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鬥不過荒唐的命運
夜。
寒涼。
葉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裏的休息室中，高大的男人立在落地窗前，身形看上去有些消瘦。
外麵的城市霓虹閃爍，一切看上去那麽美好。
仰頭，將杯中的紅酒飲盡，目光也跟著迷離恍惚起來。
“安安……”
輕聲呢喃，這個名字就好似能給他口中與心中的苦澀味道，添加一絲甜蜜。
可短暫的甜蜜之後，便是更大的苦痛。
她懷孕了。
他清楚的感覺到，他和一生都想要守護的女人，已經徹底的……處在了兩條平行線上。
俯身癱靠在窗邊，拿起身邊的酒瓶又倒了一杯飲下，接著閉上眼眸，想象這白天遇到葉薇安的情景，似乎還能感覺到她的溫度從指間一點點的傳導到他的心髒。
“安安……”
好想你。
夜色一點點深沉，一點點邁入更加冰涼的午夜。
終是忍不住，葉秋白拿出手機，借著酒意撥通了他刻在腦子裏的號碼。
嘟……
聽著電話接通的聲音，葉秋白微仰著頭，唇角帶著一絲暖色。
等待是漫長的，直到對麵傳來女人打著哈欠的聲音。
“喂……”
“吵到你了嗎？”
電話那頭，葉薇安聽著電話中的聲音微微一怔，睜開眸子看著屏幕上的號碼，片刻後環顧臥室，沒有看到厲灝琛才支起身子。
“還好……這麽晚了，你還沒睡。”
睡？葉秋白淡淡勾唇，他都快不記得了，從葉薇安搬出了葉家後，他失眠過多少個夜。
“還沒……安安，我想你。”
突如其來的話讓葉薇安喉嚨哽咽。
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葉薇安嗤笑一聲，心口好似壓了一塊巨石那般沉重。
“葉秋白，現在說這種話合適嗎？當初……”
剩下的話哽在了喉嚨中，葉薇安仰起頭，呼了口氣，事到如今還提曾經做什麽？
她的心不是已經有了另一個男人了。
“你是我小舅舅，你掛念我這個晚輩，我很感激。”
疏離的話落在葉秋白耳中，有些刺耳。
“你是不是怨我？”
怨他當初無視她的心意，無視她的執著，無視她的深情！
十指微微收緊，葉秋白喉結微動，片刻後繼續開口。
“我後悔了。”
心底被壓抑的那些渴望，那些衝動，那些不可言說的無奈一瞬間衝擊上他的腦門。
是醉意讓他失控，還是他放縱自己被醉意操控？
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現在隻想說……隻想將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全數告訴電話中的人！
“安安，我後悔了，後悔無視你的心意和執著，我後悔沒有將你挽留在身邊，怎麽辦……安安，我後悔到想要將你從他的身邊奪走！”
後悔？
葉薇安眉頭微蹙，目光閃爍。
現在來說這個做什麽？
“這些話我就當沒有聽到……”
“那我就再說一次，我不是不愛你，相反的我愛你，你都無法想象我有多愛你！可是……”
可是他要怎麽辦？
他拖著這樣的身體固執自私的霸占她最美好的年華？然後某天看著她因為他的離去，而自艾自憐一輩子？
“可是什麽？”
眼眶微紅，葉薇安緊握著被子，現在來告訴她……她曾經的執念和妄想都不是獨角戲？
“說啊，可是什麽？葉秋白，現在跟我說這些，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想要怎樣……”
閉上眸子，無力的靠在一邊，葉秋白仰起頭，周身泛著頹敗。
他還能怎樣？
“抱歉，應酬喝了些酒，說了些胡話。”
除了這樣的理由和借口，他竟然不知道要說點什麽了。
一時的衝動會讓他心裏好過，可是安安呢？他明明知道厲灝琛在很努力的對她好，那麽他還能說什麽？
“很晚了，睡吧。”
“葉秋白！”
葉薇安眉頭緊蹙著，眼眶中含著淚花。
“大半夜莫名其妙的打電話說一堆話，你告訴我都是因為你喝醉了？耍我好玩嗎？丁靈就要臨產了，你要做爸爸了，而我……早已打算要全心全意去喜歡另一個男人！”
所以為什麽要說這些？
為什麽要來動搖她好不容易堅定的心？
為什麽還要讓她回想起那些愛而不得的無奈和苦痛！
雙拳緊握著，葉薇安仰起頭，心口處隱隱作痛，她有些亂了。
她愛了葉秋白那麽多年，從第一眼見到他就開始的情愫，怎麽是短短半年多就能忘卻的？
“我都決定好了，我都認定好了，你憑什麽……”
聲音哽咽，葉薇安的話哽在了喉嚨，許久後才再度開口。
“憑什麽自說自話！”
“對不起。”
聲音中帶著無奈和落寞，葉秋白拿下手機，還能隱約聽到電話那頭葉薇安的質問聲。
“憑什麽說對不起，我早就說過我不接受這三個字，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三個字！”
是啊，他知道她很討厭，因為“對不起”，代表的是失望，是背道而馳的抉擇，是不如意的一端。
可他除了對不起……便無話可說了。
忍著心底的痛意掛斷電話，葉秋白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迸出。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率先掛斷了那個丫頭的電話，他把那種曲終人散的寂寞留給了她。
然痛的卻是自己的心。
“對不起……安安。”
對不起，他自說自話。
對不起……他隻能說對不起。
聽著手機裏的忙音，葉薇安呼吸微亂，拿著手機想要回撥過去，可是遲遲沒有按下撥通鍵。
對不起……不就是他們的結局嗎？自己到底再亂想什麽！
哢噠，臥室的門輕輕打開，走進來的男人看到葉薇安沒有睡，麵色有些不好，有些詫異。
“怎麽還沒睡？”
看著走過來的男人，葉薇安眼角的淚水突然滑落。
“大叔……”
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厲灝琛微微一怔，快步上前將她攬進懷中，幽深的眸子裏隱約透著一絲銳利。
“做噩夢了？”
“嗯。”
葉秋白突然的自說自話，對於她就等同於噩夢。
閉上眸子，聽著麵前男人的心跳聲，葉薇安心底那些茫然竟一點點的平複。
她已經有了決心在一起的人，她早已不是曾經那個葉薇安。
“我們去旅行吧。”
“好，你想去哪？”
“不冷的地方都行。”
“嗯，我叫人安排。”
聊著，許久後懷中傳來平緩的呼吸聲，厲灝琛勾著唇將懷中的女人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機上。
伸手拿起葉薇安的手機，微微一頓便將手機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他清楚這個小東西不會無緣無故情緒失控，但她不說，他便不問。
“晚安，兩個小東西。”
午夜的城市很是清冷。
葉氏大廈下，丁靈開著車窗想讓這冰冷的夜風吹醒她的神誌。
“大小姐，我上去請葉先生……”
“蒙浩，我哪裏不好？”
坐在前座的男人微微蹙眉，在他眼底她是最好的女人。
“大小姐哪裏都好。”
輕笑出聲，丁靈仰頭看著葉氏大廈高路上隱約透著的光亮，眼睛裏閃爍著淚光。
“別騙我了，我要是那麽好，秋白就不會……寧願待在公司也不回家。”
明明好好的，可是葉薇安一回來他就亂了。
即便他表現得一如從前，可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動搖，他的渴望和心地壓抑已經快要爆發的那些念頭！
雙手輕輕撫上腹部，裏麵的小家夥調皮的動了動，丁靈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卻灰暗一片。
“我不會讓她破壞我的家庭。”
以前如果是因為不甘，那麽以後就是因為要守護。
守護她完整的家，守護她的孩子！
“蒙浩，你去一趟A市……”
看著後視鏡裏落寞的女人，蒙浩眼底滿是陰鷙，在這樣的夜裏顯得格外駭人。
“大小姐你放心，那個女人不會一直在你身邊礙眼。”
緩緩關上車窗，丁靈仰起頭，長長的呼了口氣。
“她讓葉秋白為之瘋狂，我就要她為了別人瘋狂……戰戰兢兢的滋味，總不能隻有我一個人受著。”
蒙浩抬眸看著前路，腦子裏已經有個念頭。
“明白。”
淩晨，葉氏大廈下的車緩緩啟動。
她始終沒有等到那個男人，不失望，不氣餒……
因為丁靈明白，她會用自己的手段，守護好自己想要的一切！
大廈隱約透著光亮的房子裏，男人就那麽躺在地攤上，一雙眼睛微紅，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腦子裏延伸的是無數個“假如……”
假如他在葉薇安登記的那天回應了，是不是現在他們很幸福？
假如他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認定了，是不是他就能不痛苦？
假如……
沒有假如，老天爺送那個丫頭來自己的身邊，就是為了嘲笑他。
嘲笑他抓不住摯愛，嘲笑他握不住命運！
嘲笑他……妄想著用命不久矣的殘軀，去享受最美妙的愛情！
“嗬……”
自嘲的冷笑出聲，葉秋白伸出手，停留在半空中沒有抓住任何東西。
“算你狠。”
他承認，他鬥不過這荒唐的命。
夜一點點流逝，當天空露出魚肚白，當天際出現第一絲晨光，當太陽躍出了海平線……
葉秋白直起身子，微微勾起唇角。
“對不起……”
他連任性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