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娃娃
車子一個甩尾，拐角駛到酒店隔壁的巷子裏，蝙蝠俠沉啞的喉癌音傳來：“到了。”
酒店還挺眼熟。
寒酥拉過去看了眼酒店名字，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之前蝙蝠俠幫瑪麗交過錢的酒店嗎？
蝙蝠俠按了個按鈕，副座的車門自動打開，“哥譚夜裏危險，以後不要出來了。”
血腥瑪麗下半張臉全埋在粉色小熊後邊，隻有紅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男人。
蝙蝠俠疑惑轉頭，“怎麽了？”
女孩兒映著月光的眼睛分外剔透，“蝙蝠俠先生，您真的是個好人。”她小聲地，近乎呢喃地：“如果瑪麗當初碰到的人是你就好了。”似是想到了舊事，垂下眼，濃密的睫羽成簾，遮住瞳中神色。
擺明了有故事的話讓蝙蝠俠心一沉，再回想之前瘋帽匠控製她，要脫她衣服的場景，握著方向盤的手套皺出褶縫。
“謝謝你，蝙蝠俠。”女孩兒拿上食物和水，輕巧地跳出車門。
蝙蝠俠喊住她：“孩子。”
瑪麗回頭，比地下最深的洞窟還要黑的夜往女孩臉上覆蓋陰影，有一瞬間，血色雙眼使她形如妖鬼。但下一秒，她就甜甜地笑：“我還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嗎，先生？”
蝙蝠俠不知道從車子哪裏摸出來一個錢包，語速平緩：“幫我花完它。”
【獲得物品——蝙蝠俠的錢包。】
【介紹：蝙蝠俠贈予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孩的錢包，內含美金，3039。】
備注，可以在紐約租到一室一廳一個月。
寒酥擦了擦眼睛，對屏幕看了又看，把身子翻過來，捂著胸口倒在床上：“遠在天國的媽媽，我要愛上他了！”
營銷號怎麽說來著，男人給你花錢的時候最有魅力！
寒酥爬起來，操控著在蝙蝠俠看來是愣神不短時間的血腥瑪麗猛然把臉全埋進娃娃肚皮，“那……我就收下了。”
看不清臉的女孩幽幽地：“我會還給你的。”
——血腥瑪麗不白拿人的東西。
*
“瑪麗，瑪麗，你是不是喜歡蝙蝠俠？”真正的小熊安妮在床頭櫃上蹦躂，在牆壁上拖出高大的熊影。
血腥瑪麗跪坐，柔軟的床墊微微陷下去，“他的靈魂……”女孩兒暗紫的唇揚起，露出森寒的白牙，“很美味。”
床下，隨意拋棄的塑料袋散出四五個小蛋糕，拆開的那塊蛋糕缺了一小口，淺淺的牙印印刻邊緣。
血腥瑪麗伸手，捏住小熊安妮，另外一隻手拿起剪子，從它背後剪開一條縫。
“好痛啊，瑪麗。”布偶熊用爪子捂住臉，嘴裏喊痛，嘴角咧到腮邊。
“我的小瑪麗！
你用剪子剪我的脊——
你用鋸子鋸我的底——
你用鑷子扯出我的棉花，隨意把我拋棄！
但是我還是愛你！
再沒有存在比我更愛你！”
血腥瑪麗親吻它，“我也愛你，安妮。”
她將蝙蝠俠的錢包塞進棉花裏，可那錢包太大啦，瑪麗就扯出安妮的一點點填充物，把錢包換了進去。
“安妮，幫我保管它，不要讓我用出去。”
於是，【小熊安妮】，就變成了【藏著三千多塊巨款的小熊安妮】。
血腥瑪麗攜帶巨款，拎著關在鏡中世界的瘋帽匠，出現在仙境公司。
“領主大人。”
瘋帽匠就看到小怪物屈膝，對著一個男人行禮，蛋糕邊裙擺搖晃，像盛開的黑花。
男人寬簷帽壓得很低，隻能窺見下巴那一塊皮膚。
“瑪麗，你給我帶了禮物？”
血腥瑪麗不像在蝙蝠俠身邊時要裝成甜心娃娃，瓷白的皮膚和一眨不眨宛若玻璃珠的眼睛，不說不笑時，就是最鬼氣森森的偶人。
“瘋帽匠，希望領主大人能喜歡。”女孩兒又屈了屈膝，往旁邊去，讓出身後的瘋帽匠，“他知道蝙蝠俠的信息。”
她轉去沙發前，牽起傑森的手，“小漂亮。”語氣就像是對什麽精貴物件，“我們去裏間。”
少年亦步亦趨被她牽著走，女孩兒動一步，他就往前跟一步，仿佛牽線木偶。
怪異的模樣引來瘋帽匠的眼角餘光。
……總覺得那個少年，他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凜冬領主敲了敲桌子。
瘋帽匠猛然回神，憶起自個兒如今是階下囚，為了活命，要在寬簷帽男人手底下做事。
瘋帽匠俯身，手扣在胸前，亂糟糟的白頭發隨著他的彎腰，一股腦往臉前衝。“領主閣下，我是瘋帽匠，願意為您效勞。”
“把你知道的蝙蝠俠的信息，都告知我。”凜冬領主隨手摘下帽子放到桌麵，積滿海色的眼睛含笑看他，分明優雅如上城區裏那些穿著禮服舉辦舞會的上流家族，瘋帽匠卻四肢一麻，感受到深海般的壓力。
“好的，我尊敬的……”瘋帽匠對上了那張臉，失聲：“布魯斯·韋恩！”
他扭頭，盯著玻璃屏風隔開的小茶水間裏，一口一口吃蛋糕吃得乖巧可愛惹人憐的少年，“傑森·托德？”
凜冬領主雙手支成塔狀，藍眼睛好整以暇地看著瘋帽匠，嘴角微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瘋帽匠自言自語：“對，你肯定是布魯斯·韋恩，那是你的第二個養子，傑森·托德，盡管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妙，你也不像是個花花公子。上帝，你的花花公子原來是偽裝！”
“你和我們一樣，是名惡棍。我能感覺得出來，你渴望混亂，渴望犯罪，多好玩兒，韋恩夫婦死在犯罪巷，他們兒子卻領導著怪物。”
——傑森·托德，布魯斯·韋恩的第二個養子，也就是上頭還有一個。
——布魯斯·韋恩，一位花花公子。
仿佛解謎遊戲，隨著進程，一塊塊信息碎片展露，等到全部拚接完，不知道會給她什麽樣的答案呢。
寒酥的精神極度亢奮，她坐了起來，腰杆挺得很直。
已知信息碎片——
①傑森·托德有專業運動員水平的身體素質。
②手上有繭，不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③全身多處骨折，腦子不清醒，疑似受過虐待。
④布魯斯·韋恩的養子。
⑤布魯斯·韋恩是哥譚有名的大人物，還是個花花公子。
⑥傑森·托德是個有著漂亮臉蛋的少年。
寒酥打開電腦，建立文檔。
布魯斯·韋恩，男，哥譚公眾人物。
一名成年男性，能當花花公子證明他的性能力沒有問題，不過，生育能力可以打個問號。
但是，哪怕生育能力有問題，也不至於養兩名養子？
還差了一點關鍵信息。
是什麽呢？
遊戲裏，瘋帽匠沉浸在他的世界中，站起來伸直雙臂，迅速飆單詞。眼睛亮得仿佛在發光。
“天，哥譚寶貝，我也要和那些名媛一樣，為你瘋狂了。你的偽裝真是毫無破綻，你是一個天生的惡人！我們要大鬧哥譚市嗎？請讓我為你構建一處真正的愛麗絲仙境，用整個哥譚。”
瘋帽匠當然不是就此心甘情願當凜冬領主的馬前卒，他隻是，想要犯罪。想要哥譚市亂起來。這樣，他能搶到很多錢，還能借機建好自己的仙境。
“哥譚寶貝”隻是問他：“你見過第二個養子，有見過第一個嗎？”
瘋帽匠隨口：“我還想綁架過。您的大兒子，那也是一位漂亮的男孩呢。”
關鍵點，漂亮，男孩。
破案了，布魯斯·韋恩是個變態，收養漂亮男孩回家虐待！
看看傑森身上受的傷，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不，祖墳都糊了，才僥幸沒死，但是，風流又挑剔的韋恩先生嫌棄小少年不禁玩，將破布娃娃一樣的傑森·托德趕出家門，任由他在外麵自生自滅！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血腥瑪麗歪頭看傑森，站起來捧著他的臉，拇指揉搓著少年的臉，將偏白的臉蛋揉出血色，“傑森·托德。”鬼女呢喃他的名姓，“你肯定是被惡鬼詛咒了，才會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她和凜冬領主，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呢。
傑森·托德照常沒有反應，呆呆愣愣的，血腥瑪麗轉念一想，挖了塊蛋糕投喂，“也許對你來說，現在壞了腦子的時候，就是天堂了。”
少年叼著銀匙子去望血腥瑪麗，長睫毛下，漂亮的綠眼睛充斥蒙蒙的霧。
他連擦嘴巴都不會，嘴角沾著奶白的半固體，隻知道愣愣含住大半個圓弧。
小熊安妮爬到瑪麗肩膀上，好奇看他，發出致命問題：“瑪麗瑪麗，哥譚這麽黑暗，這麽肮髒，他一個漂亮男孩，要怎麽……保住自己的貞操呢？”
雖然它隻是個布娃娃，它也知道，某些肮髒的人類，會把漂亮男孩欺負哭呢！
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劣根性。
血腥瑪麗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因為……他身體還有反擊的記憶？”
想要搞他，就得把人按住，但是，按住人，就會觸發這具身體的本能，邏輯完美！沒毛病！
血腥瑪麗把匙子“啵”地從傑森口中拔I出來，隨手抽了麵紙，幫他擦奶油。
——簡直就像養了個等身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