕,滿臉的猙獰和扭曲卻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
幾次掙紮間,車門夾了男子的胳膊。他便發了狠擋住了門不管不顧地將女子往外拖。
發了狂的人全身上下都可以是武器,男子剛將人拖下車,就挨了好幾下攻擊。好在車裏還有人,一名哭紅了眼的夫人跑下車,拚命抓著發病女人的身子,一起合力用勁將人拖了進去。
一路上,女人都在瘋狂叫喊。
雲瀟聽不清對方到底在說什麽,隻覺得那聲音森森寒意透骨,一時間腦袋鈍痛無比,仿佛被什麽東西硬生生錐下一般。她的世界開始黑暗而模糊,她蜷縮在地,死死攥緊了頭部,想將裏頭疼痛的根源刨除。
可她做不到,她根本觸碰不到那鈍痛的位置。
所以雲瀟隻能用頭磕著地,企圖以此來扼製住痛楚。
蘇淩喬已經被這突變的畫麵嚇懵了,她在原地僵了一秒,見雲瀟已經開始傷害自己,才瞬間回神向對方衝了過去。
她想抱住雲瀟,可根本拉扯不動。
蘇淩喬實在沒辦法,隻能用身體去擋住她的頭,一下一下,她覺得自己體內的器官都移了位。
但她隻能忍痛,六神無主根本沒了主意。
她應該求救的,可向誰求救?
雲瀟不知蘇淩喬這段時間怎麽熬過來的,隻知道再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康健的病房。
還是那熟悉的消毒水味,還是那熟悉的藍白條牆麵,桌上的花瓶裏也依舊插著院裏種植的不知名白花。唯一不同的,就是右側陪床上,多了一個合眼淺眠的傅亦行。
雲瀟坐起身怔了兩秒,恍惚間懷疑自己產生了錯局。
自己還在因發燒住院嗎?之後那些種種,包括陪喬喬去九院,都不過是一場夢?
她兀自思索著想下床,可移動的一瞬間腿上傳來的疼痛告訴她,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她出了院,又受傷,然後陪蘇淩喬去了九院。
再然後……她就沒了記憶。
為什麽?
雲瀟發著怔,絲毫沒注意到傅少微微張開了眼。在她坐起身的一瞬間,他就醒了。
“還好嗎?”他躺著開了口,聲音還有些剛醒時的微啞。
她回過頭,怔怔看著他,“我怎麽了?”
傅少黑亮的眸子微微閃了閃,回道:“你突然暈倒了,你不記得了?”
雲瀟茫然搖搖頭,過了兩秒才又問,“喬喬呢?”
傅亦行若無其事坐起身,告訴她,“喬喬已經被蘇昇接回去了。”
這個答案讓她遲疑。自己忽然暈倒,喬喬怎麽可能會棄她不顧。
雲瀟打了個電話給對方,接電話的聲音卻輕快活潑,儼然已經變成年輕喬喬了。
“瀟瀟,我在家,怎麽啦?”
年輕喬喬天真活潑,並不知道蘇淩喬去九院的事。雲瀟選擇隱瞞,隨便敷衍兩句掛斷了電話。
她小心翼翼下了床,舒展了下筋骨,卻發現身上多了好幾處小傷疤。見雲瀟疑惑,傅少主動開了口,“都是你摔到時候蹭破的,老三說是小事,不會留疤。”
雲瀟聞言點了點頭,又問“我怎麽會突然暈過去?”
傅少也下了床扶住她的手風輕雲淡道:“可能是嚇到了。”或者說……是被刺激到。
雲瀟有些囧,如果真是被嚇暈,那可就太丟人了。
傅亦行大致猜出了她的尷尬,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嘲弄道:“以後還敢跑去那種地方嗎?說你蠢還不服氣,硬撐著腿傷去那種地方做什麽?喬喬找你,你不會找老二,讓老二陪她去?”
雲瀟尷尬拉下了他的手,“我覺得喬喬應該不想讓他知道啊,而且我也沒他聯係方式嘛。”
“那你可以告訴我。”傅少又道。
她抬眼無辜看向他,“我也沒有你號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