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城內,所有長街小巷,所有店鋪民宅,都掛上了大紅燈籠,因為今天是二十萬年來,遺忘世界北邊最喜慶的日子――魔君大婚。
魔宮外都這般張燈結彩,那魔宮內就更不用說了,先不說整個魔宮到處紅綢飄飄,丫鬟成千奔忙,就連那道奇怪的大門也空敞而開,笑納四方賓客,朱蠻早上便發下全民邀函,無論是何人,無論他身份貴賤,隻要是來討喜酒喝的,一律可以進宮,當然,前院就不包括在內了,因為,那畢竟是朱蠻的私人住宅區,所以,雖然時間尚早,但是奇怪大門前的空曠場地上,魔宮大殿內,早就擠滿了人頭。
然而,就在外麵人頭湧動,沸聲鼎嘩時,魔宮前院內,金夫人房間裏,金夫人正對坐妝台四方銅鏡前,隻見她一身素服著身,三尺青絲垂披,一雙鳳眼含情似不多情,一張美人臉似笑非笑,完全一副控製後的表情。看樣子,她內心是喜悅的。既然如此,那她為何要這般壓抑自己的情緒呢?嗬嗬,這當然是有原因的,再往金夫人身後一看,香兒正手把玉梳,直弄三千,小心翼翼的替金夫人梳理著頭發,難怪金夫人不敢將心中喜悅表露出來了,估計是怕香兒取笑她吧,但是她臉上那絲時隱時現的竊喜又豈能逃過香兒法眼。
“芹姨,要笑就笑出來吧!你憋著不難受,我看著都難受!”香兒小嘴一嘟,突然冒出來了一句。
香兒此話一出,金夫人頓時燒紅了兩邊臉:“香兒,不準取笑芹姨,再說了,芹姨又不是第一次結婚,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嗎?”
香兒聽後,蠻腰一彎,脖子一伸,將頭湊到金夫人耳邊:“嗯嗯!知道啦!不過,芹姨,為什麽你的臉比猴子屁股還紅呢?”
“啊!你這個死丫頭,你……,行啦,芹姨不要你梳啦!芹姨自己梳!”看香兒又在取笑自己,金夫人頓時像一個小女孩般,任起性來,旁邊卻樂得香兒笑翻了天。“咚咚!咚咚咚!!”
然而,就在香兒笑得不亦樂乎時,不知何人敲響了房門。
“誰啊?”
房門一響,香兒便立刻停止了笑聲,向著房門方向輕喊了一聲。
“香兒!是我!爹!”
緊接著便從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聲音,果然是朱蠻。
但香兒卻沒有給朱蠻開門,而是俏皮的喊道:“爹爹!你知不知道規矩啊,今天拜堂之前你是不可以見新娘的!”
“你這死丫頭!別瞎鬧了,趕緊給爹爹開門,爹爹找你芹姨有話說!”
“不行!要說就這樣說,否則拉倒!”香兒依然堅持不開門。
“香兒!你就把門開了吧!芹姨又不是第一次出嫁,你爹爹也不是第一次迎娶,那些塵俗禮節就不用計較了!再說了,聽你爹爹的語氣,應該是有急事,你就別鬧了!”看香兒堅持不給朱蠻開門,金夫人不由說起香兒來。
金夫人此話一出,白眼一輪,狠狠撇了金夫人一眼:“重色輕友,還沒拜堂呢,就站在爹爹那邊了!”
金夫人笑著搖搖頭,起身輕輕擰了香兒的臉一下:“你說的這是那跟那啊?不就開個門嗎?看你把氣氛弄得緊張兮兮的,你放心好啦,無論拜堂不拜堂,芹姨永遠站在你這邊!”
金夫人說完後,便要去給朱蠻開門,但是卻被香兒給拉住了:“嘻嘻!!剛才香兒和芹姨開玩笑呢,香兒怎麽會生芹姨的氣呢?今天你是新娘,你什麽都不能做,開門這種粗活交給我就行了!嘻嘻!!”香兒說完便去給朱蠻開門去了,金夫人則對著她的背影笑道:“死丫頭,這張小嘴就會哄人!”
但是,令金夫人和香兒愕然的是,門開後,朱蠻並沒有進房間,而是站在門口給金夫人使了一個眼色:“夫人,你出來一下!”
“哦!”
金夫人應了朱蠻一聲,便緩緩走出了房間,接著兩人便走到院中一角低頭竊語起來。惹得香兒站在門口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們。不過,半壺茶的功夫不到,兩人便各自回了房間。
“哐!”
“芹姨!你和爹爹神秘兮兮的,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金夫人才回屋,香兒便將門關上了,接著又忍不住問了金夫人一句。
但是,香兒的話音才落,便看到金夫人身體一振,猛然轉過身,一雙不知何時通紅起來的眼睛殺氣十足的看著香兒。
“芹姨,你……”看金夫人突然間變了一副模樣,香兒不由愣住了,然而,就在香兒發愣的瞬間,隻見金夫人身形一閃,右手一揮,瞬間點住了香兒,接著便從金夫人口中發出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哈哈哈!朱蠻,你害死鳳兒,今天我就用你和你女兒的性命來祭奠鳳兒!”
金夫人說完後,雙唇一啟,對著香兒吹了一口黑氣,黑氣過後,香兒便緩緩閉上了雙眼,猶如進入了睡夢一般。
將香兒弄暈之後,金夫人便將她橫放在地上,右腳抵在香兒腰上用力一踹,一腳將香兒踢進了床底,然後坐回方鏡麵前,對著鏡子冷冷一笑:“全民歡歌?哼!今天老娘就讓它來個全民悲曲!”
金夫人說完,便把起玉梳,對著鏡子自己梳妝起來。
再說朱蠻回房後,並沒有整理打扮自己,而是破例將房門反栓起來,接著便扭動機關,進入了密室。
很快,朱蠻便站在了囚禁北堂雨竹的石屋內,立在北堂雨竹五步之外,死死的盯著北堂雨竹,北堂雨竹則抱著膝蓋,依然蜷做一團,不曾抬頭看朱蠻半眼。
“火朱雀!別裝啦!本君知道你來了!”直視片刻,朱蠻終於開口了,但是北堂雨竹仍然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看北堂雨竹不鳥自己,朱蠻不由冷笑道:“嗬嗬!看來,不揭開你的麵紗,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外人了,據我了解,朱雀之心根本不能驅除黑腹鳥,隻有你自己才能逼出毒素,還有,對於一般人來說,倘若將朱雀之心融進她體內後,她體內的血液便立刻觸發朱雀之心的能量,瞬間將她焚為灰燼,否則,當年你早就將一半朱雀之心融進鳳兒的體內了,現在這丫頭的黑腹鳥不見了,融進去的朱雀之心也沒有將她焚為灰燼,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你附在了這丫頭的身上!”
朱蠻說完後,頭一抬,眼光一飄,完全一副得意的樣子,似乎對自己的分析十分滿意一般。難怪他會讓金夫人檢驗北堂雨竹的小腹了,難怪他之前離開時會對著石門冷笑了,原來他早就知道火朱雀附在北堂雨竹身上。殊不知,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竟然讓金夫人檢查北堂雨竹的小腹,讓火朱雀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了附體,潛入了金夫人的體內。
不過,得意片刻之後,朱蠻又將臉拉得偌長,十分不爽的看著北堂雨竹,因為,對於他自以為傲的分析,北堂雨竹完全無動於衷,瞬間讓他有一種從天上掉到地下的受挫感:“不說話是吧?哈哈哈!好!很好!既然不說話,那你就好好呆在裏麵裝啞巴吧!本君就不奉陪了!”朱蠻說完後,便沉著臉氣衝衝的離開了石屋。
然而,朱蠻才離開石屋,北堂雨竹便猛然抬起頭來,漠然的看了石門一眼,口中不由輕聲碎念道:“吳邪,倘若這魔頭用我來要挾你做什麽,你可千萬別管我啊!”
然而,就在全城歡慶之時,麒麟客棧內,小院客房中,一張大床上,吳邪慵懶的翻了一個身,然後眼睛半睜半閉的看著房間某個角落,看樣子,似乎還想賴一下床。這不由讓人頓生疑惑,平日一點小事他都不曾偷閑片刻,今天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卻賴起床來了,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其實不然,他眼睛雖然朦朧,但腦子卻是清醒的,他不著急起床的原因無非就是再梳理一下思路,把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斟酌一遍,省得到時候亂了陣腳,雖然應變才是王道,但是,多一點準備也不是一件壞事。不過,無論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他都得想辦法辦成三件事,第一,救出北堂雨竹;第二,抓住清風道人和矮道人;第三,讓香兒釋放夜郎君和藍姬!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三件事情中無論是那件都不好辦!
“呼!”
半個時辰後,吳邪突然長舒一口氣,雙手在床上一抵,從床上彈了起來,拚命的甩了幾下頭,這才下床穿著起來。
又是半壺茶的時間過去,吳邪這才離開了麒麟客棧,向魔宮方向走了去,但是吳邪才走到半路便突然停了下來,扭著頭,眉頭深鎖的看著長街另一端,由於半數城民都去魔宮湊熱鬧去了,所以長街上行人甚是稀疏,順著吳邪的目光看去,不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一搖一晃的往吳邪方向奔了過來。那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呢?竟然讓吳邪打住腳步,困惑的看著他。
等來者靠近一看,竟然是洪老翁,不知是連夜趕路的原因,還是胳膊不平衡的原故,隻見他腳下的步伐猶如醉漢一般的淩亂,好似天上的流雲一般浮蕩,不過,令吳邪更困惑的是,洪老翁衝到他麵前後,就像沒有看到他一般,直接從他身邊一擦而過,擺著單臂,急匆匆的向魔宮方向跑去了。
“洪
老翁!”
看洪老翁沒注意到自己,吳邪不禁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一聲。
吳邪此聲一出,頓時像一把鐵榔頭一般,一榔頭,狠狠的砸在了洪老翁的腦袋上,瞬間將他定在長街一動不動,半天才轉過身來哭笑不得的看著羽軒:“小子!你讓我追得好苦啊!”
由於不知道洪老翁一路追逐的事情,所以吳邪疑惑的問道:“追得好苦?你的意思是?”
“屁話!當然是追你啦!難不成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從烏龍鎮跑過來玩啊!”其實,要不是因為斷了一隻胳膊的關係,洪老翁昨天就追到魔城來了。
“那你追我所謂何事?”將事情弄清楚之後,吳邪便追起洪老翁來。
然而,吳邪的話語才落,洪老翁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些廢話以後再說,我問你,火朱雀呢?”
“你的意思是,你追我是為了火朱雀?”洪老翁問題一出,來意頓時明朗。
“廢話!難不成是為了你嗎?”
“嗬嗬!據我所知,這二十萬年來你一直生活在火朱雀的奴役下,我將她帶離烏龍鎮,豈不是還了你一個自由身?你不趁機溜之大吉,竟然還追上來了,我看你腦袋簡直就是糊塗透頂了!”看洪老翁一副猴急的模樣,吳邪反而更加的淡定了。
“我溜不溜關你屁事,你還是趕緊告訴我,告訴我你將火朱雀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哈哈哈!洪老翁,有你這樣求人的嗎?就你這般態度,我斷然不會把火朱雀的消息告訴你的!”洪老翁越是著急,吳邪越覺得其中有問題,所以更想知道其中玄機。
“你……!”洪老翁一聽,鼻子眼睛氣得頓時擠成了一堆。
“快別你啦!你要是不說,我便進宮討喜酒喝去了,等我醉酒之後,就算你跪下來求我也沒用了!”吳邪說完,右腳一提,立刻做出一副要離開的樣子,嚇得洪老翁慌忙伸出單臂,將吳邪攔了下來:“等等!”
“其實……其實我是中了她的毒,而且這毒非同一般,隻有她才能替我周期性的緩解,所以她根本不能出事,否則我這條老命便徹底的完蛋了!”將吳邪攔下來後,洪老翁半天才吐出真相來。
吳邪一聽,心中不由笑道:“嗬嗬!果然有玄機,不過此人身性狡猾,我不妨再探他一探,倘若是真的話,今天他將會是我手上最好的一粒棋子!”
吳邪想罷,立刻做出一副遺憾的樣子:“唉!你怎麽不早說呢?你要是早告訴我一點,我斷然不會削她項上人頭,取她胸中之心!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放你娘的屁!就你那點計量騙別人可以,倘若騙我,未免也太幼稚了點,以你的修為要殺掉她,不硬拚一天一夜,你休想從她身上扒下一絲毛來!那天你匆匆進去,便匆匆出來,根本不符合常理,所以,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麽陰謀,雖然不知道你們的陰謀是什麽,但是有一點我敢肯定,火朱雀百分之百的沒有死,因為她心中還有一個困擾了她十幾萬年的心願尚未了卻,所以她斷然不會這般輕生的!”
“哈哈哈!鳳兒曾經告訴過我,告訴我你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今日領教,果然實至名歸,不錯,正如你所說,火朱雀確實還沒有死,但是,你倘若想見她的話,必須得先依我一件事!”看洪老翁激動之餘,還分析得頭頭是道,吳邪便不再懷疑他所說之話,索性承認了他的說法,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洪老翁聽後,竊喜之餘,又眉上三尺,不解的看著吳邪問道:“什麽事?”
吳邪嘴角一歪,接著便將嘴湊到洪老翁耳邊,嘀哩咕嚕的在他耳邊碎念了幾句,但是吳邪的話才說完,洪老翁的臉色便瞬間蒼白起來,對著吳邪一個勁的直搖腦袋:“不行!不行!這事我幹不了!”
“倘若你不答應的話,你便死定了,倘若你答應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是聰明人,屬輕屬重?你心裏清楚!”看洪老翁將腦袋搖得跟破浪鼓一樣,吳邪不由的又提醒了他一句。
洪老翁聽後,不由咬著下唇沉思起來……
“那好吧!!我答應你!”稍愣片刻,洪老翁終於妥協了。
吳邪淺淺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們進宮吧!”
吳邪說完後便大步一跨,昂首挺胸的向魔宮走去了,洪老翁則萬般委屈的,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