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哪一麵
“豈敢豈敢，應該是小的來見過這位公公。”
李進忠就這樣看著，對方的態度應該是有事相求：“王員外拜托彭大人那麽晚邀請本公公，到底是什麽事情？”
王德柏瞧了瞧彭元正的眼色，拿起桌子上麵的酒杯，道：“李公公上次是我的兒子不懂事，得罪了你，還請你不要計較。”
李進忠倒是沒有一點接受的樣子，他想了想姓王，而且又是得罪了自己，不就是王崇古這個家夥，原來是山西王家的人啊！
王德柏倒是恨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好不容易家中給他如此大的資源才讓他坐到這個位置上麵，現在被抓了，如果被皇帝知道了剝奪了他的一切。
王家那麽久的功夫也都白費了。
他做了一些小動作，身後還有一個端著盤子的仆人，也是隨著王德柏一起來的，見自己主人的意思端著盤子走到了桌前，掀開了那遮住的紅布，上麵凸起的弧度。
一眼李進忠內心大概就猜到是什麽東西，當掀開之後，那金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耀眼，而是一種樸實無華的感覺。
“李公公，聽說李公公慈悲為懷，幫助山西府的災民，小的也想要進一份力。”
李進忠並沒有接受他給的，有些錢是拿不了的，而且對方刺殺自己，雖然說是自己陷害的，消息也沒有匯報上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感覺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答應。
並且在王崇古的手上還有被關押進去災民的生命。
看著桌子上麵的菜肴，絲毫沒有給王德柏的麵子，對著和他一起來的黎昆和萬宏說道：“彭大人這菜不錯，你們也都嚐嚐。”
不得不說，這泥菩薩也有幾分脾氣，王德柏的臉變得有些冷酷起來。
但是對方隻是一個民，李進忠怎麽會害怕，咳嗽了一聲，提示彭元正，這個人可是你叫過來的，該怎麽辦，看你的。
彭元正也是混跡官場多年，一個咳嗽就理解了意思，他現在是和李進忠站一隊的，而且今天晚上他還要知道朝堂上麵的消息。
“來人啊！把王德柏給本官請出去。”
幾個粗壯的大漢就走了進來，看樣子是彭元正府中的護院，幾個大漢往那邊一站，王德柏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已經被抓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讓別人畏懼的王員外。
等到王德柏被趕走之後，彭元正才說道：“李公公，這個王德柏得罪了公公，想要過來和公公道歉，我才答應了他，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為自己的兒子求情。”
李進忠隻是淡笑，雖然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他不說破，而且這出來的機會他當真要把握住了，聯絡一些人脈。
“彭大人說笑了，就那個刁民的話語，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還是要多謝彭大人晚上設宴款待啊！”
萬宏和黎昆已經落座，他們兩個得到公公的命令，隨便吃他們當然樂意了。
“公公不如我們換一個地方談談看如何。”
可能是覺得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了，李進忠也沒有自大到這個地步，有些事情也是要盡量避開黎昆他們。
“你們先在這裏吃著，我和彭大人進去商量一些事情。”
黎昆他們錦衣衛會的就是察言觀色，道：“是的公公。”反正來到山西府後麵，他們現在就是無所事事。
可憐的是馬立華，整個衛所的士兵到現在都還被李進忠使用著，不要以為災民剛剛受災之後就不會犯事，每次越是混亂的時候，渾水摸魚的人更多。
馬立華的衛所士兵在災民區裏麵充當捕快一樣的角色。
彭元正的府邸真的很大，一路進去李進忠還見到了一些丫鬟，明顯就是內府的地方，看來彭元正倒是對自己很放心，反正自己身上也沒有帶把。
李進忠一路走，一直被帶到一處廂房裏麵，那兩室的布置，中間還立著一個大圓桌，彭元正讓李進忠先請：“李公公還請坐。”
等待兩個人都做好了之後，才開始說起朝堂上麵的局勢。
反正李進忠是想辦法地往對自己有好處的地方說，想要把彭元正拉攏和自己一會。
宦官和官員勾結並不是沒有，就在萬曆前幾年，馮寶和張居正就是如此。
李進忠也想要利用外麵的官員得勢，彭元正也希望利用李進忠能不能多知道一些朝堂上麵的東西。
就這樣他們談到了很晚，在送李進忠架著馬車離開的時候，彭元正好像想到了什麽，開口說道：“李公公，我想起來了，那王家好像和山西張家關係不菲啊！王崇古身後好像是閣老張四維舅父。”
“多謝彭大人，雜家知道了。”李進忠表現的很平淡，這是他為了表現自己很行，才在彭元正麵前表現出來的。
直到馬車走的差不多了，他趕緊問黎昆他們：“這個張四維是誰啊？”
黎昆他們錦衣衛對於朝堂裏麵的官員其實知道的更加是明明白白：“李公公，張閣老是嘉靖三十四年進士，在幾年前馮寶好像就是他在陛下麵前告發的。”
說著同時他們不忘記看著公公的臉色，都是公公又都是得罪了張閣老。
確實現在李進忠心裏麵沒有想到一得罪竟然得罪了一個後台最大的，雖然說馮寶死是萬曆有意的，但是不知道自己在萬曆心中和張四維哪個利用價值更高。
“真是糟糕！”
而在京城的一座巨大府邸裏麵，住著的就是當今的內閣閣老張四維，怎麽說都是經過三朝的閣老，張四維並不年輕，反倒是四五十發白的頭發。
今日就在他沉浸在書中的時候，有人敲門，進來的是一個府中的下人。
張四維帶有幾分不滿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讀書的時候，最不喜歡別人的打擾嘛！”不愧是當閣老的，那氣勢就嚇住了那個下人，下人連忙解釋道：“老爺，這是你家鄉寄來的書信，小的害怕誤了事情才送來，還希望老爺饒恕下人。”
拿著下人遞來的書信，張四維先是讓他退下，而自己開始打開，心中想著難道是家中出來什麽事情。
當看完書信的內容，他長呼了一口氣，陛下派太監出去的事情他也知道，這件事其實他也是反對啊！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皇帝隻要垂拱而治就行了，其他交給他們士大夫就可以了。
“這太監真是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啊！”
王崇古給張四維送的書信現在才到，不得不說書信是送的慢啊！
當即張四維就拿出筆墨，筆走龍蛇寫在奏章就準備送到宮裏麵進去。因為自己就是閣老，所以可以拿到萬曆的麵前，而不需要如此複雜的程序。
第二天天明，萬曆心情有些舒爽地從床上起來，最近有些沒有吃到小李子的菜肴還真的有些不習慣，也不知道那家夥幹的事情怎麽樣了。
一邊伺候的陳矩有些害怕萬曆的目光正待在旁邊看著，手中還拿著一本奏折，裏麵的內容他也看過，因為身為貼身太監的任務就是要預防一切會惹陛下生氣的事情。
但是這是內閣閣老遞上來的奏折他也不得不交到萬曆的麵前。
陳矩那好像吃了土一樣的表情怎麽瞞得過萬曆，萬曆起身穿好了龍袍，精神颯爽地問道：“陳伴伴到底是何事讓你這幅表情啊！”
“真是惶恐，讓陛下看出了小的的惶恐，真是汙了龍眼。不過小的惶恐是因為一封奏折，可能為令陛下龍顏大怒，才擔心。”
不得不說陳矩是跟著萬曆長大的，萬曆笑了一下就從陳矩手中拿來了這奏折，看了看上麵的名字張四維，是三朝的閣老了。
“朕倒是要看看，張閣老到底寫了什麽讓你如此惶恐。”
隨著萬曆看下去表情慢慢變得不好起來：“豈有此理，怎麽可能朕派出去的人會如此呢！朕不信！”
氣的直接把奏折扔在了地上。
陳矩直接跪下道：“小的還請陛下息怒，氣壞了龍體可不好。”
不得不說萬曆當皇帝那麽久自然是有很好的心裏素質，直接道：“你去把張鯨給朕叫過來。”
陳矩吩咐了下麵的太監去叫，沒有一會張鯨就風塵仆仆地趕過來，先是看了看萬曆的臉色，他就知道陛下生氣了，跪下地上道：“不知道陛下叫小的來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萬曆直接把張四維遞過來的奏折扔到了張鯨麵前，讓他看看：“現在朕派給你東廠一個任務就是給朕去查，查查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把調查結果給朕送上來。
如果是真的話，把人給我處理掉。”
怎麽說萬曆冷血帝皇的性格都在此刻體現出來。
張鯨拿到命令之後，立馬告退出去，路上看著奏折裏麵提到的名字，思考了很多，如果說這奏折隻是一個信號，將會是那些朝臣打壓自己這些太監的信號，給陛下透露著太監不可信。
如果事情是假的的話，那麽將會是朝臣們的大災難，都敢誣告陛下派出去的人。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著到底哪一麵更加好，這就是東廠的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