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武祖,當入我界城,為我東荒立萬世太平。”東荒界城,立起道白衣人,身後神門微開,天音滾動在大書武院聖老閣。
“界主好快的反應。”七大首座皆是流露錯愕之意,才說到東荒界主,就有他的傳訊。
“意料之中。”陸無涯位居幾尊聖老之中,並不意外,僅僅是老臉有些苦笑。
“界主是東荒最強大者之一,除了幾個隱世老怪物,和其比肩的太少了,就連他也大為不如,能夠念傳億萬裏不足為奇。”
之前就知少年神姿絕世,多次相助,靈武帝國論道,更知少年胸有乾坤,不過觀東荒界城的態度,對少年還是不夠重視啊。
“界主之命本不可違背,不過簫楠非常人也,他有他的宿命,有他的造化,也有他的選擇。”
陸無涯於諸位聖老緊張的眼神中站了起來,衝著東荒界城方向硬著頭皮道:“界主當問簫楠之意。”
“對,要問簫楠,我們說了不算,還請界主大人寬宏。”
一尊青衣矮胖老武者緊隨其後表態道,其餘聖老亦流露相同之意,表麵誠懇,心裏都是不願意放棄簫楠。
一尊古今罕見的十萬武祖傳人,將是振奮大書武院的契機,不說他如今問關帝境,就是未曾修行,僅憑武祖遺澤,也注定將來成就冠絕東荒。
大書武院,放過他,將錯過一次登臨東荒頂級勢力的機會。
東荒巍峨!
聖地無數!
他們大書武院嘔心瀝血也隻能稱尊天禁武域,和大器武院,聖士府等武域霸主分庭抗禮,卻不能獨占魁首。
大書武院想要稱王!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寧願冒犯界主,換做在尋常時候,界城的神諭都會為他們所重。
大書武院,畢竟隻是域界主宰,而界城名義是東荒主宰,是真正的至尊聖府,不僅實力強大於大書武院,也有統禦十域的正統之名。
七大首座,半數以上都支持聖老閣,默然無聲的站前立在他們身後,儼然是表態了,不過心裏難安,緊張感多少年不曾有過的席卷全身令他們暗暗自苦。
修行不知年,歲月蒼茫,步步艱辛,早將他們如同凡石磨去棱角,成就今日七院首座,法道冠絕東荒之外也煉就權衡利弊之心,少有為誰人冒犯比自身更強大的勢力。
今日,算是為簫楠首開先河,可是他們心中竟然無半分後悔:“就算他們看不到七大古陵中發生的細節,僅憑門人傳遞過來的部分訊息也知其價值!”
王級神魂,八大神魂天賦,連渡八重帝劫,擁有九品神靈血脈,不世帝體,身藏無上秘寶,種種玄奇,都注定此子稱得上造化天選之子。
“帝境了嗎?”七大首座中,大多數氣息強絕,縱然微微彎腰站在前麵,也猶如傲立的山嶽雄姿霸然。
不過有個黑衣人卻是例外,斷了條手臂的他站在最後麵,霜寒密布的眼眸在低沉的臉頰上呈現著絲憂鬱,仿佛在歎息。
於此之境憑添了絲淒涼。
他就是器院首座黑帝,並沒有和靈印大帝般請示東荒界主撤去神諭,他並不希望留簫楠在大書武院,不過也沒有出言請求東荒界主帶走簫楠。
他在大書武院諸弟子長老中還能稱尊,放在聖老閣並沒有獨斷專行的能力,更不可能代表他們的意誌,而又怎麽可能影響界主?
更重要的是他豈敢對抗整個大書武院的意誌。
大書武院在少年還不曾有今日強大時就為他出頭,斬了他黑帝一條手臂,引為大書武院笑談,至今扔是他心頭的一道傷疤,如今少年風姿絕世,又豈是他能奪其鋒芒。
他現在隻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命運如果選擇簫楠留在大書武院,待到崛起九天時必然輾壓他猶如塵埃,而少年去往東荒界城,以後的差距隻會大到令他跪如塵燼。
他不論,進還是退,站或者跪,都左右不了局勢,早已經不是那個很重要的人了!
一代大武帝。
今日卻有名無實,也許早在昔日和少年結怨,於他君臨大書武院之日,就注定了今日果,命中有些劫,全在於念起念落間……
選錯了一步就是一輩子!
他低下了頭,摞緊十根手指頭,耳畔等待到大書武院,七院弟子為之驚動的嘩然:“簫師弟竟然是武祖弟子!”
“這真是瘋了吧。”炸開鍋的大書武院,就像沸水濺射出來,人聲鼎沸,連修行中的靈曦也走了出來,拉著紫墟歸來的潘迎紫詢問詳情。
消息,是世間最容易傳播的東西,七大院主就算不想為諸弟子所知,也在此刻無奈承認:“這些能進入七院修行的小怪物果然都有他們的聯絡網,並不比大書武院弱太多。”
“可憐黑帝得罪大人物了。”諸弟子最終難免將目光聚集到黑帝身上來。
昔日,就是他視少年如凡塵,站在白骨帝城夜家一邊,結果少年殺上大書武院討公道,還拜進大書武院靈武院座下步步登頂,今日更是一舉將他踩在腳下。
黑帝怕是不能翻身了,如今的少年何等強勢,不說本身能屠帝,就憑武祖弟子四字招牌也能號令東荒界主殺了黑帝。
黑帝豈敢說一個“不”字!
“不過界主會放人嗎?”他們又是將注意力放在東荒界主之處,連靈曦都不例外,小嘴巴翹得老高,撤開潘迎紫安慰她的手腕,望向雲空出神。
少年在大書武院驚鴻一現,展現出無雙的陣武雙修之才,是她平生見過的同齡人中最有陣道天賦的武者。
尤其是少年過靈武門時聚集出的九朵靈花更是她嫉羨的成就,於是有了心結,想得就是超越少年,奪回靈武院第一天才靈陣的稱號。
可是剛才潘迎紫竟然告訴她不必爭,爭不過他的,陣道隻是他並不重要的天賦之一,如今的他,最強大的還是武道。
武祖弟子,四個字的分量能壓垮她,令她無論如何努力也像天命下的棋子注定無力以對。
“汝等妄抗天命,是要和界城為敵嘍?”東荒界主似乎踏出界城,真身降臨天禁,音化神榜,上刻法名,一個又一個字都變化成真實的生靈在受刑。
界城統治東荒多年,凡褻瀆界城者,都被賜以不敬之罪論罰,此中有背叛東荒者,更是被劃上朱筆紅勾處死。
大書武院氣氛頓時壓抑到極限:“武帝一怒,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界主之怒,更是暴戾可怖,就算是陸無涯也未必能承受!”
“放棄簫楠吧。”這是他們的共同心聲,而東荒武界諸域書院,亦是鬆了口氣:“他們得不到的曠世之才,也不能被大書武院得到,歸於界城是最好結局。”
“我們!”界主之威,凝如實質,界榜之名就是警告,強如陸無涯都心頭咯噔一下的提打到嗓子眼。
簫楠就算前往東荒界城,憑大書武院和他的關係,將來功蓋宇世,對他們大書武院的態度也遠遠超比大器武院等諸域霸主要親近。
“不放。”靈印大帝一步踏前,直接打斷他們的猶豫,竟是直接麵對界主的威勢,於陸無涯等七院諸人霍然緊張的凝視間淡淡道。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既從我大書武院靈武院靈印大帝門下,就是我之弟子,托此重責,我有權為他指點將來要走的路。”
“以師之名拒絕界主的提議!”東荒諸靈凡注視到這一幕的無不是心裏了然:“是個好說辭,然而,界主何許人也,豈是你有資格談判的?”
“拙劣的理由,不過我尊重你的勇氣,也算勉為其難可以做他的業師,授以陣道,若他歸來,請將此榜贈與他,就說界榜下一任之主等著他。”
蒼穹沉默片刻,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界主會雷霆大怒時,卻見那道界榜化為金光落入靈印之手,繼而響起界主遠去的聲音:“有些人不是蒼茫紅塵能留住,紅塵是過客,萬宇也不會是歸宿,天命都看不到未來,眾生隻能看到他曾經走過的路。”
一代天驕,一世傳奇,世人知其驚才豔豔也預測不了他的道果!
東荒界主好生灑脫!
他並沒有追責大書武院,反而一笑而過的許下界榜代掌權.
雖然說靈印大帝隻能為業師,傳承陣道,言外之意不配傳授少年武道,卻也是種讓步。
黑帝下意識抬頭,瞪大眼眸:“這!”
界主這等人物,還沒有讓步過,而能令界主讓步必然不是大書武院地位尊貴,實質上是考慮到簫楠和靈印大帝的淵源。
界榜!
此物落手,金光漸內斂,猶如凡鐵一卷,不過一尺來長,握在手中還有金屬感,普普通通的很,不過又豈真的隻是凡物?
陸無涯等仙尊級強者也忍不住狂咽唾沫,如他們這等人在東荒武界能證得仙級道果也差不多是極限,稱尊的歲月中見識不凡,卻於此物麵前有失從容。
界榜啊,象征著東荒無盡權勢,每次出現都是東荒界城的意誌!
東荒諸靈無不是流露驚羨之意,難掩激動:“界榜,記錄著東荒十域的賞罰,能定奪東荒諸靈罪與功,掌此榜,說是東荒武界至尊主宰也不為過!”
“大書武院,縱是代掌,也象征著地位一躍千裏成為東荒十域域院之首了。”
東荒十域域院如大器武院,神色紛紛難看到極限,個個強大到能碎山移海的存在心情沉重,今日過後的大書武院不可小覷了啊!
“威武!”不知什麽時候,大書七院爆發出驚人歡呼,每個人都卸去緊張,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欣喜,以及驕傲,為他們大書武院而驕傲!
“真該死,明明隻是東荒十域域院排名中下遊的小書院,突然之間走了狗屎運,和武祖傳承者這樣的存在扯上關係!”
諸域霸主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為什麽這樣的運道不是他們所有?”
論資排輩,東荒十域域院誰差了大書武院,不就是大書武院立足天禁,掌握著武祖傳人的起源之地。
“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幾個字果然意義非凡之重,而他們得認,隻能咽下這口氣,聽著大書武院爆發的歡呼撤去感知,餘光掃過蒼穹之巔的七陵。
他雖才華無雙,卻也遇到武境一大玄關,帝境於他雖然容易突破,不過若是誌在無上帝境,問第九帝劫,也是極有難度之事。
他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走出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