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西甌反楚
陳平和阿黑哥帶著千餘人,扮成巴氏商社的商隊,先到齊國,從即墨乘海船南下。在海上飄了兩個月,終於來到一個叫疍的三麵環山的海灣靠岸(今廣西北海市),再向北走陸路,三個月後到達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今桂林)。
這裏人們個個披發赤腳,下水能抓魚,上岸可以追野獸。這裏山寨眾多,首領都叫土司,大大小小近千個。
楚國在今天的廣東、廣西、雲南等地區扶持了一百多個大土司,因此,中原人都稱這個地方方百越。每個大土司管理著數個或數十個小土司,負責收稅,給楚國納貢。土司之間一夕的戰爭每天都在發生。如果是哪個土司實力變得太大,楚國便會派大軍聯合其他小土司滅了他,重新分配土地人口,再扶持一個新的大土司起來。楚國這種簡單、粗暴的統治,使百越數百年來保持相對的穩定,始終無法脫離楚國的控製。楚國除了向各大土司收取一定的歲賦外,也無法進一步統治百越地區。
陳平讓將士們在商社休整幾天,再沿陸路向北,二十多天後,來到西甌的覆地,這裏再向北數十裏就可以進入楚國的地界。立刻派人收買一些當地人四處散布流言,說楚國即將被秦軍打敗,楚王正準備率大軍南逃,要占領百越之地為根基與秦軍抗衡。
百越各部首領、土司一開始半信半疑,隨著越來越多的楚國人逃入百越,楚國要求的歲賦也加了兩倍。各大首領開始緊張起來。如果是楚王逃入百越,他們這些大小首領土司還是當地的王嗎?於是,許多土地和楚地交接的土司、首領,趁秦楚交戰,楚軍無法南顧之機,封鎖道路,與楚國斷絕來往。
楚國和秦國連續交戰了兩年多,急需物資。切斷了百越對楚國的後援,陳平已經達到了此行的目的。但是陳平並不滿足於此,他決定煽功百越反楚,側應秦國滅楚。
經過深入了解,陳平決定扶持西甌人與楚國對抗。
西甌人是現在壯族的祖先,約占百越人口的四分之一。戰國時期,西甌出現過幾位有作為的首領,十幾年前差一點就統一西甌。楚國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後方有一個強大的潛在的敵人的,楚王立刻派項燕領軍前來,殺了十餘萬西甌人,還將十餘萬西甌人俘虜帶回充當奴隸,又將西甌人分成十八部。從此,百越人提起項燕,大人都恨得咬牙切齒,小孩聽了止住夜啼。
如何帶著一千多人在楚國的後方有所作為?這是陳平一路思考的問題,經仔細分析,他決定選擇一個叫莫天的首領作為突破對象,帶領西甌人反楚,側應黑山的滅楚大戰。莫天本來是西甌的一個小小的首領,十幾年前因項燕殺了大部分大首領,才被封為大首領。是西甌十八個大首領中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陳平看中他的,不止是莫天的輩分和年齡,還有莫天有眾多的老婆、孩子。因為陳平知道,將來大秦一統華夏後,也不會喜歡一個強大的、統一的百越。
陳平帶著重禮,來拜訪莫天。莫天的部落有地百裏,民十五萬,是西甌十八部最強大的。他見到陳平送來的重禮,立刻接見這個大方的商人。
莫天的寨子,在陡峭的山上,用石塊壘成寨牆,牆內是一片楚國風格的磚木屋子。和四周的草頂木屋,這一大片無疑是豪宅。周圍站崗的士兵,個個披發赤腳,短衣短褲,手執簡陋的銅、鐵兵器,和裝備精良的秦軍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群叫花子。
陳平和阿黑哥被帶到寨子裏,莫天身穿楚式絲綢衣服,花白頭發,滿臉紅光,左右各擁抱著一個肥胖、半裸的女人。見陳平等人到來,莫天哈哈一笑說道“這幾天,寨子裏的喜鵲叫個不停。今天才知道,是遠方的客人送來了貴重的禮物。尊貴的客人,你帶來的禮物,足夠提出任何要求。”
商社的譯者,立刻將莫天的意思告訴陳平。陳平也笑著答道“我送給莫首領禮物,是因為我聽說您是西甌最偉大的英雄。陳平還有一份更貴重百倍的禮物,隻有西甌最偉大的首領配得上。我的夥計們告訴我,除了您,西甌再沒有人能配得上這份大禮。”
莫天聽了大喜,說道“設宴,拿出最好的肉,最美的酒,給貴客接風洗塵!”
宴會剛開始,莫天就叫來兩個十分肥胖的女人坐在陳平身邊,對陳平說道“這兩個女娃子,是西甌出了名的美女。你的禮物如果能讓我心動的話,她們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了!”
陳平看著身邊的“美女”,又黑又肥,身上還散發著一股百越人特有的酸臭味。他早聽說過西甌人以肥為美,黑色代表健康。隻能強忍心中的惡心,笑著說道“多謝首領的禮物。我要送給莫大人的禮物,是統領西甌的王!”
莫天聽了,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站起身來,喝道“來人,把這個人丟進河裏喂魚!”十多年前,這個寨子的主人實力比莫天強數倍,想做西甌的王,結果他的腦袋被項燕砍下掛在寨外的樹上,他的女人和孩子,現在還在項燕家中做奴仆。
幾個寨兵立刻衝了上來,拔刀就要對陳平幾人動手。
“哈哈哈!”陳平鎮定自若不懼反笑道,“甌人的膽子被項燕嚇破了,連聽我把話講完的勇氣都沒有了!”
莫天被陳平視死如歸的精神鎮住了,心裏便好奇這個年輕人會用什麽話來說服自己,便揮手示意寨兵退下,說道“看在你送來厚禮的份上,我就先不殺你們了。再亂說,別怪我砍了你們的腦袋祭社公。”(社公是西甌信奉的神)
陳平不緊不慢地說道“西甌現在是朝不保夕。秦楚正在中原大戰,楚國失敗就在眼前,楚國即將丟失中原全部的領土。楚國君臣要麽做秦人的俘虜,要麽向南退入西甌。請問莫首領,你們打得過楚軍嗎?”
楚軍被秦軍殺得節節敗退,莫天早有耳聞。如果楚王率敗軍,哪怕是數萬敗軍向南逃入甌越的地盤,對甌人來說也將是天大的災難。莫天推開身邊的女子,站起身來,學著中原人向陳平施禮,說道“先生的話,如同十麵大鼓在我耳邊敲醒了我。請您原諒我剛才的魯莽。隻是現在西甌大小首領近百個,平時經常因一隻獵物或者一塊水田打打殺殺,我就算有心也不是楚軍的對手啊!”
“非常時期必須用非常手段,楚國留給西甌的時間不多了!三月三春集時,莫頭領可以邀十八部首領集會,到時候一切聽我安排,保證讓您當上西甌的王。”陳平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我看你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莫天問道。
“我乃大秦上將軍黑山麾下軍師陳平。”陳平說道。
“楚國也派使者前來,要求我們西甌湊齊十萬民夫和百萬糧草前去支援!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啊!”莫天說道。
兩人商議了一天,最後陳平曉之於情動之於理,最後說服莫天決定與秦國合作攻楚。
……
三月三,也是西甌人傳統的大節日。人們在這一天聚集在一起,交換物品、牲畜,舉行隆重的賽歌會。自十幾年前,西甌被項燕打敗以來,各部落相對穩定,沒有大的衝突。因此,節日也一年比一年熱鬧。
西甌的十八部落首領,在莫天的號召下,歡聚一堂。大家喝酒賞舞,玩得十分盡興,隻有莫天一人悶悶不樂。眾首領中,莫天年齡最大,眾人紛紛問莫天為何不開心。
莫天歎了口氣,說道“危險象那黑暗中的幽靈,已經把我們西甌籠罩。我怎麽還能開心起來呢?”
眾首領見莫天一本正經,知道不是開玩笑。紛紛停下歌舞,問莫天道“莫老大,是哪個吃了豹子膽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您告訴我們,我們保證把他剁碎了喂狼崽子!”
莫天說道“中原秦楚兩國正在舉國大戰,現在楚軍節節敗退,如果楚王和項燕帶著大軍退到我們的地盤,我們該怎麽辦?甘心做楚人的奴隸?還是像十幾年前一樣,被項燕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眾人聽了,都沉沒不語。十幾年前西甌不到一百萬人口中,有二十餘萬被項燕屠殺,十餘萬被抓走倫為奴隸,現在依舊曆曆在目,項燕在大家的心中就是不可戰勝的惡魔、屠夫。
“中原人是最凶殘的狼,無論秦國、楚國都不會允許西甌強大起來的。莫老大,您有什麽好的建議?”一個中年頭領說道。眾頭領紛紛表示附和。
莫天拿起一角酒一飲而盡,說道“這次我們西甌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楚人如果再來絕不會殺些男人,搶些女人就撤。他們在中原已經沒有立足之地,如果再來,他們要的就是我們的獵場、湖泊還有所有西甌男人的命。現在我們必須聯合起來,和秦軍一起,南北夾攻楚國,隻有消滅楚國,為我西甌數十萬死難的人報仇,我西甌才能渡過此難!”
“楚國人口眾多,土地有數千裏。如果我們和強大的楚國作對,將來秦楚戰事一完,就是我們西甌十八部的末日。秦國離我們那麽遠,誰能保證西甌人的安全?”說話的首領叫韋陀,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漢子。
“楚國就在我們身邊,而去秦國,半年還無法一來回。我們怎能為幫助遙遠的秦去攻打強大的楚國呢?”質疑的首領叫藍方,和韋陀是兒女親家。
眾頭領立刻分為兩派,大部分選擇藍首領的意見,隻有少數願意跟著莫天攻打楚國。
莫天見無法說服眾人,立刻派人通知陳平。陳平和阿黑哥商量一番,決定先下手為強。
眾頭領分成兩派,不歡而散。親楚派帶著眾隨從下了山寨,剛剛離開莫天的地界,立刻被阿黑哥帶著一千秦軍圍住,一陣撕殺,阿黑哥親手割下藍方、韋陀的腦袋。生擒其他首領。陳平將俘獲的眾首領連同兩顆首級帶回莫天的山寨,將俘虜和人頭丟在眾人麵前時,所有人都驚訝得麵麵相覷。
“陳先生,這……這個是什麽意思?”莫天結結巴巴地問道。
“秦楚正在生死相搏,不做大秦的朋友就是大秦的敵人。”陳平的語氣看似平和,卻是殺氣騰騰。
莫天等眾首領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白臉年輕人如此心狠手辣。事情被逼到這份上,他們隻好下定決心和秦國一起攻楚。
西甌十八部湊齊五萬精壯,經過半個月的整訓,立刻朝北向楚國發起攻擊。
楚國各部主力此時正在和秦軍對壘,後方極度空虛,陳平大軍如入無人之境,每到一地必先釋放奴隸、農奴,隊伍迅速擴大,很快便攻下蒼梧、洞庭二郡大都份地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