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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燕先生這兩天不回來

  燕西爵溫熱的掌心覆到手背時,她才轉頭看了他,“我沒事,就是有點緊張而已。”


  話是這麽說,但到了醫院,蘇安淺看著迪韻手裏的針就覺得全身都在冒冷汗。


  “能不打針嗎?”她抬頭看了迪韻,“就是試個藥,有必要打麻醉?”


  迪韻看出了她的緊張,寬慰的拍了拍她手背,“不要太緊張,你第一次試藥,我怕你受不了。”


  迪韻要的是數據,讓她口服和打針不是一個效果,所以她手上的不是麻醉,隻是沒跟她說而已。


  燕西爵等在門口,雙手插進褲兜裏,時而往返兩步隱約的幾分焦躁。


  柯婉兒替燕雅試藥很多次,他會擔心,但並不會這麽不安,所以覺得時間也尤其漫長。


  等迪韻急匆匆的擰眉出來時,他立時健步跨了過去,“怎麽了?”


  迪韻臉上滿是自責,“吐得很厲害。”


  不僅僅是很厲害,蘇安淺自己根本控製不了嘔吐,膽汁都吐幹淨了也一直在吐,一張臉都是慘白慘白的,形象估計是長這麽大從來沒這麽醜過,噎得眼淚也止不住。


  看她那麽慘的樣子,燕西爵心裏也跟著抽,一張臉很沉,薄唇因為緊張抿成一條線,不斷撫著她的後背。


  其實蘇安淺腦子裏是空白的,除了吐得嗓子難受之外,她覺得連思維都不是自己的。


  等她稍微好一點,迪韻才看了還剩一半的藥。


  燕西爵板著臉,“不試了。”


  迪韻當然也不忍心,可是都一半下去了,遭罪也遭了,還有一半挺一挺數據就都出來了。


  “西爵,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


  “我他媽說不試了!”燕西爵火了,很久沒有用那種凶狠到散發戾氣的目光盯著迪韻,末了才閉了閉眼,“你先出去!”


  迪韻蹙眉,並沒有立刻退出去,看了看吐到指尖有些痙攣的蘇安淺,試圖再勸勸他。


  燕西爵幹脆抬手就把她準備的藥直接扔到了門口。


  嚇得迪韻趕忙躲開,然後幾不可聞的歎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吐完了的蘇安淺蜷縮在他懷裏,不斷的流眼淚,這會兒她才知道難受,感覺身體空落落的。


  她想伸手碰他,說自己可以繼續試,但是連手都抬不起來。


  燕西爵握了她抬起來的手,低低的安撫:“沒事,藥都吐完了,不試了。”


  後來蘇安淺忘了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夢裏都覺得喉嚨難受,但是心裏莫名其妙的輕鬆。


  他想讓她試藥,她試過了,所以他們之間應該比較公平了。


  燕西爵把她安置在了禦景園,而不是香雪苑,專門請了保姆照顧她,而他也每天都在家裏。


  頭兩天蘇安淺是真的下不了床,完全沒力氣,想坐起來自己端著碗吃飯都做不到。


  “藥這麽傷身體,會有後遺症嗎?”她忽然看了給自己喂飯的燕西爵。


  燕西爵側首,表情溫溫的,“不會。”


  那她就放心了。


  吃完飯,他命令她睡覺,午覺必須睡夠兩個小時。


  不過她提前醒了,怎麽也睡不好,從臥室出去,隱約聽到了燕西爵在書房說話,好像有些生氣。


  “我說了,我做不到。”燕西爵低低的嗓音,帶了幾分壓抑,“這件事沒必要談了。”


  “所以你當真是在跟蘇家的女兒談戀愛,是嗎?”電話那頭是中氣微沉的男音,六十幾歲的燕老先生皺著眉,“別忘了你應該做什麽,兒女情長不適合你。”


  “沒忘。”燕西爵聲音裏沒什麽溫度,“但當初給燕雅捐肝的人是蘇安淺,不是婉兒,就看在這一點上,我對誰都能趕盡殺絕,對她不能。”


  “僅僅因為這件事?”燕老先生飽滿的低音帶了幾分滄桑和狐疑,“而不是你看上了那個蘇安淺?”


  燕西爵當然是否認的,“我愛誰,也不可能愛蘇安淺。”


  站在門口的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但這句話總能聽懂的。


  “最好是。”燕老先生開口,“捐肝的事我會讓人去查,希望你不是在搪塞我,還有,婉兒在紐約劇組受那麽大的委屈,你不能不管,至於其他的,隻要你沒忘自己該做什麽,我不會幹涉你。”


  燕西爵站在窗戶前,掛了電話之後才抬手按了太陽穴,下巴略微緊繃。


  轉手他把手機扔回辦公桌上,也是那麽微微側首,從餘光裏看到了站在門口愣神的女人。


  眼角猛的抽了一下,身形也忽然頓住,片刻又緩步走了過去,“怎麽起來了?”


  蘇安淺扶著門框,目光有那麽些不自然,問:“你跟誰通電話呢?怎麽還生氣了?”


  “我父親。”他並沒有隱瞞,然後握了她,低眉看著她,“你都聽見了?”


  她勉強笑了笑,“你問的哪一句?”


  燕西爵握了她,神色溫沉,眉宇之間看起來是淡淡的,仔細看又似乎是沉重的。


  “安安。”他低低的聲音,斟酌了會兒,才道:“你不用在意這些,在意我對你怎麽樣就好了。”


  她還是隻笑了笑,似是而非的認真,“誰讓我喜歡你呢。”


  燕西爵終究是動了動嘴角,“一般人沒這榮幸。”


  哪怕有人真喜歡他,也一定不敢像她一樣說出來。


  在燕西爵欲言又止的時候,她又淡淡的笑了一下,難得提了要求:“我想吃林夕路的糕點,怎麽辦?”


  燕西爵微微一愣,然後看了她。


  很顯然,試藥前後,她的情緒都不一樣了,之前不會用這種帶撒嬌的語調跟他說話。


  隨即,燕西爵習慣淡漠的麵色也溫和不少,“附近就有一個分店,我出去買?”


  她抿唇,搖頭,“我就想吃林夕路的。”


  燕西爵略微為難,“我問問迪韻先,然後讓人買了送過來,嗯?”


  一手攬著她,燕西爵走過去拿了手機給迪韻打電話,“她說想吃糕點。”


  迪韻聽完皺了一下眉,“什麽糕點?如果是帶堅果的,那最好先別吃,她現在不能吃。”


  掛了電話,燕西爵低眉看了臂彎裏的女人,“換一家可以嗎?”


  她搖頭。


  “反正都是糕點,要麽就把上邊一層堅果全去了?”他帶著商量的口吻問。


  蘇安淺這兩天吃什麽都不對味,好容易想吃點東西,聽他這麽說,表情落了落,“為什麽不能吃?”


  “聽迪韻的,要麽換一家,要麽過幾天再說?”燕西爵已經很耐心了。


  “我就今天想吃。”她也很堅持。


  這回燕西爵薄唇微涼,“不行。”然後放下手機,攬著她往外走,“我看看家裏有什麽你可以吃的。”


  蘇安淺什麽也不想,就想吃那家的東西,堅果主打。


  被他攬著,空出一手搖了搖他的手臂,“我嚐一點點總行吧?”


  燕西爵停下腳步,看了她揪著的衣袖,臉色反而很嚴肅,“不行就是不行,撒嬌也沒用。”


  她是不知道自己狼狽的樣子有多嚇人,總是燕西爵絕對不想再見到她一臉慘白的樣子第二次。


  聽他說完,蘇安淺幹脆鬆開他,“那我不吃了。”


  然後轉身回了臥室。


  燕西爵腳步頓了一下,看得出來,她確實有點生氣。但他也沒打算心軟。


  所以直到晚餐的時候,她板著臉不說話,燕西爵也隻是給她布菜,沒怎麽說話,神色一貫淡淡的,溫溫的。


  吃飯的間隙,他的電話響了幾次,頭兩次他沒接,後麵幹脆冷著臉掛斷,顯得有些煩躁。


  “不吃了?”抬頭見她停下動作,燕西爵蹙了一下眉。


  她本來是口渴,但他這麽一問,幹脆就不想吃了,一言不發的起身上樓。


  燕西爵做到一半的動作停了下來,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微微蹙眉,目光看向桌麵的手機,臉色越是難看。


  再一次響起時,他接了,聲音冷冷的,“什麽時候你這麽沒眼力勁了?”


  薛南昱表示很委屈,“不管你在幹什麽,晚兩分鍾肯定不會死,但我就不一樣了,因為柯婉兒的事,老子電話都要被打爆了,你到底管不管?”


  燕西爵從餐桌起身,背對著立在餐廳窗戶前,一時隻擰眉。


  “我知道你很煩,蘇安淺身體估計還沒好,但是沒辦法,柯婉兒這次跌得挺慘的。”


  所以說沒了他,柯婉兒的路真是走不遠。


  “知道了。”好一會兒,燕西爵終於冷著聲回了三個字,然後掛斷。


  上樓到了臥室門口,卻沒擰開門,劍挑的眉峰也就蹙了起來。


  “安安?”他站在門口,很有耐心的聲音,“開門。”


  蘇安淺能聽見,但是沒動,生氣是沒多生氣,就是覺得憋屈,想吃糕點吃不上,吃個飯還吃不飽,而她還是個病號,他從下午接了那個電話之後,心思就不在她身上了,很明顯,甚至微微的煩躁。


  “篤篤!”燕西爵敲門,“安安,聽得見就把門打開。”


  她還是沒動,幹脆睡下了。


  門口的燕西爵似乎又接了電話,聲音越來越遠。


  蘇安淺不知道怎麽睡著的,醒來的時候保姆已經在床邊了,她有些懵。


  “小姐醒了?早餐已經好了,午餐的營養餐該換了,我問問您比較喜歡哪一個?”保姆恭敬的問。


  蘇安淺擺擺手,“隨便吧,這些不是燕西爵定好的嗎?”


  “燕先生這兩天不回來,讓您自己定。”保姆依舊是恭敬的,臉上略微的笑。


  不回來?

  蘇安淺皺了一下眉,看了保姆,“他去哪了?”


  “燕先生隻說出去一趟,我聽他讓助理定了紐約的機票,好像還給您留了字條。”保姆一邊幫她坐起來,一邊拿了鞋子在床邊放好。


  蘇安淺的動作有細微的頓住,然後恢複自然。


  一邊穿鞋,她一邊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邊確實有一張字條。


  但她沒看,起身去洗漱。


  保姆看出她臉色不太好,也就不多說了,安靜的退了出去。


  站在衛生間鏡子前,蘇安淺才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柯婉兒差點把劇組副導捅傷的事鬧得不小,他當然要過去處理的。


  是不是順便把她接回來,繼續試沒試完的藥?

  早知道那天拚命也忍著讓迪韻把剩下的都給她試了。


  這麽一想,她也沒什麽心情了,簡單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然後給林夕路的糕點店打電話。


  “我要定一份糕點,能給我送到禦景園嗎?”她捏著電話站在陽台。


  那邊的人微微蹙眉,“您是蘇小姐嗎?”


  她點頭,“我是。”


  “好的。”


  蘇安淺昨天是想吃糕點來著,但她也不是矯情到非要撒嬌著吃的主,是哥哥讓她這麽做的。


  她也不知道哥哥怎麽會聯係到她的。


  等糕點送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門口等了,避開保姆,她直接把糕點弄到了臥室。


  燕西爵不讓她吃,她隻好咽了咽口水,一點也沒碰,但把糕點翻了個遍,最後是在糕點盒子底下找到的字條。


  不是哥哥的字體,但像哥哥的口吻,就說了她讓律師啟動股權的事,讓她以後都去參加股東大會。


  居然沒問她嫁的是誰?看來律師那邊瞞的很嚴,別人都隻是以為因為她到了法定結婚年齡。


  “哎呀!”保姆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門口,蘇安淺驀地一緊張,揚手就把紙條放嘴裏了。


  “小姐,燕先生說您不能吃這個的!”保姆急壞了,過去趕緊搶收東西。


  蘇安淺抿了抿唇,壓下怪異的表情,“你別告訴他就行了,我沒吃,就看了看。”


  誰會信?保姆一臉生無可戀,“壞了,燕先生回來要殺人的,快快!我得送您去醫院!”


  蘇安淺有些無奈,“我保證,一口也沒吃!不然這會兒還能安然無恙?”


  保姆一臉狐疑,看了看被搗鼓的糕點。


  過了五分鍾,她還是沒事,保姆確認後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不到十分鍾,燕西爵的電話卻打到她那兒了。


  她皺了一下眉,接通,“怎麽了?”


  “你幹什麽了?”燕西爵聲音有些冷肅,聽起來很不悅。


  “沒幹什麽。”她聲音淡淡的,“準備午休。”說完想了想,“見到柯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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