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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月影成三人

  出乎蘇芩的預料,這大晚上的,造訪季藺言的,還不止她一人。 

  「師妹到這裡來幹什麼?師妹剛剛開慧,難道不該老老實實待在房裡鞏固新開闢的精神海嗎?」 

  朱寰手裡拿著藥瓶,兩人從不同的方向,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季藺言房門外。 

  蘇芩只是稍有意外,朱寰卻對她戒備極深。 

  只因蘇芩沒進歸藏之前,學府里風平浪靜。除了季師兄、武侯師兄,就是她朱寰威望最高。然而自從突然冒出蘇芩這麼個人來,這些天走到哪兒都能聽見圍繞著蘇芩展開的話題。不是驚嘆她天賦過人,就是弟子們悄悄拿她跟自己做對比。 

  這叫一直以來都心高氣傲的朱寰哪裡能受得了? 

  本就因為蘇芩在三十三天對她的精神海造成的混亂,心懷舊怨。如今再聽那些記名弟子因蘇芩引發了「神恩賜福」,又對她感激不已,彷彿對蘇芩這位剛進門的新師姐,比對她更心悅誠服? 

  朱寰作為女弟子中的頭一把交椅,歸藏的大師姐,只覺受到了來自蘇芩的威脅。 

  都怪那該死的完美開慧!在朱寰看來,那些人對蘇芩的好感,絕對不是發自內心,而是忌憚她完美開慧的過人天賦! 

  蘇芩的出現,讓朱寰感到了危機。不管是對於她在弟子中的威望,還是爭奪季師兄的關注。 

  於是忽然之間在季藺言的房門外看見蘇芩的身影,朱寰立刻擺出了師姐的派頭,對蘇芩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 

  蘇芩無比驚愕望著她,視線在她全然防衛且霸道無匹橫欄在房外的姿態中,隱隱窺出了幾分門道。 

  又一個看上季藺言,不惜送上/門來的?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這位師姐手中緊緊捂在心口的藥瓶,怕就是為了龔師妹口中季藺言尚未恢復的傷勢而來。 

  「這位可是朱師姐?」蘇芩從武侯殤口中得知,凡親傳弟子,四色常服的領口,都綉有一隻銀色張開的眼球。 

  這標誌具體有著什麼樣的含義,據傳年代久遠,已不可考,連鍾師都不太清楚。 

  如今看對面那人領口那隻銀色眼球,蘇芩便知來的也是位親傳弟子。就不知是辛師門下的朱師姐,還是祝師門下的單師姐。不過蘇芩猜想,據說那位單師姐體質極弱,常年抱病,來人卻容光照人,中氣十足,怕是朱師姐的可能性居多。 

  「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又何必啰嗦。天色已晚,師妹還是早些回去吧。」說罷抬起下巴直直盯著她,彷彿她不走,這位朱師姐就能一直這麼盯著她一晚上。 

  短短一個照面,已足夠讓蘇芩看清楚這位朱師姐的品性。於是心裡那點兒客氣,很快便蕩然無存。 

  「師姐是來送葯,而師妹卻是來向季師兄請教一事。你我各行各事,各不相干。師姐要不急著進去的話,師妹便先敲門了。」 

  對於這種自動送上/門,尤其還站在季藺言門外的女人,蘇芩遷怒一起,口氣便有些沖。 

  「你!」蘇芩強硬的回應,讓朱寰始料不及,從前哪兒有弟子敢這麼頂撞她? 

  「不必敲門,你二人的來意,我已知道。」這時候房門卻忽然被人從裡面拉開。 

  門廊下,男人長身玉立,根根精神的短髮還蒙蒙散著水汽,顯是剛沐浴過。赤著腳,光腳踩在人造玉石鋪就的地板上,一身寬鬆的褐石常服,硬是被他傳出了一種不羈的味道。 

  「師兄,你突破念火,破入觀想了?!」 

  精神力修行由低到高,朱寰已知的,分作開慧、冥想、念火、觀想,再往上就不是她能觸及的了。她的師傅辛師,如今也不過困在觀想後期。 

  念火期,對於所有弟子而言,都分為兩個大的步驟: 

  其一,點燃念火;其二,接引觀想的種子。 

  能在五十歲前成功接引種子的,便可稱為天縱之才。而像季藺言這樣,年紀輕輕不及而立,居然早早破入觀想的,簡直就是舉世難尋!可想而知朱寰心中的震撼。 

  這世間完美開慧的絕世天才不是沒有,可卻從沒有聽說過誰在三十歲前,就勢如破竹,晉階觀想的! 

  「恭喜師兄!」朱寰驚駭過後,欣喜若狂,趕忙上前向季藺言道喜。 

  如今師兄修為更進一步,若是日後她能跟師兄雙修互養的話,豈不也是成全了她? 

  「師兄,這樣的喜事其他師弟師妹們都知道了嗎?要不待會兒師妹回去就讓人通傳下去,讓大伙兒也跟著沾一沾師兄的喜慶?」 

  朱寰這是幸福來得太快,樂得找不著北了,竟然以自己的喜好揣度季藺言的喜好,忽略了他最不耐煩就是吵吵鬧鬧。 

  「不必。」冷言拒絕了朱寰的提議,季藺言目光落在相比起朱寰的聒噪,明顯安靜許多的少女身上。若非他剛才就在客廳,只隔著道門,清清楚楚聽見她與朱寰的對話,很難想象,就是她這副安靜淡漠的樣子,居然敢頂撞比她先進門的師姐,而且還相當的理直氣壯。 

  不比朱寰對修行各個階段瞭若指掌,蘇芩對「觀想期」這個概念十分模糊。她甚至還來不及打聽自己老師和幾位師兄各自的修行境界。 

  蘇芩如今唯一知道的是,她剛好進入開慧期,算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由於是剛入門,龔師妹說好明天再來找她量尺寸,定製常服。 

  蘇芩目光在朱寰身上的青衣和季藺言身上的褐石常服上,來回瞄過,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這位季師兄的修為,甩了如今的她不知幾條街。 

  季藺言注意到她的視線在他身上光明正大的遊走,相比起朱寰斷斷續續,毫無規律可言的偷看(實際朱寰是含羞帶怯,原諒某人非常態的情商),顯而易見,季藺言更容易接受蘇芩這種明目張胆的欣賞。 

  是的,季藺言將眾多年輕女性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習/以為常的定義為「生物界中,源自於雌性對強大雄性,產生的一種天性的吸引力」。 

  當然,對於這種異性的欣賞,季藺言通常的回應是——不予理會。他沒有豢養一群不中用的綿羊的喜好。 

  然而眼前這隻個頭只及他胸口,性子卻有些乖張的小綿羊,得到了季藺言稍稍有幾分刮目相看。 

  只是這隻綿羊似乎有點兒弄錯了事情的重點。她站在他面前,倒像是對他身上的常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師兄這身常服做了幾天?」 

  不錯,蘇芩正在考慮的是: 

  從朱寰誇張的驚呼中,不難聽出,季藺言也是剛做的一身新常服。難怪她之前見他都是隨意一身款式大方的便裝。 

  蘇芩在估算,要是她出去找蘇寓之前,弟子常服還沒有做好,她是不是該在下山前,找武侯師兄討要一枚信物什麼的。聽說弟子從外面回來,都要第一時間換上常服,不然不許登山。 

  「你大半夜過來,要請教的就是這個?」季藺言堵在門口,逆光,一手扶在門上,高高在上俯視著她。 

  蘇芩一怔,即刻明白,他這是在提醒她,她對朱寰說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要是她口中所謂的「請教一事」,就是無聊的問他新衣幾天能做好,他恐怕會再一次將她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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