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季藺言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
少將閣下提到的金魚,是有一次秦簡的侄女畢業旅行,順便買了寄養在他家中的。小姑娘興趣來得快,忘得也快。自己回去了,卻將金魚,魚缸,連同餌料,全都慷慨的送給了小叔叔。
秦簡因為工作關係,一周很可能三四天都不回家。考慮到政務司隨時有人,這才將魚帶了過來,讓秘書處的人幫忙照看。
這會兒人既離開了政務司,畢竟是私人物品,留在那裡等待清掃的機器人野蠻的掃除,秦簡有些於心不忍。
鑒於少將閣下出行規格的要求,一切隨行登機的物品都需經過嚴格的檢查。
至於這條大搖大擺出現在機艙的金魚,純粹是通過秦簡走的後門。
沒想到就是這樣的小事,居然還引起了少將閣下的注意?
「好養,也不好養。」秦簡摸摸鼻子,既然閣下問起,自然要當公事一樣認真回話。
「這種品種的魚,叫花冠鳳尾,屬於無害的變異種。成年後,最長可生長到15公分,頭上的肉冠形如花朵,尾鰭撒開,通常有半個身長。以市面上賣的普通餌料為食。這種魚的適應性極強,在0——40度的水溫中都能存活。最離奇的是,厭氧環境下,它能像熊一樣進入『冬眠』。」
這樣說來,這花冠鳳尾,該算很好養的了。
「不好養」一說又從何而來?
秦簡已經非常熟悉閣下的眼色,於是緊接著道,「花冠鳳尾擁有相當於人類8——10個月大嬰兒的智力,需時常有人照料,偶爾逗逗它,否則它會感到孤獨,賭氣的患上厭食症。」
「脾氣還不小。」季藺言評價。
若有所指。
之後,屋裡陷入了幾秒鐘的沉默。
就是這短短的幾秒鐘,讓秦簡恍然回想起那天閣下在秘書處外莫名其妙的一瞥。
難道那時候閣下就對他養的魚上心了?閣下又是什麼時候培養出了全新的興趣呢?
秦簡琢磨,莫非是上次回去,鍾師建議閣下多培養些偏溫和性質的愛好,以此達到修身養性的目的?
這樣想來,倒是很有可能。
於是秦簡體貼的徵求少將閣下的意思,「要是閣下允許的話,請容許我將魚缸擺放在飛船上的公共休息室那邊。這種觀賞魚,本就是供人觀賞,午間休息的時候下面人都習慣在那兒坐坐,也不用專人照料它。正好一舉兩得。」
秦簡沒明說的是,「更方便您從餐廳到辦公室,進進出出,多看上兩眼。」
之所以沒有直接送進季藺言的辦公室,秦簡認為,依少將閣下的做派,變相霸佔部下私有財產這樣的事,閣下是不屑的。
正站在穿衣鏡前仰起稜角分明的下顎刮鬍須的男人,只稍作考慮,似乎是基於秦簡的殷切提議,應了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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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藺言離職這樣轟動的消息,遠在軍校的蘇芩自然也看到了。
只是她現在還要應付另一個麻煩。
「卜先生。」
「哦不不,這位可愛的小姐,叫我卜今就好。千萬別跟我生分。」
面對季藺言別墅中這位嬉皮笑臉,像尾巴一樣粘在她身後的房客,蘇芩很無奈。
自從那天她從武侯師兄那裡得到進入這裡的光碼,今天還是蘇芩第一次過來布置房間。然後,就遇到了這位傳說中不睡到12點絕不出門的卜少爺。
「布穀,布穀——」客廳里的古董時鐘正好響起,這位少爺套著鬆鬆垮垮的睡袍,應該是剛從被窩裡爬起來洗漱過。蘇芩還能從他嘴裡聞到淡淡的漱口水味道。
「天吶,我知道你。」一推開房門就能在季藺言的別墅看到有女人從外面開門進來,懷裡還抱著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卜今覺得沒有比這更能令他興奮的事了。
季藺言居然和女人同居?!還是這麼年輕的小姐?還是在軍校?
好哇,那個道貌岸然的傢伙!
卜今對蘇芩的印象可謂相當深刻。當初他在季藺言面前幾番誇讚蘇芩,那人假裝不認識,轉身卻把人直接拐進了宿舍?
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一副禁慾系氣質的季藺言居然也干出了這種事!千萬別跟他說這全都是誤會,那些都是騙鬼的掩飾。
或許小姑娘的思想很純潔。至於季藺言……據卜今所知,這些年季藺言「玩」女人,可從來沒有把誰往回帶過。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季藺言另行為她們安排的公寓。
要說季藺言對這位年輕的小姐沒有一點特別的想法,誰信?反正他卜今不信。
只是那人的動作也太快了吧。難怪急慌慌讓秦頌轉告他,讓他趁早「自覺」滾蛋。
「咳咳。」卜今握拳清了清嗓門兒,還穿著睡袍,卻大咧咧的向蘇芩彎腰行了個貴族禮。「蘇芩小姐對嗎?之前我可是很榮幸的觀看過你在一教那邊精彩絕倫的表現。請容許我鄭重的向你自我介紹……」
鄭重?花睡衣+露腳趾的拖鞋嗎?
這還是蘇芩第一次聽人自我介紹,一口氣介紹了二十分鐘。
從說明他跟季藺言的關係,到向她抱怨季藺言的種種惡行,其中包括季藺言嚴重到變態的潔癖,小氣的只對他開放傭人房,三番四次攻擊他的穿衣品味,無情的打算將無家可歸的他掃地出門……
直到蘇芩已經掛好了窗帘,整理好床鋪,又到廚房洗好了一整套茶具,把她買來的花插進瓶子里,那人依舊端著機械保姆做好的炒飯,靠在樓梯口那兒喋喋不休的念叨。
他並不過分靠近她選定的房間,還算禮貌的給她保留了足夠的私人空間,這讓蘇芩發現:此人雖然看似不正經,其實很多細節上,都體現出了對初次認識的人該有的尊重。
譬如他就敏銳的洞察到,他穿著睡袍,她很多時候都迴避用目光正面接觸他。於是他借著去餐廳拿食物的機會,回屋換了身,嗯,怎麼說呢,有些花里胡哨的休閑西裝。
僅憑這一點,蘇芩就肯定,此人比季藺言的社交情商要高得多。雖然他換了衣服后,依然很啰嗦。
「這位可愛的小姐,你真應該好好勸勸他怎麼親切的款待自家的親戚,並且營造出一種賓至如歸的溫馨感。」
在季藺言的地盤上賓至如歸?這麼高級別的待遇,原諒蘇芩,她想象不出來。
「卜先生,老實說,我跟季師兄也只見過幾次,不是很熟。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蘇芩兩手一攤,對於卜今提出請求她向季藺言說說,讓他從潮濕的傭人房搬進二樓客房這件事,表示無能為力。
蘇芩自認實話實說,不想卜今眼中的光芒更盛了。
不失望不失望,他一點兒也不失望。從小姑娘的口氣就能聽出,她確實很認真。不熟?不熟好啊!要失望也輪不到他卜今來失望。
「蘇小姐真是太謙虛了。」卜今殷勤的跑下樓拿了杯果汁上來,硬塞進已經收拾完屋子的蘇芩手中。
「相信我,這是你還不夠了解他。那個刀子嘴隕石心的傢伙,絕對不會放任任何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在他的地盤上晃悠。更何況,」卜今擺出心口中箭的姿勢,兩手緊緊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彷彿隨時都能摔倒,一臉心碎不已的悲呼:
「難道你口中的幾面,就已經跨越了我跟他快要三十年的交情,也跨越了一樓到二樓星河大裂谷般的樓梯了嗎?噢,這真是令人心酸的事實。」
蘇芩被他浮誇的演技逗笑了。
該做的事情做完后,蘇芩關好房門,友好的告別卜今。一身輕鬆的在附近逛了逛,熟悉熟悉環境,仔細考慮過後,還是決定問候一下那位好歹收留了她,卻突然鬧出離職風波的季師兄。
在教師宿舍這一片走了一圈,不知不覺又繞回了別墅後面的小廣場,中央佇立著一座豎有女神像的噴水池。
蘇芩挑了把樹蔭下乾淨的椅子坐下,撥通了聯繫季藺言的通訊。準確的說,她撥的是他身邊那位侍從官的號碼。
季藺言不像武侯師兄那樣主動加她的通訊,而她也沒有向他索要。連秦簡的號碼都是武侯師兄讓她記下的。
蘇芩再三回想,當時武侯師兄讓她記下秦簡聯繫方式的時候,並沒有一絲一毫順帶將季藺言的通訊號也給她的意思。
蘇芩聰明的意識到,或許在武侯師兄看來,並不方便越過季藺言本人,將通訊號給她。這說明季藺言非常介意非他自身認可的人擅自的打擾。
那麼她出於禮節性的問候,就不應該直接找上他,而是應該通過他的侍從官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