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二戰彭城
昌平君嬴啟，也叫熊啟。楚考烈王熊元做太子時，來秦國做人質。期間娶了秦昭襄王的女兒為太子妃，生下長子熊啟。熊啟八歲時，楚王病重，楚太子熊元，拋妻棄子，獨自逃回楚國，繼承楚王之位。太子妃一氣之下，將熊啟改名為嬴啟，留在秦國。嬴啟長大後，士途順利，被昭襄王封為昌文君。昌文君在平定嫪毐叛亂時立了大功，被秦王拜為左丞相。呂不韋下台後又拜右丞相。後因反對攻打楚國，被罷了相位。秦軍攻下郢陳後，秦王派嬴啟任陳郡守，以安撫楚民。
昌平君的反叛，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直接把數百艘滿載糧草輜重的貨船送給楚軍，還帶著數萬楚軍假扮秦軍，偷襲秦軍各大要塞，損失無數，陳郡、衡山郡重新落入楚軍手中，連巨陽關都被他偷襲得手。
進行宮前，黑山便下令全體將士集合，準備隨時行軍。來到行宮，秦王正暴跳如擂，大罵昌平君是喂不熟的狼。冷靜後立刻與眾臣商量對策，道：“昌平君反叛，陳郡、衡山郡得而複失。現在南陽郡、南郡兵力空虛十分危險！李信大軍被困，我們該怎麽辦？”
尉繚首先發言：“立刻從各地關隘抽調人馬到南陽、南郡駐防！命黑山率部南下，猛攻彭城。命王賁部分兵三萬協防陶郡。防止齊國趁火打劫。麵向全國，再次征召新軍四十萬。”
李斯說道：“應該讓姚賈出使齊國，無論如何先穩住齊國君臣。”
“黑山！”秦王命令道，“你立刻率七萬新軍南下，和趙佗八萬會合。一定要打通通道，救出李信大軍。”秦王命令道。
“諾！末將立刻出發！”黑山應道，立刻回府點兵。
想起自己的舊部大多在李信軍中，黑山心如刀絞，點齊兵馬帶著軍師陳平和眾部將南下。三日後與趙佗會合，十五萬大軍直逼彭城城下！
彭城在項燕的治理下，已經成了楚國第二大城市。水陸交通發達，項燕還修了一條南北運河連通楚河。使彭城成為米糧倉的同時，也成楚國商貿中心。
黑山升帳，趙佗先報告：“彭城守城大將是項氏三傑的項梁。他下令將三麵城門全部堵死，隻留南門。城內全民皆兵，萬眾一心！如果是強攻，損失會很大。”
黑山對著地圖，說道：“李信大軍應該已經斷糧好幾天了，他們發現後路斷了之後，肯定會向北攻擊，向彭城靠攏。而項燕則會率大軍避免與秦軍正麵作戰，而是在路上依托有利地形，圍追堵截。在秦軍體力消耗怠盡時，一戰滅之。我們現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攻下彭城，和項燕談判。二是徉攻彭城，派新組建的山地作戰部隊，走山路深入楚境，伺機從背後攻擊敵人，救出他們。”
“該怎麽打？請將軍下令！”眾將應道。
“軍師，你有什麽好辦法，能迅速拿下彭城？”黑山問道。
陳平思考片刻，答道：“強攻損失太大，可在北城門外二百丈築一條比城牆高的土台。用床弩和雙人弩射程遠，足夠壓製城牆上的敵人！令騎兵快速運動，將土包送到城牆下，半天就可以壘成一斷斜坡。騎兵就可以直衝上城牆，彭城可破。”
“好！就按軍師的計劃辦！此事全部由軍師指揮，軍師的命令就是本將軍的命令。從現在開始算起，三天後的這個時候，必須攻下彭城。”黑山命令道。
“諾！謹遵大將軍令！”眾將答道。
“董劍、米龍、阿黑哥！”黑山又命令道。
“末將在！”三人拱手應道。
“你們三人各帶一千特種軍，分別從左、中、右潛入楚國項燕後方。你們們目標是讓項燕大軍的後方亂成一鍋粥。殺人、放火、破壞、偷襲，仗怎麽打我不管，隻要不搔擾百姓就行。切記不可正麵和楚軍對戰，特種軍個個都是寶貝，十個換一個都不換。明白了嗎？”黑山命令道。
“諾！”三人興奮地應道。
當夜，三將就各帶人馬連夜出發。城外的高台也在夜色的掩護下搭建。前麵一層用沙石布袋壘成防火，後麵用木頭搭台。天亮時，一座長二百丈，比城牆高出一丈的土木台已經搭好。一百台床弩和兩一千雙人弩在高台上嚴陣以待。
天大亮時，台下兩萬步兵往空糧袋裝土，一萬重裝騎兵，一手執盾，馬後各掛著兩袋沙土。
秦軍的床弩居高臨下，射可到三百步以上，全部裝上火箭。雙人弩射程也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步以上。而楚軍的弓箭射程普遍在五十步左右。隻有少數硬弓能達到一百步。
黑山拔出長劍，向前一指，戰鼓立刻咚咚響起。一百台庫弩負責向城內發射火箭，一千雙人弩，同時居高臨下壓製城牆上的楚軍。一萬重甲騎兵輪翻衝向城牆，將一袋袋沙土丟在牆腳下。
項梁，項燕的次子，項榮胞弟。兩年前項榮被殺後，幾次請命，要帶兵攻把陶郡為兄長報仇。項燕說道：“百姓尊稱我們父子三人為項氏三傑，咱們別以為自己就是三傑了。你看黑山以往用兵，雖然年輕，但是多次大戰，從來是以少勝多，出奇製勝。不要以為平定幾次南越叛亂，殺幾個南越人就天下無敵了！無論軍隊戰力還是作戰指揮，我們都不是黑山的對手。我們隻能趁秦國攻魏，抓緊備戰，否則就大禍臨頭了！”項梁這才作罷。李信大軍攻楚時，項燕交代項梁，道：“秦軍南下，隻可固守！不可出戰！”離開時，又遞給項梁一個錦囊，說道：“此錦囊一定要隨身攜帶。秦軍萬一攻破彭城，打開錦囊，一定要依計而行！”
昨天下午，見又到一支秦軍，主將旗上繡著一個“黑”字，迎風呼呼作響。項燕知道，殺兄仇人黑山來了！恨得咬牙切齒，當即下令道：“全體警戒。隻要我們再守住十天，李信二十萬大軍就會全軍覆滅。上將軍的大軍到來時，就是對麵秦軍的末日。到時候，我定要生吃了黑山。”
今天天剛亮，項梁得報後，匆匆趕到北城牆，見北門外一夜冒出來的土牆又氣又無可奈何。一種不祥之感立刻湧上心頭。當他對麵土台上亮起一排火光時，立刻下令，北城備水滅火，秦軍要火攻了！”剛剛下完命令，就聽到無數弓弦響起，一排排床弩射出的火箭足有近千支，齊齊飛了過來，越過頭頂飛向城裏的民房，有幾技射中城門上的望樓，望樓立刻燃燒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陣更密集的弓弦聲，項燕一聽，便高聲大喊：“躲箭了！”喊完，立刻躲在牆垛之後。箭雨隨即潑來，許多士兵來不及躲避，立刻非死即傷！緊接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他急忙通過瞭望口向外看去，隻見秦軍重騎飛奔而而，將一袋袋泥士丟在牆下，又閃電而去。“不好！秦軍要填平城牆。弓箭手，給我瞄準騎兵射！”城頭楚軍立刻露出頭來，朝下射箭。第一輪放箭就有好多弓箭手被高台上的弩兵射殺。射運動中的騎兵，本來就難於瞄準。就算射中了秦兵重甲，也是白搭。普通弓箭，根本傷不了重甲騎兵。
項梁頓時冷汗直流！一邊召集眾將商議對策，一邊派人送信給項燕。
“彭城我們已經經營快二十年了，難道今天就眼睜睜地看著秦軍殺進來，毫無辦法？”項梁對眾部將說道，“現在李信的大軍正在生死關頭，隻要我們能再堅持守住五天，上將軍就能全殲李信大軍。大軍回援，擒殺對麵的黑山。”
“我們願意死戰，拖住秦軍！報效上將軍！”眾將紛紛表態，個個視死如歸。
“好！我們立刻讓北城所有老弱婦孺撤到南城！我們現在開始布置防線，令死不退也要擋住秦軍！”項梁命令道。
“諾！”眾將應聲而去。
秦軍重騎在弓弩手的掩護下，從西邊進，東邊出，將一袋裝沙土丟在牆根下。人各一盾擋住頭頂，楚軍弓箭手收效甚微，反被秦軍射殺不少。北城內此時一片火海，哭喊聲一片。楚軍隻好放棄北城著火的房屋，防止大火曼延全城。
半天過去，一條五十丈長的土坡已經完成一半，重騎兵們已經累得很難將數十斤重的麻袋丟那麽高了。黑山又讓兩萬輕騎軍輪流上。他對眾人說道：“死也不能停，早一天攻下彭城，就能多救數萬同胞的命！”
太陽西斜時分，土坡離城牆頂隻剩下一丈多高了。司馬來報：“軍中和薛城調運來的麻袋將要用完，估計還差萬餘袋才能填平坡道。”
“讓將士們將隨身帶的衣服拿出來，當麻袋使用。本將軍知道，那衣服是阿媽或妻子臨行密密縫的。別舍不得，想想前線十萬等待突圍的同胞，攻下彭城，每個人都有新衣服。”黑山說完，立刻脫下自己的黑色披風，交給身邊的肉餅。眾將也紛紛解下身上的披風。
“大將軍，你的披風就不用了，這可是公主親手縫的啊！”肉餅說道。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隻要能盡快救出手足兄弟，公主也會開心的！”黑山摸了摸披風上，公主親手繡的一對燕子，說道。
夜暮降臨時，土坡終於填到坡頂。“孫猛將軍和麥將軍率五千重步兵先上，向東攻擊，大雄和米龍率五千重步兵向西攻擊，輕步軍弓弩手隨後，今夜隻搶下城牆，守住，不許下城牆，夜戰，我們地方不熟，會吃虧。一切等明天天亮再說。”
重步兵們很快攻上城牆，衝殺向兩邊。
項梁見秦軍根本不下城牆和自己巷戰，便知道大勢已經去了！急忙下令死守南門，用大火阻斷秦軍攻占南門的城牆。項梁突然想起父親留下的錦囊，急忙從懷裏掏出來，打開來看，隻見上麵隻有幾個字：“棄城，保我項氏實力！”項梁暗自佩服父親的老謀深算。這戰，對楚國無疑是大勝，如果項氏拚光項家軍，戰後，項氏在楚國也會失去根基。當即下令，大軍從南門南撤，連夜南下與上將軍主力會合。”
天亮時，楚軍已經全部撤出彭城，南逃。黑山一邊命令趙佗率五萬人留守彭城，自己親率十萬大軍南下。傍晚，便到下相與項燕大軍對壘。
“陳平不才，願意入楚營，說服項燕。用彭城換回李信大軍的生命！”軍師陳平說道。
“我可是項燕的殺子仇敵，對麵的楚軍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你去了可能是九死一生。”黑山說道。
“昨夜楚軍在彭城不戰而退，證明項燕是個非常冷靜的人，放心吧！我很安全！”陳平麵無懼色，自信地答道。
“告訴項燕，隻要他願意讓路，彭城我原封不動還給項燕。如果項燕不同意，我便將彭城數十萬百姓遷到北方苦寒之地，抹掉整座彭城。”黑山說道。
“將軍擅自以彭城換李信大軍，這個無論如何都是大罪，要不要快馬先報告秦王，等回複了再定守？”陳平擔心道。
“來不及了，這一來回最少四天。我怕李信大軍撐不過四天。我先具實回奏吧！”黑山說道。
陳平一身文官打扮，乘坐一輛青銅軺車，打著使者旗號來到項燕大營。
上將軍大帳內的項燕，意氣風發，雖然後方不斷受到小股秦軍的搔擾，但是隻要他再堅持兩天，李信大軍將全軍覆沒，自己再揮師北上，一戰就可以奪回彭城。滿帳都是全副武裝的將軍！黑山的使者來時，他並不太在意，但還是在大帳內接見了他。項燕見陳平雖然人高馬大，卻是一身布衣文官，心中暗自佩服這個年輕人的膽量。
當陳平將來意一說，項燕哈哈大笑，道：“李信大軍已經死亡過半，剩下的都帶著傷，忍著饑餓！我兩天內就可以全殲他們。再率領四十萬大軍北上，還怕奪不回彭城？”
“此役，項將軍已經大勝秦軍，功成名就。秦國沒有了李信大軍，還有精兵六十萬，秦王又新征召四十萬新軍，戰將仍然有王翦父子，黑山，趙佗，馮劫馮去疾兄弟，秦國還是秦國。而項將軍如果失去彭城的根基，還是楚國的項將軍嗎？一個時辰後，我沒有得到項將軍的回複，數十萬彭城百姓就要被全部遷往北方，彭城將燒成廢墟。項將軍不要打贏秦楚戰爭，自己卻成了沒有家的人。隻要項將軍放李信大軍回歸，黑山將軍便將彭城願封不動還給項將軍，包括府庫的錢糧。望項將軍三思！”陳平說道。
“你敢威脅上將軍，我先把你碎屍萬段，再北上活捉黑山，為大少爺報仇！”一名將拔劍指著陳平怒喝，其餘將領紛紛請殺陳平。
陳平麵不改色，昂首挺胸地看著項燕。
坦白說，沒了彭城這塊根基，項燕在楚國將一無所有。此戰已經消滅十餘萬秦軍，收複郢陳、衡山兩地。這可是商君變法之後，對秦作戰最大的勝利。
項燕暗自佩服這個讀書人的膽量。權衡利弊，決定接受陳平的建議，當即下令：“停止一切攻擊，放李信大軍北上！”
對李信大軍來說，這是一場十分悲壯之戰。斷糧十幾天了，每天隻能殺戰馬充饑。騎兵戰士，視戰馬為生命，許多人含著淚親手結果了戰馬，也順便用帶有馬血的劍，捅進自己的心窩。弓箭營的弓箭全部用光了，每過一道圪塔坎，沒有弓箭手掩護的強攻隻能拿士兵的命去填，河中船上的楚軍，都可以從容不迫地射殺岸邊的秦軍。幾天的磕磕碰碰，翻山越水，戰鬥無數，才來到下相地界，此時已經人困馬乏。二十萬大軍僅剩下不到十萬，還大多帶著傷。土兵們個個衣衫襤褸，木訥地向前移動！將領也有不少死於戰鬥，活下來的，個個都瘦了一大圈。李信承受著巨大壓力，人整整瘦了一圈，眼窩深陷，三十來歲的他，頭發也白了一大半。
“大將軍，北邊山上有煙！”許多士兵們向北望去，大聲喊道。北邊遠處山頂，有四股濃濃的白煙直衝雲霄。
“稟大將軍，那四股白煙應該是黑山將軍放的！四股白煙代表北邊安全，讓我們往北。”木匠說道。
眾人聽了，立刻精神一震，齊唰唰地看向李信。
“在草原作戰，我們常舉煙為號！這是讓我們向白煙處集結的信號！”蒙恬說道。
“弟兄們！黑山將軍來接應我們了！向白煙處衝殺，我們一起回家！”李信拔出王劍指向北邊，喊道。
兩萬沒有受傷的立刻走在隊伍前列，數萬輕重傷員立刻相互扶持在後。半天過去才前行十餘裏。
大軍緩緩前行，忽然見前方煙塵滾滾，馬蹄聲如雷。未等主將下令，兩萬士兵立刻拔劍出鞘，列成防守陣形。隻見一麵“黑”字將旗由遠而近，騎兵們個個黑衣黑甲。正是黑山親率二萬騎軍，迎麵而來。
“救兵來啦！我們安全啦！”大軍立刻歡呼起來。
李信見黑山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確認是救兵無疑，立刻全身一放鬆，手中的王劍掉落在地，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一萬人將皮饢裏的食物分發下去，其他人給傷員包紮傷口！”黑山對手下命令道。翻身下馬，來到蒙恬身邊，問道：“李信將軍怎麽啦！受傷了？其他人還好嗎？”
蒙恬等人，個個蓬頭垢麵。抓起黑山遞過來的皮饢，邊大口猛吃幾口燉得糜爛的玉米粥，邊說道：“大將軍幾天沒有合眼了，快兩天沒有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