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方修遠的過往（四）
方修遠講訴著之前的種種，雖然語氣中滿是自嘲，但是看的出來，隨著他口中故事的推進，他整個人的狀態變的有點低迷～
別說衛驍霖了，就連小張都有點不敢相信，雖然有可能是他們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王華的家庭背景，加上他的供述，也了解了王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所以在聽到方修遠形容的王華的時候，不僅覺得，他可是世界名校畢業的啊，王華的話中滿是漏洞，難道他就沒有聽出來嗎？便問道
“所以你最後還是幫她了是嗎？”
方修遠無奈的笑了笑，已經二十年了，自己從一個青年人，變成了一個老人，這麽多年來，一直怕別人發現這件事情，所以這麽多年來一直都隱藏著，守口如瓶，
這算做是他第一次將當年發生的事，和王華當年說的話講出來，現在自己也挺好奇的，她當時說了那麽多謊話，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就沒有聽出來呢，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自己好像是一個傻子～
事到如今，方修遠也不覺得有什麽丟人的了，便說道
“對～，沒錯～我幫她了，就因為她說了幾句裝可憐的話，我就幫她了，是不是挺荒謬的～”
“你是怎麽幫她的？”
“我不是說那段時間我請了假嗎，那天我答應了她之後，她就帶著我去了一個能做手術的地方～”
“不是醫院嗎？這種手術應該不是什麽地方都能做的吧～”
“當然不是了，她通過不正當的手段拿到的心髒，在醫院的話，醫院怎麽會不報警，那個地方，應該是她在黑市找到的～
那個地方的環境並不是很好，但是做心髒移植手術該具備的條件也都具備了，那個地方應該就是專門用來做移植手術的，
當時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我並不認識的人，但應該都是醫生，
可能大家都不想被認出來，所以都戴著口罩什麽的，當然也認不出來～”
衛驍霖聽著他的話，覺得怪怪的，既然王華找到了可以做手術的地方，又有醫生，既然不是需要方修遠的心，那還多此一舉，冒著被揭穿的風險，找到方修遠幹什麽？
而且他們兩個也並沒有見過幾麵，王華有時因為什麽這麽信任他的～難道隻是因為血緣關係嗎，但是想王華那種那了錢之後，就打掉孩子的那種人，真的還相信什麽血緣嗎？
“既然有醫生可以給她做手術，那她為什麽還要找到你啊？她為什麽那麽相信你？”
方修遠笑了笑說道
“我也很想知道，算上她死的那天，我們兩個也就隻見過三麵，她到底為什麽那麽相信我，現在看來，隻能等我下去之後當麵問問她了，
至於她為什麽找我，那是因為王華這個人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她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她特別謹慎，
像是這種心髒移植手術，是需要一筆很大的開銷的，那個時候她雖然已經工作了，但是九幾年的時候，國內的醫生工資並不高，她老公也就是個老師，估計工資也沒有比她高上多少，
當時就算是在國內做這樣的手術，估計她也需要東拚西湊的借錢，更何況她是在黑市上了，
她來找我做手術，隻不過就是想確保在手術過程中，她不會被人殺掉，或者是拿走什麽器官而已，她精明著呢～”
“那在黑市手術那麽貴，她哪來的錢，據我們所知，她的丈夫當年因為是自殺，並沒有什麽賠款之類的～錢是你借給她的？”
方修遠輕輕呼出了一口氣說道
“不是，我那個時候也沒有多少錢～”
“那她的錢是哪來的？”
“”
方修遠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說道
“她做手術並沒有花錢～她是等價交換的～”
“什麽意思？”
“當天我們到了那裏，我知道她是找的黑市的時候，我就理所應當的認為她的心髒應該也是在黑市買的，所以就直接給她做手術去了，
為了確保手術萬無一失，所以當時在我們手術台的旁邊，同樣也進行著另一台取心的手術，因為環境非常的簡陋，所以兩台手術中間隻有一個簾子擋著，
應該是王華要求的，所以我是主刀，雖然在手術結束之前，我沒有看見那個人，但是我知道，無論這場手術做沒做下來，旁邊的那個人一定活不成了，
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拿到了那顆心，當時我不是第一次做心髒移植手術了，但是當看到那顆心的時候，心裏麵還是被觸動了一下，
因為那顆心小小的，一看就是一個孩子的”
一旁的小張瞬間就不淡定了，連忙問道
“孩子？怎們會是孩子的～”
想對比之下，旁邊的衛驍霖就冷靜的多了，方修遠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便反問道
“你已經猜出來了是吧？”
衛驍霖是猜到了，但是理智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人這麽做，所以即使猜到了，在沒有聽到方修遠肯定的回答的時候，還是希望自己猜錯了～
衛驍霖猶豫了一下，然後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冷著臉說道
“是她女兒，賀婷婷的是吧？”
衛驍霖的話音剛落，小張和鏡子裏麵的人都驚呆了，紛紛看向了方修遠，想得到方修遠的證實，隻見方修遠微微一笑說道
“沒錯，就是她的”
“什什麽？”
小張覺得自己好像是聽錯了，都說虎毒不食子，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一個母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回國之後，還裝的那麽像，虧的醫院裏的郝院長這麽多年一直在自責這件事情，本來還以為她是一個好人，沒想到這個王華的手段還真的是高明啊～
方修遠知道除了衛驍霖之外，他們肯定都不相信，便又說道
“手術的地方雖然環境不好，但是也算是一個小規模的醫院了，所以王華做完手術之後，就直接被推到了病房裏，
我在手術室裏坐了很久，直到有人進來給旁邊的那個人收屍的時候，我才起來，就在手術室的鏈子被拉起來的時候，我才看到，原來一直在旁邊躺著的是婷婷，
當時我看到她躺在那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那些人拿完器官之後，就那麽放著她，沒有縫合，血肉模糊的，她的腸子都掉到了地上，
是看到她頭上的皮筋我才認出來，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身體裏麵除了心髒在王華那裏之外，其餘的也都沒有了，就連角膜也被拿走了～”
在場的人除了方修遠之外，沒有一個不皺著眉頭，握著拳頭的，他們想象不到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為什麽會經曆這些，最讓人惡心的不是方修遠形容的畫麵，而是王華這樣的一個人～
衛驍霖低頭看到小張的手握成了拳頭，看著他的樣子也問不出來什麽了，便說道
“那要是按照你的說法的話，賀婷婷的其它器官是被黑市的那些人偷偷賣掉了是嗎？”
方修遠輕哼一聲說道
“嗬看來你們還是沒有體會到王華是什麽樣的一個人，那些器官並不是被黑市的人偷偷賣掉的，而是從一開始，那些就是王華的做手術的‘醫藥費’～”
“”
“她一開始就想用自己的女兒換自己的命，她都沒有考慮過，她手術完之後，她女兒的屍體要怎麽辦最後還是我給婷婷做了縫合，因為那些人也怕事情敗露，所以婷婷的屍體也要他們處理掉～
最後給她葬在了哪裏都不知道，或者可以說，婷婷最後是被葬了，是被扔了，還是被狗吃了，都無從得知了”
方修遠說完，誰都沒有說話，雖然作為警察，他們不應該這麽想，但是不得不說，聽完方修遠的這些話之後，再想到王華在案發現場時的樣子，瞬間覺得就算是那樣悲慘的死狀，對她來說，也有點便宜她了～
又過了片刻之後，衛驍霖的提問終於打破了這片寂靜～
“就算王華是像你說的這樣，那你為什麽要殺了王華，而且又是過了這麽多年之後～”
“不是我想殺她的，是她逼我的！！！”
方修遠大喊道，短短的一句，好像將對王華所有的恨意都包含在了裏麵，隨後平靜了一下，又說道
“那天給婷婷縫合完了之後，我就離開了，本想著再也不見了，但是王華從那裏出來之後，就變成了她真正的樣子，用這件事情威脅我，要在我們醫院裏休養恢複，還讓我幫她保密，
後來她恢複好了之後，我們兩個就再也沒有見過了，而我因為做了那場手術，便再也上不了手術台了，過了沒幾年之後，我就回到了國內做研究，就留在了這裏，
我本來想著退休之後，就找個離出生地近一點的地方安度晚年，可是沒想到，好日子沒過兩天，她又再一次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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