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248章 248 窗外的身影

  之後幾天，參鼠星逐漸熱鬧起來。 

  蘇芩被關押的第五天，天權星肖家嫡系的專機到了。 

  來人是肖鐸的大伯，親自跟季藺言打過招呼后，馬不停蹄就準備接肖鐸離開。 

  肖家乃名門，肖冰上將的事迹，縱使百年之後，依舊光耀聯邦。 

  拋開肖鐸那毛頭小子不談，季藺言對肖家表示了足夠的尊重。主動起身將客人送到了會客廳門外。 

  望著大伯與少將閣下並排走在前面的背影，肖鐸終於沒有忍住，逮著機會，小聲向秦簡詢問起蘇芩的現狀。 

  這幾天肖鐸都被第3集團軍的直屬長官嚴令待在營地養傷。門外就是巡邏的士兵，別說去見蘇芩，就是她的消息，他也打聽不到。 

  隔著編製，就好像隔著一道跨不過去的天塹。 

  凝視著肖家這位少爺眼底真切又焦急的目光，秦簡剛要開口，前面一道聲音突然插進來： 

  「蘇芩下士在此次競賽中受了輕傷，不過眼下已經投入常規訓練當中。我會代你轉達作為同窗的誠摯問候。」 

  肖鐸面上一僵，貼在褲縫邊的手，悄然握緊。不禁想起來之前，長官嚴厲下達的命令—— 

  「關於你被福音會挾持以及獲救一事，已被軍部列為二等機密。一等兵肖鐸，即使面對家人的詢問，也不能透露半個字。記住沒有？」 

  一句話，掩蓋了蘇芩奮不顧身營救肖鐸的真相。 

  這是誰下的命令，肖鐸一清二楚。那個人想要將蘇芩從跟福音會有關的陰謀中摘乾淨。順便也把他跟蘇芩摘乾淨。而那個人，也確實具備這樣的實力。 

  最終，肖鐸沒能如願，遺憾的離開了。 

  肖鐸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無限感激又無比眷戀的那個人，眼下的處境，根本不可能與他見面。 

  當然，季藺言也不可能讓外人知道，蘇芩究竟是怎麼回事。 

  除了信得過的自己人，外界，將永遠不會留下蘇芩曾經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違抗軍令」，這一切實存在過的污點記錄。 

  ** 

  肖鐸離開后的第二天，蘇芩得到了放風的機會。 

  終於走出營地，蘇芩跟著秦簡來到了後方的指揮中心——那座一般人根本沒有機會參觀的，宏偉的戰地堡壘。 

  蘇芩身後依舊跟著兩名士兵。只是這次，他們不再以押送的姿態出現，而是全程護送她來此。 

  這也是蘇芩第一次，見識真實的戰地堡壘。 

  跟影片里的外形一樣，戰堡呈規則的六面體，像放大了無數倍的火箭頭一樣，高高聳入雲端，一眼望不到頂。 

  正門口，蘇芩已經看見好幾輛特殊號牌的車輛。簡短到四位數的車牌，還是讓蘇芩心裡震驚了一下。毫無疑問，這是某些大人物的車駕。 

  蘇芩他們走的是專用通道，秦簡刷的光碼，很容易就得以放行。 

  此行的最終目的地，是位於戰堡第3層，專門徵用的一間房間。 

  蘇芩來此，是為接受一次全面的增強腦域檢查。 

  不大情願的注射完藥劑之後，蘇芩躺在冰涼的床板上，兩眼放空，無聊得出神。 

  周圍這些為她做檢查的人，不是普通的醫師。蘇芩從他們胸前的名牌上可以看到，這些穿白大褂的，都是科研所的人士。 

  「研究員」「主任研究員」「副院士」……加上他們袖標上的倒三角徽章，這些人應該是從距離這裡最近的金門軍基地，連夜調派過來的。 

  誰會為她費這樣的心？答案呼之欲出。 

  季藺言…… 

  注射了藥物的關係，蘇芩意識微微有些犯困。藥效很快發揮作用，幫助她放鬆。 

  是她產生幻覺了嗎？為什麼她躺在這裡，卻好像看到了窗外季藺言的身影？ 

  秦簡不是說他忙到連睡個好覺的時間都沒有嗎？ 

  ** 

  「情況怎麼樣？」 

  季藺言夾著軍帽，抄手站在檢查室外，眼神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平躺著的人。 

  她看起來氣色極好。至少比他的好。 

  他就這麼沉默的關注著她，沒有人知道此刻季藺言心裡在想什麼。 

  「閣下，」陪在季藺言身旁，一位年過花甲的院士接受到裡面傳來的檢查數據，很欣慰的說道，「蘇芩小姐的腦細胞活性，比上一次檢查，提升了0.1個百分點。這說明，她的腦部很健康，潛力還有成長的空間。」 

  「嗯。」季藺言點頭。繼續等待下一項檢查結果。 

  「這是……」拿到最新的掃描圖，老者困惑的皺起了眉頭。「怪了，智腦根據新陳代謝的規律，還原了一個周期內，腦細胞的理論活性圖，竟然完全不符合常理。」 

  老者又翻回去，反覆對照之前的檢查結果，一遍一遍的呢喃，「不該啊……」 

  「怎麼說？」季藺言神色一凜，顯然很在意蘇芩身上發生過的異常。 

  老者將曲線圖遞過去指給他看，「閣下請看。圖像顯示，蘇芩小姐腦細胞活性的跡象，在最近，至少有兩次，降到了正常人的低值以下。可是很快的，幾分鐘內，這種反常又快速反彈。兩次異常時間間隔很近，不會超過48小時。」 

  老者古怪的望向正接受檢查的少女，「這種極短時間內活性大幅度的落差，而且還是反覆了兩次，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蘇芩小姐已經是成年人，而細胞的活性，可以簡單理解為活力加潛能。成年人的細胞活性基本定性，即便產生變化，也絕對不會像彈簧一樣，拉伸到最長，又砰的一聲，縮回最短。這種情況真是太極端了。莫非這位小姐天賦異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陷入科學難題的老者沒有發現，當他提到「兩次」「48小時」「極短時間」，身邊的年輕男人，神情陡然陰鷙起來。 

  兩次？他的心血來潮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會留下不可預知的後遺症嗎？」 

  「目前還無法定論。畢竟，蘇芩小姐的這種情況，臨床上，前所未有。只能定期觀察。」 

  ** 

  直到耳邊傳來一句「可以了。」蘇芩才撐著床板緩緩坐起。 

  下意識的，她望向那扇讓她產生了幻覺的窗戶—— 

  那裡，乾淨到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外，映著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是微笑等待她的秦簡。 

  蘇芩把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想法趕出去，穿上外套出了門。 

  要是蘇芩能再早兩分鐘出來的話，一定能聞到，她一直不大喜歡的，那縷淡淡的，裊裊消散在空氣中的煙味。 

  那個男人不是幻影。他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真實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