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懷疑
昏暗陰沉的牢房裏,穆軒一身白衣,垂眸做著自己的事。
蘇悅仿若一個旁觀者,盯著穆軒的一舉一動。
“我還以為,你當真沉寂了。”
蘇悅忽然出聲。
自長信侯兵變失敗後,穆軒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曾經名冠京城的穆大公子不再被人提起。
可現在看起來,穆軒隻是隱藏的更深了而已。
否則,在這種時候他怎麽可能進的了大理寺大牢?
麵對蘇悅的質疑,穆軒絲毫不為所動,他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沒有其他的意思。”
蘇悅挑眉:“你現在看過了,可以離開了。”
穆軒終於抬起頭,目光深沉的看著蘇悅:“你對我,就這麽不耐?”
“我本就是有婚約之人,現在和你自然是拉開距離更好。”蘇悅聳了聳肩。
穆軒冷笑一聲,忽然將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你以為背後的人,還會讓齊珩當這個太子?連你都會牽連進去。”
蘇悅驟然看向他:“你怎麽知道?”
“你不可能對皇上下毒,這件事除了陷阱還能是什麽?”穆軒恢複了情緒,緩緩坐下。
蘇悅狐疑的看了他一會,抿唇:“既然如此,你還來看我做什麽?”
穆軒忽而湊近了她:“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現在。”
蘇悅終於明白為什麽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抱歉,我不會走。”
她不會選擇在這種情況下,和另外一個男人離開。
穆軒緊緊捉住她的手,眼底湧動著複雜的情緒:“難道你就這麽喜歡他?寧願和他一起陪葬?”
蘇悅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堅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他就是有這麽好。”
穆軒凝視著她的臉,笑得殘忍:“我真想看看,你們究竟能走多遠。”
說完,他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倒在地上,疾步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離開,侍衛都沒有出現。
蘇悅安靜的靠在牆角坐下,直到夜色深沉。
暮色濃到化不開的時候,牢房大門再次被人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侍衛。
蘇悅警惕的看著對方,捏緊了袖子裏的匕首。
“是我。”
就在她出手前一刻,來人抬起了頭。
竟然是齊珩。
蘇悅猜到他會來看自己,卻沒想到他這麽迫不及待。
齊珩皺眉看著地上的殘渣碎片,望向蘇悅:“有人來過了?”
“穆軒。”蘇悅沒有任何隱瞞。
齊珩十分不悅,沒想到自己連探監都被那人搶了先。
“他怎麽這麽陰魂不散?”齊珩隨意的將東西踢開,在床邊坐下。
蘇悅不打算一直討論他,便扯開了話題:“你是從密道出來的?”
齊珩點頭。
雖然皇後讓人軟禁了他,卻沒辦法剝奪他調動暗衛的權力,他從密道出來後便找了暗衛,讓他們安排自己進了大理寺大牢。
那些人也不會想到,他前腳進了東宮,後腳就從密道走了出來。
“今天的事情,你怎麽看?”齊珩緊皺著眉頭問道。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回想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可疑。
從魏如展出現的那天開始,事情似乎就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不管是動心的公主,還是失蹤的藥瓶,亦或者是驟然的下毒,這些都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魏如展所說的那些自然都是謊話,事實上,他究竟是如何得知長公主的行蹤?
事情發生後,齊珩早就讓人調查過長公主身邊的宮人,他們雖然平日裏多多少少有些問題,卻沒有一個人和魏如展有過聯係。
那也就是說,魏如展所謂的收買宮人,也隻是個幌子。
齊珩實在想不出,除了這些魏如展還能怎麽得知長公主的行蹤。
還有那個藥瓶,如果不是對他們的情況早有關注,也不會趁機拿到那些東西。
這一切的一切就是巨大的謎團,將他們籠罩在陰影裏,操縱者就是魏如展背後的人。
“母後今日的反應也很奇怪。”齊珩想了想,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皇室裏,不管母子之間的嫌隙有多大,皇後最大的倚仗都應該是齊珩這個太子。
可皇後今日不僅沒有替齊珩辯解半句,反而像是篤定了齊珩當真對北辰帝下了毒,甚至“迫不及待”的將他軟禁了起來。
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齊珩所懷疑的一切,蘇悅都察覺到了。
不僅是皇後,就連長公主的態度也有些奇怪。
要知道,她平日裏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個愛護弟弟的好姐姐,可今日也始終未替齊珩說一句話。
仿佛…
蘇悅驚疑不定的看向齊珩,仿佛長公主早就知道了齊珩將麵對什麽似的。
如果說,今日的事情長公主和皇後已經預料到了呢?
蘇悅依稀回想起,花朝節那天是長公主親自來邀請她一起去街上。
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比長公主更了解自己的行蹤?
心高氣傲的公主愛上一個商戶之子,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就算這其中有魏如展的算計,長公主也不應該如此快的陷入愛情裏。
更不用說,疼愛長公主的皇後為何會答應這門婚事。
這期間的曲曲折折,他們不在京城,也無從知曉。
蘇悅的背脊開始微微發涼。
她知道這是個瘋狂的猜想,卻止不住的覺得這個猜想十分有道理。
“怎麽了?”齊珩見她的臉色越來越不對,連忙出聲詢問。
蘇悅猶豫著,搖了搖頭。
齊珩不是她,他雖然和皇後、長公主的關係好不到哪去,到底還是有著血緣親情。
他不會這般懷疑她們,在沒有證實前,蘇悅也不願說出這種猜測。
“你懷疑母後和皇姐?”
聰明如齊珩,在看到蘇悅的反應之後,第一時間猜到了她的想法。
蘇悅沉默不語。
“我既然能猜到你心中所想,就證明我也有了同樣的猜測。”齊珩苦澀的看向她。
若當真篤定,他也不會有此懷疑。
蘇悅無聲的握住了他的手,目光柔軟:“這一切都隻是我們的胡思亂想,什麽都做不得數。”
皇後和長公主到底是齊珩的親人,齊珩也是她們的依靠,她們不可能喪心病狂至此。
隻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兩人心中埋下,隻等著有朝一日發展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