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年第一單(十三)
“對,脖子上的致命傷的凶器就是手術刀,是縱向插進頸動脈的,凶手插的很準~也很深,插進去就拔出來了,牆上的部分血跡,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濺上去的~”
羅老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動作,又說道:
“.……至於脖子上的切麵,已經模糊不清,是反複剁才會出現的效果,用的應該就是家用的剁骨刀~”
聽到他的話,衛驍霖的腦中瞬間腦補出了凶手行凶時的畫麵,聯合上在現場取證的時候,拍下來的照片來看,客廳地板上麵那幾條痕跡,應該就是用力過大,剁骨刀留下的~
凶手應該是在她死後,先把她放在那個位置,又把頭砍下來的~
“那……那您覺得,這個案子的凶手,和三年前那起案子的凶手有什麽相同之處嗎?”
羅老微微一笑說道:“你就直接問我,凶手是不是同一個人不就完了嗎?”
“.……”
但凡是經曆過三年前那件案子的人,再見到今天的這個案發現場之後,都無一例外的回想了起來,其它的不說,當看到屍體的那一刻的畫麵衝擊力,可以說是和三年前是一樣的,
羅老作為那件案子的法醫,當然也是一樣聯想了起來,隻不過已經幹了半輩子的法醫了,他要比其他的人冷靜的多,
而且今天梁局長在知道之後,也來找過自己,所以衛驍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也是意料之中了~
“.……那件案子已經結束了,肖永長不是也已經伏法了麽……雖然這個案子看起來,和當年的案子比較像,但實際上,和那件案子相比的話,作案手法差的遠了~
當年的事情鬧的那麽大,死者的死狀外界傳的也和事實差距不大,要是真的把兩件案子聯係到一起的話,隻能說凶手是一個拙劣的模仿者罷了,畢竟,精髓他都沒有學到~”
衛驍霖知道,既然羅老都已經這麽說的話,那麽就是一定沒有什麽關係了,便說道:
“還是什麽都逃不過您老的眼睛呢~”
羅老拿起了桌麵上的杯子,然後輕輕吹了一下,喝了一口說道:
“那是,不要小瞧法醫,法醫也是警察,我這半輩子也不是白幹的~”
衛驍霖看著這個已經滿頭白發的小老頭,工作了這麽一天,竟然還這麽精神,便笑了笑說道:
“那是,您現在可算是咱們局的寶貝了……”
羅老大笑了兩聲,衛驍霖便又問道:
“你剛剛說凶手的手法差的遠了,那還有沒有發現什麽其他的線索啊?”
羅老清了清嗓子說道:
“.……這回這個死者啊,還真的‘說’出了不少~”
羅老把筆記本拿近了些,然後從抽屜裏麵拿出了老花鏡戴上說道:
“.……先說凶手的吧,凶手應該是第一次作案,很不熟練,除了脖子上的致命傷之外,都很粗糙,而且從她頸部的創麵看的出來,凶手把死者的頭砍下來,應該用了很長時間,
創口有手術刀的痕跡,也有剁骨刀的痕跡,很雜亂,應該是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這麽做,砍頭應該是臨時起意,實施到一半的時候,發現手術刀根本就做不多把頭砍下來,才用的剁骨刀,看得出來,很慌亂~
所以剁骨刀應該是死者家裏的,“就地取材”,而且死者的衣服上有一顆金屬的紐扣,我們在上麵發現了指紋,但是並不完整,根本提取不出來~
而且現場並沒有發現任何指紋,所以看得出來,凶手人是很小心謹慎,但是並沒有什麽經驗~”
“還有嗎?”
“還有就是,死者升上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她的身上除了脖子之外,並沒有任何傷,就連淤青都沒有,就算是入室搶劫,求財的話,應該也會多少有點磕碰什麽的,
所以凶手應該是她認識的人,趁著死者不注意偷襲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那凶器是手術刀的話,那凶手的職業會不會是醫生?”
“這個.……隻能說有一定的可能吧,畢竟像這樣的手術刀片,並不是什麽罕見的東西,在藥店是可以輕而易舉的買到的~”
從知道凶器是手術刀的時候開始,衛驍霖的腦中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仁愛醫院的副院長郝明遠,從他的話中,可以看得出,他們兩個的交集比較多,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中,就算是真的有什麽事情,郝明遠沒有向他們說,故意隱瞞也是可能的,便又問道:
“那凶手不是正好刺在了頸動脈上了麽,不是醫生的話,應該不能這麽準吧~”
羅老微微坐直了些 ,把手放下了自己的脖子上說道:
“.……也不能這麽說,隻能說是醫生的概率比較大,畢竟像這種方式把刀插在哪裏,傷口的表麵看起來都是挺利落的,而且頸動脈本身就比較明顯,不能排除誤打誤撞的可能性~”
衛驍霖想了想也是,畢竟是一刀致命的,如果當時王華並沒有死亡的話,他在補一刀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不是要拿屍體泄憤的話,補刀是有點多此一舉了,
“.……也是~”
“我覺得排查嫌疑人的時候,可以側重排查醫生這個職業的,但別的也不要全盤否定~”
“嗯~”
“除了凶手的線索之外,王華也有一個比較特別的……王華有心髒病你知道吧?”
“知道,之前還挺嚴重的,後來在美國治療了一段時間才好一些~”
羅老向他湊近了一些,非常嚴肅的說道:“她不是治療,她是做了心髒移植手術~”
“.……她做了手術?”
衛驍霖有點驚訝,做心髒移植這類手術的話,應該不是小手術,畢竟心髒每個人隻有一顆,她要是做過心髒移植手術的話,那就意味著曾經這顆心髒的主人應該去世了,所以應該是有記錄的,
就算是郝明遠知道,有隱藏的話,那顏安在查王華的資料的時候,也應該發現了,而且,當時郝明遠的狀態,看上去,並不像是在撒謊,顯然他應該也不知道~
“她不僅做了心髒移植的手術,而且她身上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疤,心髒移植手術是需要開胸的,而她胸前的疤,非常細小,從外表上來看,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做了這麽大的手術~”
“她這是想隱藏她換過心啊~”
郝明遠不知道她做過手術,她家裏麵放著的治療心髒病的藥瓶裏麵放的都是維生素,再加上她現在胸前消失的疤,她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她已經換過心的事實,
而且按時間推算的話,她去美國之前病情已經很嚴重了,一年之後回來就好了,從那之後她就一直在國內上班,工作,很明顯,能足以支持她換完心,再恢複好的那段時間,隻有去美國的那一年了,
但是衛驍霖又想了想,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整容,祛疤痕這樣的事情,在現在來看並不是什麽新鮮事情了,但是在那個年代,將近快二十年前了,在那個連電腦和手機都沒有普及的年代,祛疤這樣的手術,能做到麽?帶著這樣的疑問,便又問道:
“那她身上的疤是怎麽沒的,九幾年的時候,手術什麽的能去掉嗎?那個時候,有祛疤這樣的技術嗎?”
“祛疤的手術還是挺常見的,激光啊,植皮什麽的,方法很多,也能達到她目前的效果,
在那個年代,國外可不可以我不知道,但是國內肯定是不行,但是你要知道,像這樣祛疤的手術,什麽時候都是可以做的,並不是一定要在九幾年的時候~”
……
衛驍霖從羅老那裏出來之後,並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直接坐電梯到了一樓,然後直接走進了樓梯間,一節台階一節台階的往天台走,就像他平時遇到事情解決不了的時候那樣,
因為已經是夜裏了,整個樓梯間裏麵漆黑一片,衛驍霖每走到一層樓的時候,樓梯間的聲控燈就會隨之亮起,衛驍霖就這樣在靜悄悄的樓梯間裏麵,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開始思考著:
「所以說她當年去美國的時候,並不是因為她丈夫去世,女兒失蹤,她並不是出去修養生息的,她從一開始去美國的目的,應該就是去做心髒移植手術的,
而且那個時候,國內雖然治不了這個疾病,但是是可以做心髒移植手術的,又不是治病,她為什麽偏要背井離鄉的去那麽遠做手術,
而且她為什麽要隱藏這件事情呢,還一下子隱藏了將近二十年,她是在躲著誰呢?她現在身邊一個家人都沒有了,她到底不想讓誰知道?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心髒移植手術又不是誰的心髒都可以,需要換新的人何其多,又有幾個人能等到供體呢,她丈夫的心髒不行,那這麽多年最愛她生日裏麵跳動的心髒,又是誰的呢?」