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身體被撕裂的感覺。
“柳……柳漾……”
“我啊.……最慶幸,你……你.……還記得,記得你智商如孩童的時候.……”
他說著,嘴角有鮮血不斷流出來。
“別死.……你不該死的.……”他痛苦極了。
死亡啊,這次他們兩個,好像誰也逃不了。
他依舊沒有鬆開他的手。
“歐哲.……”
其實,還有很多話,來不及說出口。
也.……再沒有機會,說出口。
人啊,出生的時候,是在黑暗中的。
死亡,也是要回歸於黑暗。
你從哪裏來?又會回歸於哪兒?
那個人,他會陪著你一起離開麽?
回歸黑暗,你……還能看見他麽?
人說,彼岸花是紅的,妖異的紅。
你,會在那片花海,和他相逢麽?
從黑暗步入妖異的紅色花海。
“歐哲,我知道你不善言辭,我也是。”
“我哪裏有?”
“不承認自己的感情,還非要用折磨人的方式讓我留在你身邊,多執拗。”
“現在不是承認了?我很愛你。”
“晚了,我現在不認了,下輩子,我要去投個好人家,找個喜歡的女孩結婚。”
“不行,下輩子,我給你壓,還和我在一起吧。”
“男人和男人,為什麽?”
“還和我在一起吧,柳漾。”
“除非你投胎去做個女孩,我娶你啊。”
“不行,我不能娶你麽?”
歐哲可不想做個女人,他那麽大男子主義。
“你娶我?還是別了吧,我更喜歡做個男人。”
都做男人,下輩子,繼續在一起吧。
下輩子,好好彌補你,柳漾……
當宮籬謫找到歐哲和柳漾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已經被轟炸的不成樣子,卻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幹涸的是血,沒有痕跡的,是淚.……
“非要死了才甘心。”
良久,宮籬謫喃喃道。
當一個地方消失,毀在硝煙中,會有多少人記得?
白覓靈怎麽也不會想到,下一次見麵,會是在葬禮.……
桀辰渝在確定環境安全之後就倒下了。
他睡了整整兩天,有些低燒。
隨後,白覓靈才知道了柳漾和歐哲的事情。
那時候,她和桀辰渝都還沒有回國。
深夜,他在總統套房睜開眼。
外麵瀝瀝下著雨,白覓靈因為害怕雷聲,緊緊攥著桀辰渝的胳膊。
“別怕。”桀辰渝將人抱進懷裏,聲音十分嘶啞。
“辰渝,你醒了.……”
“嗯。”
他都睡了兩天多了。
“你餓不餓,我去叫人拿點吃的來。”
“老實給我抱著。”害怕打雷還想亂跑。
“辰渝.……明天,我們要去參加柳漾和歐哲的.……葬禮……”
桀辰渝半闔著眼眸,沉默了幾秒。
“是麽。”
這雨,一直就沒有停過。
聽說,明天會是個晴天。
聽說,血和淚,最終都在雨水的衝刷下消失了。
哪怕身軀不堪入目,血肉模糊,甚至是不完整,兩個人卻也算是在一起了。
早上,果然是晴天。
後半夜白覓靈才睡著,桀辰渝沒舍得將人吵醒。
總統套房的客廳,他坐在沙發上,精神狀態依舊不是很好。
“桀傲的人手在歐哲死後就撤回去了,如果不是這樣,先生您應該能和太太安然無恙出來的。”
根本不會遇到那麽多的變故,甚至是,鹿曜卿都不會留在裏麵。
現在那地方坍塌的隻剩下廢墟,一個人想要生還,還是負傷嚴重的狀況,機率能有多大?
“白覓靈這個笨蛋,還真是人說什麽她信什麽!”
哪裏有那麽危險,是因為桀傲,事態才會變得如此危險。
看來,桀傲確實有心想讓他們都死在裏麵。
“先生您消氣,太太也是擔心您的安全。”
“擔心我的安全,就是自己跑過來送死?白癡!”
空中有不明飛行物朝著BOSS的頭砸過來。
BOSS沒有閃躲,一擊命中!
是白覓靈的拖鞋。
“我怎麽白癡了,先生倒是說說。”
被自己媳婦打,BOSS依舊坐的直。
“俗話說一孕傻三年,我覺得是有依據的。”
“桀辰渝,我看你是想死!”
她撲過來,晃著他的肩膀。
可是無奈BOSS坐得正,定力又很強,不怎麽能晃得動。
“再去睡會。”
坐月子應該不到三十天,希望這小家夥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不了,我想早點去看看。”
看看今天……的葬禮。
怎麽事態就會發展成這樣呢,白覓靈不懂,真的不懂。
總是那麽突然,不給人緩衝的機會。
前段時間柳漾明明還在和她暢談,歐哲還和孩童般的黏在柳漾身邊。
這才過了多久,人就永遠那麽.……消失了.……
今天的天氣格外清晴朗,微風徐徐,帶著暖意。
吹過白色的花瓣,繾綣的,帶著淡香,逐漸消散。
葬禮,人並不多。
來看歐哲的人,也算是同時看了柳漾吧。
如果生,是注定了你追我逃,相互折磨,死,是不是能在另一個世界,幸福一點呢?
白覓靈注視著墓碑,白色的鞋子上沾了些許泥巴。
桀辰渝知道白覓靈會在墓碑前呆很久,也就把時間留給了她。
“歐哲是那麽衝動的人麽,一個決定,毀了兩個人。”
她低聲呢喃,如果可以預測到未來,柳漾一定不會希望歐哲恢複記憶的吧。
“衝動,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缺點。”
宮籬謫揚起一抹笑,好似自他們認識一來,歐哲就是這個性子。
在柳漾身上,衝動的無法自製,複仇心理又怎麽都淡不去。
“你說他們之前能好好生活,該多好……”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就是不被家族所允許的。歐哲早晚是要娶一個女人,柳漾也好像注定了隻能是一個玩物。”
好像注定了.……
這個‘好像’,恐怕就是最大的錯誤吧。
“知道麽,不被家族所允許,就好像是普通人,不認同男男戀一樣。”
“其實還是有很多人認同的。”
“男人和男人,認同?大多數人隻會覺得惡心,嫌惡,男人和男人牽手,隻會被人另眼相看。”
白覓靈沉默,宮籬謫說的話,她有親眼見證過。
那是在大街上,碰到的兩個人,或許是他們眼中的愛意太過於炙熱吧。
牽著手,被太多的人用異樣的目光注視,甚至,路人在不間斷的閑言碎語。
他們隻能慌慌張張的鬆開手,裝作是普通的朋友。
“男人和男人上床,怎麽上?不惡心麽?”
宮籬謫的話,就好像是大多人對待男男一般。
“沒有朋友,不被家人支持,也永遠不會被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