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回眸一生
昏暗的地下室裏，躺在床上的女人麵色蒼白，身子微微顫粟，那心口處的絞痛，讓她痛不欲生。
“啊……”
一聲慘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室，接著便是一陣東西碎裂的聲音。
“痛……殺了我，殺了我！好痛……啊……”
立在一邊的男人眉頭緊蹙，看著床上痛苦不堪的女人，他無能為力，或者……便隻有殺了她？
不……
即便是現在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赫連……赫連錦！殺了我……殺了我！我真的好痛……我不想活了，我求你了……”
在床上疼得無以複加的女人，就是失蹤的蕭蕭。
蕭蕭抱著腦袋，因為劇痛猛地抓下來一把頭發，頭皮上滲出猩紅，看上去格外駭人。
“蕭蕭，我做不到。”
赫連錦喉嚨哽咽，為什麽……她非要走到這一步？
如果當初她好好的聽他的話，怎麽會……走到這一步……蕭蕭拚命的搖頭，身體裏的痛楚已經要將她折磨瘋掉，她原本想拉著夏薔薇他們一起去死，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老天都不幫她？
回到這個地下室裏，她拿出從赫連錦那裏搶來的毒藥，卻發現……喝了以後根本沒有作用，她還活著，痛苦不堪的活著！
為什麽毒藥會失靈？直到最後她才想清楚了……她就是個傻子，被人玩弄在股掌見的傻子！
“殺了我！赫連錦……你這個懦夫，你殺了我！”
她好痛……
可還是為什麽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明明有本事讓她安樂死，卻非要這麽折磨她！
“赫連錦……你恨我對吧？來啊，殺了我啊！你隨便就能扼殺我的……來呀！”
“對不起……我做不到。”
赫連錦頹敗的靠在一邊牆上，冰冷的地下室裏，充斥著女人淒厲的尖叫聲。
他愛她……
所以哪怕是讓她痛苦的活著，他也覺得這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他就不會寂寥。
可是……
看著她如此痛苦，赫連錦心裏就好似被利刃狠狠的戳中，那種痛……他快要不能承受。
“蕭蕭……為什麽，你不聽話……明知道那個男人不愛你，明知道……你是在飛蛾撲火……”
蕭蕭咬著牙，全身顫抖，那張破敗的大床嘎子作響，“赫連錦，你不會懂的！啊……你不會懂的……”
她不能輸，不可以輸。
她的人生……注定短暫，所以不能輸！
可是她卻輸給了一個後來的女人，她如何能忍？
宮勳是她的，他曾經說了，他們要結婚他們要在一起！即便時隔多年，可是她以為，宮勳那種男人，愛了就是一輩子的……他為什麽會移情別戀？
不……
她無法接受！
“嗬嗬嗬……我不懂，我的確是不懂……可你又真的懂嗎？宮勳他不愛你，從頭至尾，他都不愛你……年少時候，你不過就是合適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至於夏薔薇……那才是他這輩子的摯愛……”
“胡說！”
蕭蕭低吼著，眼底滿是晦暗，“你胡說！宮勳是愛過我……他是愛過我……是我任性，是我太過瀟灑，是我傷了他的心……他是愛過我的！”
赫連錦輕笑出聲，唇角滿是苦澀。
臨死前，都不願意承認嗎？都看不清嗎？
“蕭蕭……你真傻。”
她不是不懂，是不想承認，就像他一般……他愛她，她視而不見。
說到底，他們都是一路人……
傻得天真，愛得可笑。
“你去了之後，我會把你葬在海邊……”
他還記得，曾經蕭蕭說過，以後跟宮勳結婚生子，他們要在海邊建一座莊園，她可以每天聽到海浪的聲音，她可以像海子的詩一樣……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可以……一輩子，和她的愛，幸福的在一起。
床上痛苦不堪的女人輕笑出聲，即便聲音奇怪，笑得比哭還難聽，但她還是笑了……“海邊……海邊好。”
在海邊她就可以一輩子聽著海浪的歌聲，一輩子幸福的生活……哪怕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夢，她也願意，想象成她愛的男人至始至終都在她身邊。
“赫連錦……謝謝你……這一輩子，我最對不起的是你……”
她不是看不到他的好，隻是她對宮勳，是一種執念，非他不可。
若是能從來，她寧願最開始遇到的，不是宮勳……而是這個男人。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若是，所以她這一輩子，注定就是一個悲劇，注定了就要宮勳和赫連錦背道而馳。
“傻瓜，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的執拗葬送了你的人生，明明……明明隻要一個轉身，你就能過得不一樣……”
可是為什麽，他們都這麽倔？
宮勳對夏薔薇倔。
蕭蕭對宮勳倔。
以至於到最後……傷了所有人。
“嗬嗬嗬……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麽意思……錦，對不起……我沒有愛你真的對不起……”
赫連錦微微蹙眉，眼眶微紅。
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他的愛情是他的事，與任何人都無關。
愛情……不需要對不起。
“痛嗎？”
蕭蕭握著拳頭，十指陷阱了肉裏，看著一邊的男人笑著點點頭，眼眶中的淚水落下，“痛……”
他直到她痛，可是他……不願意哪怕早一秒送她走。
若是她走了，這個世界……他還能去愛誰？
男人眼角的清淚滑落，順著剛毅的臉龐，充滿了哀傷。
“怎麽辦，我不想你走。”
“錦……對不起……若是有來生，我會變做一隻小貓，我會有一雙藍色的眸子，我會有白色的毛發……你會一眼就認出我……錦……放了我吧……讓我重生……讓我和這樣的一生徹底的道別……”
微微仰頭，哽在喉嚨中的拒絕……他說不出口。
他說不出口……
許久，赫連錦緩緩垂眸，看著床上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女人，笑著點點頭，“好……我永遠都不會拒絕你。”
誰叫他那麽愛她。
誰叫她是蕭蕭……
將藥注射進蕭蕭的體內，赫連錦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幫她整理衣物和頭發。
“蕭蕭，是不是不痛了？”
“嗯……一點都不痛了，謝謝你錦……我有些困……”
蕭蕭流著淚，緩緩抬眸，看著麵前悲痛的男人，伸手輕撫上他的臉頰，“不哭，錦……我作惡不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化作一隻貓……回來找你……”
赫連錦聲音哽咽，握著臉頰邊的小手，輕笑著，“會的，你的罪孽……我來背負，你會回來的……我知道。”
“嗬嗬……你總是會安慰我……曾經我會宮勳吵架……也是你安慰我……”蕭蕭聲音越發微弱，她似乎看到了往常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天堂還是地獄？
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她這一生，已經到了盡頭。
“錦……我可能……就快死了……”
“別瞎說，你隻是想睡覺而已，一覺醒來，你就會來找我的……對不對？”
淚眼模糊，赫連錦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整個心髒早已被千刀萬剮，他痛……恨不得這一切都隻是一個噩夢！
蕭蕭闔上眸子，勾著唇，點點頭，“我會……回來……找你的……”
“我們說好了，你會化作白色的貓，回到我身邊……不管多久，我等你……”
“嗯……謝……謝謝你……告訴……夏……夏薔薇……對……對不……對不起……”
對不起，她嫉妒她。
對不起，她傷害她。
對不起，明明……她隻是被一個男人愛上了而已……嗬，對不起，對不起……最對不起的就是她自己。
這一輩子，原本短暫，可是她卻沒有好好活著……她不期待來生，隻希望……這一次和赫連錦的約定，她不要在辜負他。
那個傻傻的……愛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靜謐。
昏暗的地下室裏，靜謐。
赫連錦就那麽僵在那，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人，感受著她的心跳和呼吸慢慢的變淺……慢慢的……再無聲息。
痛嗎？
痛……太痛所以他已經流不出眼淚。
那雙眸子好似已經幹澀，再也流不出一滴淚。
“蕭蕭……”
淡淡的，輕呼出這個名字，他知道，在他的世界裏，這個他深愛的女人……再也沒有了……“蕭蕭……”
一句一句，輕輕的，淡淡的。
卻又包裹著他所有的感情。
他要接受這個事實，直到感覺到懷中的人……慢慢的變得生硬。
將她放在那張破舊的床上，赫連錦雙手顫抖，“別害怕，我會在海邊……建一座莊園，你就住在那，我也……住在那。”
宮家大宅書房中，大虎走進書房，看著坐在辦公桌上的人，微微躬身。
“爺，我們找到蕭小姐了……”
宮勳微微抬眸，眼底滿是冷厲，“人呢？”
“人……已經死了。”
死了？
這樣的結局，或許就是蕭蕭想要的……
他給不了她未來，但願赫連錦，有許她一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